第三十九章 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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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审问,原本比她想象中平和太多。
他既没有像最糟糕的猜测那样,对她避之如蛇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恐怖,对她斥责加轻蔑。
一如既往的平静,像往常一样温和。
她知道眼下的机会十分难得,决定着她今后还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能不能听他温言软语,进他的家门,拿他买肯德基的两百元……
但是让她欺骗他,似乎更难。
所以,即便被他视为怪物、神经病,她还是点了头,老老实实承认:
“不是玩笑话,我真这么想。”
这时候,傅砚清再看她一看,便不如先头那么镇定自若了。
所以,真如她跟朋友的聊天记录描述的那样,她对他,会有赤裸的欲望?
会喜欢看他的腰,着迷他的手,想摸摸他的锁骨……?
傅砚清不是见识浅薄的土包子,过去的戏楼里,也有对角儿一见倾心、有非分之想、甚至占有欲的。
只那大多发生在旦角儿身上,他一个唱老生的,实在没想到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这回坐立难安的改成他了,江同学反客为主,想到她那些赤裸裸的措辞,词汇量之丰富,让他叹为观止。
傅砚清到底半生已过,即便浑身不自在,也能表现出镇静自若。
“我很难想象的到,你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不是代沟的原因,也许是他接触的年轻人少,又没有真正的走进她们内心看看。
“我从前经历过一段婚姻,只不过孩子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无法感同身受,她也没敢奢望过。
只要他不觉得怪异和排斥,她已经很知足了。
“江时亦,我没办法给你回应。”
江时亦陡然间听见他唤自己名字,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不不,是我的错,我实在不敢强求先生您。”
傅砚清示意她坐下,因为自己还没把话说完。
“不过我知道现在一定给你造成很多困扰,我该怎么帮你?”
因为他不太懂现在年轻人能接受的澄清方式,如果弄巧成拙,反而好心办坏事了。
江时亦控制不住眼圈泛红,她一直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却也一直没有勇气,厚着脸皮开口求他帮忙。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主动提出。
“您……”她才说了一句,重回坐到沙发上,便立即用指腹抹去了眼泪。
“您只要转发一下我的动态,帮我宣传一下过两日的演出,就好。”
就好。
这就够了,除此之外,无需多言。
“仅仅如此就可以吗?”傅砚清原本以为,需要他开个会,让京剧圈的同人,帮她想个对策出来。
如果不需要麻烦别人,如此简单,他可以现在就做。
“你放心,交给我。”
“您没有怪我吗?”江时亦很感激,感激他的仁慈。
其实如果傅砚清大发雷霆,想要将她踩死,不管她的经纪人和背后的公关团队怎样挣扎,都会像踩死一只臭虫那样容易。
单看他的势力压热搜的速度,就知道了。
但他选择了救赎,在她深陷泥沼时,拉她一把。
“我不理解的事很多,不代表不允许它发生。”
“也许是我的生活太单调,既没有对哪位女性表现出欣赏,也没有人因为此事打扰过我的生活。”
“多年前那场婚姻,也不是以爱情为开始,所以我很难理解这种情感。”
江时亦没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她无知者无畏吗。
也是,喜欢傅砚清的那么多,却没谁像她这么虎。
“我怎样想不重要,你要找个恰当的时机跟自己和解。”
“想明白你对我的喜欢,是怎样一种情愫,是对偶像的追逐,还是对长者的倾慕?”
“不管怎样,我不希望这份情感耽误你的学业,将来影响你择偶。”
所以不能让人变得更好的情感,都是不健康的,应该舍弃的。她明白的。
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她到底希望傅砚清怎么做。跟她交往?娶她?跟她上床?
还是像以前一样,她在远处默默喜欢他也好。是追星的那种喜欢,可以同时喜欢很多偶像,像很多追星女孩那样,墙头众多。
而且今天追这个,保不齐明天就追别人了。追星的重点在于追,不在于哪个星。
所以很多追星女孩都是,谁火追谁。
“我会自己想清楚。”
江时亦仔细咂摸他的话,他的生活单调,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一路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付出了巨大努力,辛苦是辛苦。但顺利也是真顺利,一路总有贵人相助。
初恋还在的她,忽然在想,如果她好好谈一场恋爱,是不是就能淡化对傅砚清的喜欢,从而慢慢将他忘掉?
可是她不想,她喜欢他,除了他,她不想跟任何人尝试开始。
“我不知道你父亲今年多大,但是我想,他不会比我年龄大。”傅砚清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很想让她走出来。
“你喜欢的我,只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我,其实我很平凡。唯一耀眼的时候,是在戏台上。但那不是我的魅力,是京剧的魅力。”
江时亦该认可,可她在心里疯狂否定。
她眼中的傅砚清,就是会发光,不管在哪。
傅砚清知道自己遇见了棘手的麻烦,这榆木脑袋,显然油盐不进。
“你会跟一个比你小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在一起吗?”
“如果是你,我愿意。”江时亦几乎不假思索,回答得斩钉截铁。
“多谢,但我应该还未出生。”傅砚清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四十多岁,而你只有十八岁,我不会嫌弃你的。”江时亦无比认真,没人怀疑她态度的诚恳。
只差求他相信。
“嫌弃?”傅砚清哑然失笑,“不应该是占便宜吗?”
江时亦有些茫然,“什么便宜?”
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老牛吃嫩草,为老不尊。”傅砚清说。
江时亦亮闪闪的眸子,忽然暗淡了下去,问他:
“对我失望了吗?”
开始讨厌了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