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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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政王褚宣和是在一个布置雅致的亭子里停下脚步的,鹿阮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暗自感叹褚宣和的细心体贴。
这个亭子四面无遮无挡,它连着回廊,在回廊行走的人很轻易就能看清亭子里的情形,鹿阮知道这是褚宣和考虑到她是闺阁女子,在用心的维护和保障她的清白名声不被人诟病。再一个,这亭子虽四面无遮挡,通透视野好,但已经显出灼灼的日光和带着热意的暖风,都不会直接进到亭子里来。亭子前的假山和相连的回廊起了一个缓冲和过滤的作用,因此亭子里光线好却不晒人,有微风阵阵拂过衣袖却不恼人。
“鹿小姐请坐,之前在鹿大人口中得知鹿小姐不喜喝茶,所以今日府里准备的是些果饮甜水,鹿小姐不要嫌弃,尽可以尝尝看可否对胃口。”
“好,”鹿阮举止大方:“多谢王爷挂心。”
客套的寒暄过后,鹿阮和褚宣和很快就正事进入正题,褚宣和招来另一个陌生男子,让他将探查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鹿阮。鹿阮细心看这名陌生男子的装扮,熟悉的一身黑,想必是枭卫统领手底下指哪儿打哪儿的得力干将。
果然,男子开口,从简单的介绍中鹿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的确是枭卫中的一员无疑。
“让他来说吧,那些事都是他查探的,有不妥的地方我再补充。”
枭卫得了吩咐,恭敬一礼,将信息娓娓道来。
鹿阮这才知道,为什么睿政王不愿意把这些事留在纸上,就如同她对睿政王心存试探之意,睿政王对她也不能做出全权交付信任的举动。而那些事情,如果留下来书面证据,便是整个崔氏家族家丑外扬的切实铁证,别说崔氏作为皇亲国戚还有没有脸面留存,就是对郡主今后的婚配也会产生不小影响。
……
好巧不巧,崔府今日也迎来了一位客人,只不过这位客人造访却是来意不善。
“你们这偌大的崔府,怎么连杯像样的茶也没有?你们的当家人怎的还没回来?”
坐在崔府堂厅里的是一位衣着普通、鬓发凌乱的中年男子,衣着普通倒还是次要,让崔府堂厅里守着客人的丫鬟小厮们频频侧目皱眉的,是那位客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汗臭味。如今虽说还是春天,可气温一日比一日高,说是初夏也并不为过,那男子许是多天不曾更换衣物,或者体质极易出汗,劳作繁重,清洗不及时,以至于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却掩不住衣裳下的汗味儿。每当有风袭来,对守在堂厅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是一阵莫大的折磨,无他,实在是随风而来的“扑鼻香气”是他们人生无法承受之重。
中年男子等的不耐烦,不过没等他继续发脾气鸡蛋里挑骨头的找事儿,丽娘就从外面疾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等丫鬟小厮们出声询问丽娘有什么吩咐,只见这位整个崔府仆从们眼中“温柔耐心”、“善解人意”、“从不对人说重话”、“礼数周到”的姨娘,顺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还热着的茶,不管不顾的往中年男子脸上一泼!
“啊!”
“你这小妇养的!”
“哎哎哎,别动手!”
“来人啊!快来人啊!!”
堂厅顿时乱了起来,像是往一锅热油里泼了一瓢沸水,丫鬟们的尖叫声,中年男人因被烫到恼羞成怒的怒吼声,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恨不能将屋顶给掀翻。而小厮们则慌慌张张拉架的拉架,抄家伙的抄家伙,好好的会客堂厅不多时就变得乱成一锅粥。
翠珠如往常一般打理归自己照看的一盆盆花花草草,她刚把一盆夕颜修剪掉枯叶洒上水,就见一波又一波的小丫头面露惊慌的往外院跑,翠珠疑惑皱眉,她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被一个钻进耳朵里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丽娘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出手伤人?”
“还说呢!这叫人不可貌相!”
“以后注意些吧…别觉得人家好说话就丽娘丽娘的喊,该喊姨娘还是喊姨娘!”
“你说的是……咱们以后都得注意些了!”
几个碎嘴子的小丫头结伴往外院走,她们步履匆匆,声音刻意压低却仍难掩好奇兴奋,她们没有留意到,自己和同伴的交谈已经被陷在花群里的翠珠听了个清楚。
丽娘?出手伤人?翠珠眉心拧成了一个结,她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小丫头们在说谎,她自认和丽娘交情不深,可相处了这么些时日,翠珠觉得丽娘这个人身上或许有些不显露于人前的谜团,却断然不是会主动伤人的性格。如果丽娘真的伤了人,也一定是被伤的那个人有问题,翠珠在心里下判断,随后发觉自己在无意识的帮丽娘说话以后,又不由得微微一讪,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如今也断交的彻底,自己何必再多余去管闲事?听到别人恶意揣测她还巴巴儿的在心里为她辩解,图什么呢?这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么!翠珠认真的唾弃了自己一分钟,随后不由自主的抬头又望了望那几个小丫头离去的方向,小丫头们好奇心重,又为凑热闹,早就跑得没影了,翠珠看到的,只剩下通往外院的一条空无一人的小道。
还是打理剩下的几盆花吧,翠珠心想,今日任务重,不光二爷书房里要换新鲜的花,还要选几盆开的正好的花给三爷送去,听说三爷要拿花讨姑娘欢心……讨谁的欢心不重要,翠珠也不在意,重要的是要花的人是三爷,既然是三爷要的花,她势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更何况是三爷打算送人的花,翠珠可不敢出半分岔子。翠珠的心一定,看着眼前熟悉的如同自己衣服的花,平时做惯了修剪护理动作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就这么呆愣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踏上了通往外院的那条小道。
崔府主人家会客专用的堂厅里一片狼藉,外面围了乌压压一圈儿的人,她们一个个探着头踮着脚扒着门框,试图不引人注目的把堂厅里的情形看清楚。翠珠站定在人群外围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眼睛都盛满了热闹,哪里还能分出半点目光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
“这位姐姐,”翠珠个子矮,又因为来得晚在人群最外围,就是挤也挤不进去,只好问旁边看上去好说话的小姑娘:“请问这位姐姐堂厅里如何了?丽…姨娘可有伤到?”
被问到的小姑娘看了说话的翠珠一眼,果然热心的答道:“堂厅里闹着呢,咱们府的这位新姨娘也是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那么个壮实的大老爷们,愣是被她泼了满杯热茶,只顾着在那儿跳脚哀嚎,没敢朝她动手打起来,谁能伤得了她?只一个伤到的,就是那个被泼热茶的倒霉鬼,不知道他那张脸破没破相呢!”
看来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翠珠在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没敢彻底放松,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总惴惴不安的忍不住一再担心。
“哎,”热心的小姑娘仔细看了翠珠两眼,疑惑道:“你是哪个主子屋里的?我怎么没大在内院里见过你?”
翠珠还没吱声,那姑娘又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大惊失色:“你该不是崔姨娘房里的吧!”
“……不是,”翠珠摇头,她诚实道:“我只是负责侍弄府里的花花草草,不经常去各位主子房里,最常去的地方是二爷的书房,所以遇不到姐姐也是正常。”
“哦,”热心姑娘点点头,被翠珠避重就轻的两句话给说服了,她自来熟道:“我是大爷书房里负责侍候笔墨打理书册的婢女,大爷的书房归我管,我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但我记性特别好,不夸张的说,就是几年前的事给我说了我也能几年后复述的分毫不差。之前有一日,大爷心血来潮的想看三年前的旧书册,我一下子就给找出来了!大爷半炷香都不必等。”
小姑娘语气骄傲,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像只迫不及待和同伴急着炫耀开屏的小孔雀,模样神态很是可爱。翠珠觉得这姑娘有趣,看着年龄又和她差不多大,便生出几分结交的心思:“我叫翠珠,不知姐姐叫什么,日后姐姐得了空,可以来内院园子里找我,姐姐记性好,我可以教姐姐认花,姐姐一定记得又快又牢。”
“好呀!我叫紫鸢,倘若哪天大爷不在府里,我带你去书房,教你识字!作为你教我认花的报酬!”
“那可多谢姐姐了!”
“不用客气!”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来的简单又迅速,两个人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聊了会儿天,翠珠和紫鸢就彼此多了个朋友。翠珠见紫鸢心性单纯好说话,便引着她,想让她多说些堂厅里的事:“我之前在园子里修剪花草,所以来得有些晚,不知道堂厅里的来龙去脉,姐姐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可能把原委告诉我么?”
“其实……”不知怎么,翠珠不过问了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紫鸢脸上就显出几分为难,她像是不光知道堂厅里的事,许是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内情也说不准。翠珠神色一凛,想知道更多内情的念头占了上风,她再次语带羡慕的恭维面前的紫鸢,话说的得体又自然,紫鸢本来还想闭紧嘴巴,但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心性没有锻炼成钢筋铁骨,自然架不住来自新朋友源源不断的夸赞,不由得松了口。紫鸢神秘兮兮的凑近翠珠,悄声在翠珠耳边说道:“我不是一直在大爷书房里伺候吗,崔姨娘没被大爷纳为妾室之前,有一回我听到他在跟人轻声争执,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极怕有人偷听一样,所以就连我,也只模糊听到一些字词。”
翠珠适时睁大眼睛,满目惊讶中又带了点不信,紫鸢被她的眼神一激,把“嘴闭紧”三个字立马抛去了九霄云外。
“你跟我来!”紫鸢把翠珠拽的离开了人群,她仔细搜寻了周围一圈,确认四周并无第三个人之后便再次开口:“我今时今日给你说的这些话,你可一定听过就忘,不许对第三个人提起!”
“姐姐,”翠珠没有着急忙慌斩钉截铁的做保证,而是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姐姐,说实话,甭管你说的再离奇再真实,我没有任何证据,给别人说别人如何能信呢?再一个,我周围每日环绕在身边的就只有些花花草草,除了它们,我又能见到谁呢?”
如果翠珠紧跟着就急急忙忙的指天发誓不外传,紫鸢还不一定能对她放心,见翠珠这个反应,紫鸢反而把心踏实下来。紫鸢盯着翠珠看了一会儿,随即笑起来:“正是这么个理儿啊,还是妹妹聪明,一点就透,无凭无据的事,给谁说谁能当真呢?无非乱嚼舌根罢了,不过妹妹答应我,就是无凭无据,也不可生出给别人说着玩儿的心思,可能做到?”
“好,”翠珠这回神色严肃郑重了许多,她点头:“姐姐放心,我答应姐姐不往外说,不辜负姐姐的一片信任。”
“那日跟大爷压低声音争执的男人,就是今日来堂厅的这位,我记得那天这男子说了几句话,提到了丽娘的身世,提到"赎罪"、"造孽"这几个词,还威胁大爷,说要让大爷身败名裂……”
翠珠这回是实打实的惊呆了。
她不过是想着,紫鸢说不准知道关于丽娘的秘密,比方说丽娘为何无缘无故成了大爷的妾室,所以她才想诱一诱紫鸢,从紫鸢嘴里探听些有关丽娘的她不知道的事…可没成想,紫鸢隐瞒的秘密居然这么大,牵扯之广之深,让翠珠反倒有些望而却步了。她和丽娘的交情还不曾到了把自己搭进惊天大秘密里的地步,不过不等翠珠想好理由拒绝继续听,嘴快的紫鸢已经把她深埋在心的秘密连带着她自己的臆想揣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我觉得吧,崔姨娘实际颇有些来历,她会不会是大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被那个男人捡到后抚养长大,如今崔姨娘变相认祖归宗,得了大爷的爱重,所以急着过来讨要抚养崔姨娘多年的本金和利息了?”
说完,紫鸢一脸意犹未尽的看向翠珠,似乎隐约在寻求倾听者的认同。
……看我干嘛!翠珠在心里噌的炸了毛,对开口附和紫鸢的行为极其抗拒,不曾开口的话,是不是就能当做从未听过紫鸢说的这个秘密了?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什么的这种危险的话题,翠珠一点儿也不想参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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