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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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不参与讨论，不是翠珠一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毕竟，这贼船是翠珠自愿主动上的。紫鸢见翠珠长时间没有给她反馈和互动，不由得露出几分疑惑:“怎么？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
“不是……”翠珠在心里暗自叹气并痛骂了自己一顿，随即换上一副专心思索的表情：“姐姐见谅，我只是不敢妄言……这件事实在太让人震惊，我到现在仍无法回神呢！”
理应如此，紫鸢当真以为翠珠被她的这番推测给吓到了，毕竟此事涉及到如今崔府的当家主子，非同小可，翠珠魂不守舍像是惊掉了魂儿的反应倒是十分正常。紫鸢面露同情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翠珠的后背，像大姐姐一样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世间事千奇百怪，你还小，又向来与花花草草相伴，心性单纯，一时半会儿的觉得自己听不懂这些事我也能理解。”
翠珠被紫鸢这一拍，拍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强行压下自己不自觉露出的苦笑，强撑出一个看上去很能博得同情的表情，同时开口迟疑道：“不过姐姐，这些都还是姐姐的猜测吧……而且崔姨娘她，看起来年龄与大爷相差并不很大，这私生女的身份……还是做不得真的。”
翠珠神情艰难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倒不是特意为崔丽娘维护名声，实在是崔府大爷的年龄也就比崔丽娘大上个六七岁，撑死也不过大十岁，这般小的年龄差，如何能叫崔家大爷冒出崔丽娘这个私生女来？紫鸢光顾着给自己的想象加工润色，居然忘记了这么个最为致命的关键点！她满心懊恼，心思白费的难过让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可是紫鸢不知道的是，她的猜想虽然在根本上跑偏了岔口，距离解开崔丽娘的身世真相却不远，且误打误撞的蒙对了一部分实情。只不过她一个小丫头，没有能为她探查消息的得力干将，再加上亲耳听到的关键信息模模糊糊只有只言片语，所以才连蒙带猜的让心中猜测走错了路。
……
“据查证，崔丽娘本是崔氏本家老宅里大老爷和大夫人所出正室嫡女，不过崔大老爷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对主母嫡女霸凌欺辱，以至于后来胆敢谋害主母嫡女性命，所幸主母虽惨死，奄奄一息的崔丽娘却阴差阳错的被旁支崔府当家家主所救，她被藏在旁支崔府隐姓埋名一年后于中元节走丢，旁支崔府当家人碍于老宅崔大老爷妾室势力，不敢大肆寻找，多年后，旁支崔府家主去世，其嫡长子崔启之与两位嫡亲弟弟崔慧之、崔敬之一起掌管崔府，并暗中找寻崔丽娘。”
“最终找到了？然后把她收留于旁支崔府却纳为妾室？我有点不太能理解……”在睿政王府的鹿阮怔愣片刻，迟疑着开口：“为何纳为妾室便是照顾崔丽娘的好法子？”
他们作为古代常住居民，不会不知道妾室的地位低，所受限制又特别多，如果崔启之果真是受父之托，完成父亲的遗憾好好照料崔丽娘的话，不会只给一个妾室的名分吧？妾室的地位也就只比婢女丫鬟略高那么一点，且崔丽娘是嫡女出身，就算因为年龄小不记得作为嫡女时的生活环境，堂堂一个正统嫡女，摇身一变成了妾室，心理也不会平衡吧？
“……”
枭卫犹犹豫豫的看了面前好奇发问的鹿阮一眼，没回答，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羞于启齿。
睿政王知道全部的实情，自然也清楚枭卫因为什么迟疑，他展颜一笑，接过让枭卫感到为难的话为鹿阮解答：“因为崔家三兄弟，不约而同的隐瞒了崔丽娘她的出身及经历，且他们给了崔丽娘走丢时捡到她并抚养她长大成人的那个匠人一箱银子，要求匠人也对崔丽娘的身份守口如瓶。”
…卧槽？鹿阮震惊了。虽然她不知道崔家的三兄弟对崔丽娘有什么图谋，可瞒着人家的出身，把人家好好儿的一个嫡女收为妾室，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尝到落差极大的云泥之别，这崔家的兄弟三个和崔氏老宅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让崔丽娘遭受欺辱的方式略微不同罢了！
“可是崔丽娘自己就没有过疑惑吗？她难道一点儿也没有身为嫡女生活时的印象了？”
难不成是小时候受到母亲去世的打击太大，刻意忘掉了惨痛的童年记忆？还是崔丽娘自己也有所打算，所以自降身份甘为妾室，实际所图甚大？鹿阮情不自禁的把崔丽娘代入曾看过的爽文女主，幻想得到一个“隐忍复仇”的答案。可惜很遗憾，褚宣和的回答让她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能做爽文女主的人实在太少了，崔丽娘并不是其中一个。
“不是，”褚宣和似乎也觉得命运对崔丽娘格外残忍，他半是叹息半是感慨道：“收养崔丽娘的那个匠人并非良善之辈，他对崔丽娘心有所图，且那人脾气十分暴躁，嗜酒如命，每当醉酒便肆意殴打熬解酒汤的崔丽娘，有一回，崔丽娘如往常一般遭受打骂，那匠人醉的神志不清，不慎将崔丽娘推倒在地，崔丽娘的头部撞到灶台，醒来后之前的事情便都记不清了。”
鹿阮倒吸一口气，脸色顿时变了。褚宣和说归说，好看的凤目却一直留意着鹿阮的反应，见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立时让枭卫把提前准备好的安神汤端给她，心思细腻如发。鹿阮道了谢，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咽下温热的安神汤，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她半碗安神汤下肚，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跟着疏散了许多。
“也就是说，”鹿阮垂着眼眉心轻蹙，喃喃道：“崔丽娘之所以不在意妾室的身份，是因为她以为能被崔府大爷纳为妾室，是特别幸运的事情？是个天大的恩惠？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嫡女，哪怕嫁了人做人正室成为当家主母也理所应当。”
因为她以为喝了酒就发狠打骂她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以为不亚于地狱级别的生活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命运，她以为崔府大爷的别有用心是对她的救赎，她以为一个妾室是她脱离苦海的救命绳索……崔丽娘，这个曾出现在梦里画面中的拥有清丽面容的女孩子，这个无意间与鹿阮结下不解之缘的命苦的女孩子，竟然会以通过外人描述凄惨过往的方式与鹿阮相见。鹿阮心里酸涩不已，在枭卫和褚宣和分别的描述里，那个清丽的面容注入生命力一般有骨有肉，更加生动鲜活了起来。
“固然崔氏本家是崔丽娘悲惨遭遇的始作俑者，旁支崔府的兄弟三人也不能说全然无辜，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不能和相救后的别有用心混为一谈。”
鹿阮声音有点冷，话说的格外不客气，显然不管是崔氏本家还是旁支崔府，都让她极为不待见。
“嗯，”褚宣和认同一般出声应道：“现在最主要的，应该是找出崔府大爷崔启之纳崔丽娘为妾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他们崔府三位兄弟间是否对纳妾一事心知肚明。”
“对，还有崔丽娘本人身上是否藏有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
鹿阮和褚宣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将“崔丽娘”这三个字和“秘密”划上了等号。世人做事大多有所图谋，要么为钱财，要么为美色，有利可图才是常态，所以不可避免的，鹿阮和褚宣和都选择了调查崔丽娘，以崔丽娘作为崔府三兄弟行事诡异的突破口。不过即使为利益而心动无可厚非，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做出什么选择也是非常重要的，天堂地狱一念之间，不为利益失了本性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
鹿阮和褚宣和说话间，一旁让自己试图隐匿减少存在感的枭卫身形突然晃了晃，幅度很小，鹿阮却敏锐的觉察到了，她抬起头，桃花眼中显出几分关切：“这位大人可是不舒服？不然坐下来歇一会儿？”
褚宣和听了，把目光也随之转移到枭卫身上。枭卫被鹿阮和褚宣和两个人认真的看着，颇有些承受不住的后背冒汗，他声音发僵，想到刚才身形晃动的原因，怕耽误了自家主子和贵人的事，于是硬着头皮汇报：“回鹿小姐，属下无碍，谢鹿小姐挂念，刚刚是属下留在崔府观察监视情况的同伴传了信息，说崔府有动静。”
“哦？”
枭卫把不知什么时候攥在手心里的纸条展开，在褚宣和眼神的示意下，把展开的纸条恭敬递给了鹿阮。
鹿阮看书看字很快，她把纸条上记的内容迅速浏览一遍，接着递给了安静坐着的褚宣和：“那个匠人去崔府闹了，被闻讯赶到的崔丽娘泼了一脸热茶，烫的直跳脚。”
鹿阮话里带着笑意，她似乎觉得崔丽娘的做法有趣又解气，意犹未尽的继续发表感想：“不知道那茶水给不给力，有没有把那匠人的脸烫毁容，若是崔府待客用的茶杯更大些就好了，装上满满当当的热茶往他脸上泼，也算报了之前受到虐待打骂的仇了！”
枭卫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褚宣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枭卫不禁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看过大风浪见过大世面，以至于鹿阮的惊世骇俗之言在他眼里不过洒洒水的样子。鹿阮不知道自己又被褚宣和暗地里维护了一把，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言语有多吓人，更不担心若是这话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就要受到一些高门大户人家的抨击。鹿阮没有意识到，她在睿政王府待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已经不见外到口无遮拦，平日里小心谨慎披着的“乖顺温良”的皮也丢弃到了犄角旮旯里。
褚宣和低头喝茶，茶杯挡住了他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王爷，”鹿阮对枭卫出色的行动力十分喜爱，她双眼放光，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心思全被那双桃花眼暴露了个彻底。“王爷手底下果然能人辈出，一事不烦二主，王爷，既已沾手，咱们便一起把崔丽娘的事查清楚吧！”
褚宣和真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快要扬起来的嘴角放平，可他极好看的眼睛里却已经染上了点点笑意，他开口，语气温柔：“既是鹿小姐诚意相邀，那我便应下吧，正好我对鹿小姐所查之事也感兴趣，多谢鹿小姐给我这个机会了。”
“别客气！”鹿阮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当然了，鹿阮得偿所愿，成功摘清了鹿府，又有了睿政王身边的优秀劳动力当助力，这般事事顺心如意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那么王爷，祝我们此案顺利勘破！”
褚宣和点头，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他本来长得就特别清俊好看，这么一笑，更是整个人自带光环般的耀眼夺目，连鹿阮都有一瞬间看愣了神。旁边站着等吩咐还没退下的枭卫把自己变成透明人，心里的呐喊却快要冲破天际。他是跟在睿政王手底下时间最长的一批枭卫之一，可正是因为跟着睿政王的时间长，才会因今日短短几个时辰的所见，几次三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人比枭卫更了解睿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枭卫回想自己熟识的睿政王，再次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睿政王向来是清冷疏离的，他待人客套有分寸，喜静不爱热闹，他行事得体稳重，性格不言苟笑，虽然长相家世都是闺阁女子心中的上上之选，但是枭卫们清楚，被女子争风吃醋的睿政王不近女色，王府里别说侍妾，就连近身伺候的人也都是公公小厮。要问睿政王府里有没有女性？那必然是有的，管事的婆子、洒扫的婆子、厨房里年龄虽年长烧的鱼却极嫩的婆子…她们都是勤劳且忠心的女性。
枭卫想到这里，拼命压下心口的一抹苦涩，这偌大的王府，竟跟个和尚庙一般少见艳丽，主子谪仙下凡似的清心寡欲，他们枭卫也只能把一腔力气全使在了训练上。倒也不怪外面的人都说睿政王是一弯明月，因为只有独属于月的清冷气质，才堪堪与玉质金相的睿政王相配。
但是！今日来府里的鹿大人的千金鹿小姐，却成了能让自家主子笑意连连的特例！这个鹿小姐，说话惊世骇俗奇奇怪怪，许是因为年龄小，聪明可爱很是讨人喜欢，可她说的话也真真是吓人又莫名，有的词枭卫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听懂，自家主子却没有妨碍的笑的纵容又宠溺…枭卫记得，上次自家主子露出这种笑，还是府里那只狸花猫生了奶猫崽子叼着放到主子膝盖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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