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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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知道自己的记忆应该是不会出错，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发生，因为他所拿到的那份关于辛普所在这栋大楼的内部格局建筑图已经是有一定的年份了，谁知道辛普或者在辛普之前的大楼主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对它的里面进行一些自己的改装改造。所以一直到达了的目标地点的附近，定向定位一直没有出错之后，艾德才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害怕盖文。这个脆弱的普通人，如果计划之外的意外太多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危险，毕竟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小流弹就能要了他的命。而艾德这么操心盖文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人道，只是单纯的职业操守要求他必须如此，毕竟他现在还是在工作之中。

如果是在平常，在之前盖文向他展露出想要动手的敌意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暴躁的年轻人放倒在地上了。社会的毒打对于成长来说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物理意义上毒打更是必要中的必要。

一边想着，艾德脚步往前，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没由来的一个矮身，让后面的盖文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在他的注视目光中，一片雪亮的刀光几乎是擦着艾德的头顶的头发尖儿掠了过去，横斩在了钢铁与混合石料砌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墙角上，在“铿”的一声后留下了一道小小的斩痕。

缩身躲过这突然袭击的艾德身体好像个弹簧，双眼瞬间向上看向袭击者的同时“呼”的一窜而起，动作狠辣利落的一记手肘磕在了对方的下巴上，然后在其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的同时更快一步伸手从侧面按住了他的脑袋，将他“砰”的一巴掌摁在了墙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再次的传进身后盖文的耳中，让他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喉咙上下动了一下。他看着艾德像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向前走去，速度不快也不慢，随即跟了上去。

在路过那又一具的尸体时，他低头看了一眼。以他的专业眼光来判断，刚刚就算艾德不补那致命的一下子这个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反抗能力了，他的下巴已经在艾德最开始的那一记肘击中粉碎掉了。

从交手到被击杀，艾德的各方面表现只能够用行云流水来形容，占得先机的偷袭者在变成尸体之前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像样的痛呼声。这在盖文的眼中只代表了一件事，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明艾德的表现，能够说明艾德为什么会这么熟练——那就是对于杀人这种事情，艾德之前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已经不知道曾经杀过多少人了。

“这是个侦探？”

紧皱着眉头，盖文咬着牙嘶了口气，只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虽然他也是一个技术精湛、骨子里面有着凶猛狠劲儿的狠人，不然的话他也当不了地下黑市的拳坛拳手，但真要说起杀人的话……那个在之前被他用了好多拳活活打死的哥们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以前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相对来说，他毕竟还是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之中。而盖文自己也隐隐约约的发觉到了，发觉到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和他所想的一样。他开始重新思考起了之前艾德对他说过的话。

现在整栋建筑中差不多所有辛普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艾德和盖文的事情了，知道他们“尊贵的客人”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给带走了。如果不是艾德可能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要更加了解他们的这座老家，所走的路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恐怕他们现在已经面临着不得不从万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选项了。

而那是艾德并不愿意看到。他不介意杀很多人，毕竟他以前就是职业干这个的，但如今如果他在这座城市中这么干的话，那么势必将会给一些人带来麻烦，其中就肯定包括玛西和老杜洛克。而如果影响变大的话，摆脱掉辛普这个大麻烦的盖文很有可能将会卷入进更大的麻烦之中。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必须要尽可能动静小一点的带着盖文离开这里，这是艾德一开始就打算好的。虽然戈隆的及时反应给艾德的计划带来了一点麻烦，但是他也并不是就只准备了一套方案。

而走着走着，他发觉到了身后盖文的不对。转过头，他看向了自己这次任务的核心主体，尽管依旧还是刚见面时的那副的自然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但是他相信盖文已经能够看出他眼中的询问了。

他也确实是想要问，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盖文到底还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难道不应该赶紧出去之后再说吗。

“你……”面对艾德无声的注视，盖文稍微的有一点迟疑，不过最后还是用手指蹭了一下鼻子，抬起了头。

“所有的侦探都和你一样吗？”他直接了当的问道，“我是说，就像……”

“其他人我不知道。”艾德打断了盖文的后半句，“我不认识其他的同行。”

他的语气平静自然，但是巧妙的隐含着不耐，而且是故意显露出来给盖文听的，因为他确定想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什么。

要问什么赶紧问，要说什么赶紧说，完事好赶紧走，这个麻烦的家伙。艾德在心中念念的低声自语的叨叨了两句。

“你杀人的手法看起来很熟练。”盖文没有就那么简单的越过这一章，“我不只是在说力量。”

“我以前干过别的工作。”艾德尽量言简意赅，“在星空，在战场。”

盖文眉头动了动，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的话就说的通了，如果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老兵的话当然就不会对杀人有什么心理障碍了。不过这也不尽然，有些特别的个体也许正好相反，不过如果单论技术和心态处理的话却肯定不是正常人能够比拟的。

但盖文还有着一点疑问。“那你的力量……”他迟疑的看了一眼艾德身上一路下来残留的血迹。

“星际格斗术。”艾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应该听说过。”

“听说过。”盖文眉头蹙在一起，点了点头，“我以前有一次学习的机会，但是在考核之后就被淘汰了。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明白我当初到底是怎么失败的，他们审核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正统星际格斗术的修炼是需要天赋的。”艾德简短的说道，“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能够学习，也只有更少一部分的人有机会能够最终登上顶峰，而他们力量的代价，就是他们每一个都是在一次次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博之中侥幸赢过来的幸存者。有时候不能学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倒的确就是他的心中所想。当初如果不是被生逼硬迫，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才不会选择格斗修炼之路，更不用说还是冥王格斗术这一太阳系第一杀戮体术的修炼之路了。

盖文难道是对星际格斗术有兴趣了不成……还是算了吧，学点普通的格斗术就行了，再不然去改造或者参加政府或隐秘集团的武装者计划训练也要比格斗修炼者的道路靠谱，毕竟实力增加的要更加直观快速一点。没有天赋的人硬学正统星际格斗术的话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发现自己游进了汪洋大海，根本找不到方向和出路。这不是只有毅力就可以的。

而且盖文本身还只是个生活在普通人世界中的普通人，学一点普通格斗术就可以了，也并不需要太强大的力量。如果人人都和他一样有这个心，又都有着天赋资格，那么社会发展之下政府还能不能够管的了事儿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太阳系非得再一次陷入进黑洞纪元一样的天下大乱不可。

……也许，当初黑洞纪元最开始的就样开启的也说不定？

在思维再次发散的瞬间，察觉到危险的艾德立刻便收束住了自己的大脑神经单元电流。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将盖文摁在地上打一顿的无理想法。他强迫自己回想起当初的那位卡尔老爷子，看人家是多么的绅士……绅士……

他更加想要将盖文摁在地上打一顿了。

“我最后想要问的，艾德先生，”盖文像是没有发觉到艾德身上变化的气场，像是暂时同样放下了关于星际格斗术力量的想法，转而说起了最后一件他所关心的事情。

“你之前所对我说的那些话，”抬起头，盖文此时有着些许思考的神情让艾德的眉头动了一下，“你不是因为我杀了那个人，因为你并不在意杀人这种事情，你所关注的是我在那个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中的负面情绪，对吗？”

“……”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他们的选择本身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最后最终的结果来说，那没有任何区别’——你是在说，无论理由和原因是什么，无论是可怜还是可恨，只要最终所导致的结果一样，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同。是这样吗？”盖文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不确定的思索和疑虑，有些轻微的对自我的叹息，“我想，我在那个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和那些混蛋们感觉应该是一样。尽管我们到达的方式不一样，但最终我们还是成为了一个样子，而这就是你对我展露鄙夷的原因。”

因为短暂的振奋而被刺激出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在体内消去，盖文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疲惫。这一次，他的精神也跟着一起变的沉寂。

他好像是被剥掉了外皮，终于有一点走错了路、吃到了教训的斯图加尔年轻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