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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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大营几万人，任他齐少元再能打，也不可能以一敌万。
齐少元鸡也杀了猴也儆了，并没有再动手的心思。
顺势就收到刀，目光冷冷的扫了杨副将一眼。
沈桥还站着没动，他倒想看看齐少元一来就杀了只鸡，这后面是要做什么。
当然，齐少元也没让他失望。
万达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示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金灿灿的金牌上刻着龙纹，上书一个“令”字。
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小兵丁不认识这玩意，但杨副将不可能不认识。
隔着老远就瞅了那么一眼，顿时便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副将这么一喊，营中的将士们虽糊里糊涂，但也纷纷放下兵器，跪下去跟着喊。
沈桥细看一眼，见真是皇帝持有的龙纹令，便也带着人跪了下去。
齐少元面无表情的道：“见令如见皇上，从此刻起，东郊大营由本驸马接手，若有异议者，诛……”
谁敢有异议？
下场就如同全立人一般！
……
齐少元一路从丰安港回来，耐心早被耗尽。
接手了东郊大营，又拿下了西郊大营的话语权，随即便与沈桥联手，连夜就以破竹之势，攻下东西两个城门。
大军入城，关门打狗，叛军俨然只能任由鱼肉，被打得落花流水。
近月来的嚣张之势半点不复存在。
沈桥憋了多日的火气，在攻入城的那一刻，总算舒坦了。
难得的赞了利落果决的齐少元一句：“你年纪轻轻，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齐少元对这些恭维毫不在意，只道：“此处且交给沈大人了。”
言罢，便带着一小队人马打马往公主府去。
梧桐巷的宅院都是贵人，往日巷子里铺就的青石砖连落叶都少见。
可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再次踏入这片地板，如今所见，皆是满目苍夷。
残梁断壁随处可见，地缝中还有冲洗不掉的血迹。
齐少元打马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不见任何人，仿佛幽谷。
怀真公主府的惨状在整条梧桐巷中也格外的显眼。
大门被烧得黑漆漆的，公主府的牌匾已然折断，随意的扔在一边。
府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
齐少元大步流星的走进无忧境，却见整个院子已被破坏，墙上还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屋内但凡有点价值的皆被扫荡一空。
一队人马飞快的在公主府搜索一番，最终只道，没有一个活人。
万达发现很多地方都有尸体处理过的痕迹，尽管不敢相信，但还是道：“公主府想必经过血洗……”
整个公主府犹如鬼府，没有一丝人气。
那怀真公主，兴许……
万达不敢再往下想。
齐少元没说话，只是熟练的打开床榻内壁的暗格，见东西果然还在。
只不过，除了他留下的，还有宋怀真留下的。
一座小金山，一支挂着金元宝的金步摇。
那是去岁补送给她生辰礼。
而今岁她生辰之时，自己还远在千里之外。
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想着等大胜归来亲自送给她的……
取出缀着金元宝的步摇，拿在手中摩挲，脑子里便浮现出宋怀真那小财迷的笑容来。
齐少元唇角微不可觉的勾起，但很快脸色又是一变，怒道：“什么人？”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屋外便响起了打斗声，不过很快又消停下来。
齐少元将金山放了回去，揣着那支金步摇走出屋内，就见一袭粗布衣裳的云乡双手抱拳跪在下首。
“属下见过主子。”
齐少元面无表情：“公主呢？”
云乡垂着头：“属下该死，未能护公主周全，京城大乱，生出许多变故，公主至今下落不明……”
云乡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梁柱上，最后才跌落在地。
看着都疼。
齐少元双目猩红：“临行前，我是怎样交代你的？”
什么叫做下落不明？
云乡没什么好解释的，尽管口吐鲜血，但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齐少元握紧拳头，满腔的杀意，但最后还是压了下去。
云乡真该感谢小青，娶了这么个媳妇进家门，还顺带多了个保命的技能。
……
京城的叛军再多，那也多不过东西大营以及沈桥带来的人马。
自打援军打进京城，局势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模式。
比起叛军的烧杀掳掠，大启的将士则要温柔得多。
担惊受怕近月余的百姓们，也总算松了口气，胆子大的也敢出门走动走动了。
京城的大街小巷多有毁损，宫里头就更加严重。
好几座宫殿都被烧毁，宋怀真在宫里的所居的玉安宫也没好到哪儿去。
齐少元站在废墟前，眉头紧锁，心里没得由来的难受。
此番政变，宫内的亡魂也不少，有禁卫军，有宫人也有内侍，还有各宫主子。
齐少元要找宋怀真，沈桥要寻沈代柔，大军入宫，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在御膳房的地窖里找到了沈代柔。
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蓬头垢面，身上还散着一股子异味。
被人带到沈桥跟前时，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那孩子闭着眼睛，脸色发紫，已然没了气息。
可她还当孩子活着一般，一会同他掖被角，一会又轻拍孩子，嘴里细细碎碎的也不知说着什么。
沈桥唤她名字，她也不认得，抱着孩子警惕的问：“你是谁？”
不等沈桥回答，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饶命，我只是一个小宫人，大人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什么都给……”
这般模样，显然是受到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了。
沈桥看着女儿这般，亦是心酸不已，把她扶起来，轻声道：“柔儿，我是爹爹啊……”
沈代柔抬眸看他半响，歪着头道：“爹爹啊，是爹爹啊……”
她把怀里的孩子往沈桥跟前送了送，笑道：“爹爹，你还没见过你的外孙吧，你看看，他多乖，多可爱啊。”
沈桥往襁褓里的孩子看得一眼，神色就变了。
沈代柔还在自说自话：“就是，就是他死了，呵呵呵呵……”
“他一直哭，一直哭，我很怕他把叛军引来，就这么捂着他的嘴，后来，他就再没醒过，你说他怎么那么不争气，不争气呢……”
沈代柔往日再是可恶，可提及孩子，此时此刻也哭得不能自我。
这孩子她生得艰难，又养得艰难，可到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
齐少元在旁瞧得会子，默默的收回目光，抬步离开此处。
一想到宋怀真怀着孩子，或许也会遇到这种情形，他就难受得不行。
如果当初，不离京守着她多好，管他黎明百姓，天下苍生，关自己屁事。
宫城之中，六月的风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
齐少元咬牙才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压下去。
不住的告诉自己，宋怀真机灵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万达跟着个幸存下来的禁卫军在宫里跑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齐少元。
气还没喘匀，就急急道：“公子，公主有下落了。”
然而，这个下落，也并非什么好的结果。
金姣姣那日脱身出宫，才发现宫外的情形比她想得还要严峻。
齐少元的私宅被毁，里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公主府更是人毛都没留下一个。
一时间，她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京城被叛军占领，四处戒严，哪哪都有巡视的人。
她带着一身的伤，东躲西藏，没吃的没伤药，伤势反反复复，好在，终于等到了大启的援军进了京。
万达与云乡这两日，一边忙着将公主府重新收拾出来，一边又联络旧部。
金姣姣瞧见路边留下的千机门暗号，几经折腾才找到万达。
彼时，她已瘦到皮包骨，人已脱了相，蓬头垢面，险些叫人认不出。
齐少元见到她的时候，她略微收拾干净了，但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病态的模样。
还未说话，就先流泪：“元哥哥，对不起，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怀真姐姐……”
“那人扮成赵姑娘的模样被怀真姐姐拆穿……”
“当时宫殿烧了起来，那人带了好些有功夫人，要取我们性命，怀真姐姐叫我走……”
“我看见，怀真姐姐走进了火海里，被大火吞噬……”
齐少元只觉眼眸涨得生疼，但一个字都不信。
怎么可能？
返身入宫，瞧见那烧成废墟的宫殿，他还是不信。
她叫乌湘灵给自己带话，要平安回来，如今，自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平安呢？
云乡紧随齐少元身后，瞧见那堆废墟，恨不能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现下，说什么都无用。
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带着人就上去挖开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