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边城之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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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尔声称，那辆奔驰是他送给沐小姐的，出了任何事都由他负责。还说我们应该拘留的是他，而不是……”
“谢谢，不需他假慈悲！”沐柠冷冷打断，“箱子上只有我的指纹，警方该依证据办事。”
江一啸诧异，她这种态度，很有点“为吴尔抗下一切”的架势。便不再说什么，跟警员一起出了审讯室，带上门。
“吴尔在哪儿？”大步流星，江一啸迫不及待要跟吴尔当面过过招。
“他没来！”警员道，“派了律师，正在赵局办公室里交涉呢！”
“赵局？”
江一啸疑惑驻足，深感不妙。
赵局是今年才从省城允州调过来的正局，因为某些不能说开的原因，对吴尔这条线一直是回避的态度。简言之：表面放权，暗地关注。
吴尔的律师怎么就找上他了？这让江一啸的心跳加剧了几分。
按常理来说，保释律师若跟警员交涉无果，也会先找到他这个缉毒队长。有点来头的，直接找分管的副局——孙局去沟通，也说得过去。
可这一次，吴尔的律师居然放着“坐镇边城十多年”的叶局不找，直接找上“人生地不熟的空架子局长”赵局？
但凡有点官场嗅觉的都能体会到，这里头的水很深。
“可不是？”身边的警员给江一啸递了根烟，瘪瘪嘴道，“省城来的大律师！牛逼哄哄的，一开口就是你们赵局呢？我是他老朋友！”
江一啸没接话，抽烟沉思。
“人老赵也不能不给面子，是不？”警员弹弹烟灰，一副抱怨的语气，“再说了，老赵之前在允州当差，归谁管？沐国庆！现在出事的是沐国庆的千金，吴老狐狸能不从赵局入手？”
警员罗里吧嗦的这些，江一啸压根没听进去。指间的烟头已长出一大截烟灰，他也没察觉到，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呢喃了句：
“有点意思……”
官官相护，看来吴尔的保护伞，绝不止在小小的边城。
——
懒得去管吴尔派来的律师，江一啸让警员去给律师和赵局传话：证据确凿，不予保释！
丝毫不提嫌疑人刚才的态度，他想看看吴尔这出“先挖坑、再救美”的戏码，会如何演下去。
于是，一根烟抽完后，他回到审讯室。
“为什么回绝吴尔？”一进门就问。
沐柠嗤笑扬眉，“你们能撬开他的嘴？能让他亲口承认指纹是他弄上去的？箱子也是他放进车里的？”
“……”江一啸默，平静打量着她。
可以说，在没任何证据指向吴尔之前，跟他正面交涉，没任何意义。所以女人此举一定程度上，也算牺牲自我、助力警方。
这种“敢承担、敢面对”的魄力，一般女孩难以具备。换成别人，现在巴不得赶紧被保释出去，管他来保释的是谁。真相，还能大过自由？
可沐柠没有这样做，显然，在她心里真相最大，这就是一个记者的使命！
也许，他该相信她是无辜的了……
面前的女人依然苦笑连连，一语中的道：
“不过是来走走过场而已，以证明自己光明磊落。如此拙劣的戏码，警方还有必要去给吴尔做陪演吗？”
江一啸依然没接话，摸唇思考了下后，问：
“吴尔是个毒枭，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难道我应该知道？”
江一啸：……
“而且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未必是吴尔……”沐柠蹙眉沉思。
江一啸听得心口一紧：“怎么说？”
“现在案子的关键证据是黑箱子，不在奔驰车，是不？”沐柠急急地问，“但你们警方的线索却是那辆车，对不？”
江一啸表情冷漠起来：“无可奉告。”
沐柠视若无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线索有误，吴尔也是被栽赃，怎么办？”
尽管她依然坚信，吴尔做局，没有被栽赃。但也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她就走入一个误区：吴尔送的车里被发现白粉，她就下意识认为对方在陷害。
可刚才从警方这里得知，吴尔没靠近过那辆车。那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吴尔也被人栽赃了？幕后黑手是冲着吴尔来，不是她？
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沐柠表示：这很可能是吴尔最后收场时要上演的戏码！
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否则不会第一时间来警局装模作样的保释她。
毕竟，若动机是跟她父母有仇怨，吴尔没必要搞死她。只是想利用她这件事，来给她父母一个下马威……
所以沐柠基本能断定，自己最后一定没事。
但这一次，她绝不做稀里糊涂的当事人。
吴尔的局，她一定要破！
可这句话在“盯了吴尔大半年”的警方看来，无疑是不能接受的。江一啸眸中抹过浓浓的失望，深深吸口凉气道：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为吴尔开解吗？”
沐柠平静摇头：“作为法制栏目的记者，我只是基于事实提出一种可能性。你可以听，也可以选择忽视。”
摸唇顿了顿后，江一啸按捺住猜疑，摆出姿态：
“说说看，何以见得他被栽赃？”
“黑色密码箱，我有点印象了！”
“说！”
江一啸眉间蹙起，心顿时提了上来。
沐柠却没立马开口，给他使了个眼色，意寓：正式录口供吧，叫人来做笔录。
江一啸照办。
片刻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拿着小本本，随江一啸走了进来。虽同样身穿警服，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却稚气未退。
令沐柠怔了怔……
并非死性不改的犯花痴，少年虽长得好看，却不是她的菜。她只是觉得这张脸和这身警服搭在一起，严重违和。
喂，这小子靠不靠谱啊？她心里犯着嘀咕。
见她愣神，两男都以为她浪荡的生性随时随地都能露出。江一啸眸中闪过一抹愠色；少年则嗤声冷笑，以表不耻。
两人的反应让沐柠猛地惊醒，她意识到情况不妙。口供还没开始录，其真实性就已经在两人心里打上问号了……
但，该说的她还得说，因为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于是，在两男准备好后，她回忆道：
“半年前，我被一个叫付大海的人绑架，没报警。他是个瘾君子，声称痛恨我父母，却又不说具体缘由……当时我没心思追根问底，就跟他漫无边际的胡侃。之后他毒瘾发作，我见脱身的机会来了，就跟他讲条件，用卡里的六万块钱打发了事。”
说着轻轻抬眸，认真严肃的看向江一啸，“记得当晚去取钱时，付大海给了我一个黑色密码箱，跟今天在奔驰车里的那个差不多。”
言外之意：极可能是同一个箱子！
江一啸不语，认为她这理由太牵强；
少年则冷冷眯眸，直接质疑：
“差？不？多？”
“事情过去太久，我也不能一口断定啊！”沐柠急急解释，“但我敢保证，亲手接触过黑色密码箱的，只有那一次！”
“所以呢？”江一啸面无表情。
沐柠心急火燎中，眼神有些闪躲：“我刚刚仔细想了下，吴尔不太可能用你们法医的办法去提取我的指纹，然后印在箱子上栽赃嫁祸……”说着抬眸，对上他那张严肃的脸，鼓足勇气道，“所以，只有可能是我自己摸过那箱子。而记忆中，只有付大海那一次！”
江一啸不语，平静审视着她，脑细胞急速翻滚。
身边的少年接话，状似很认真的朝沐柠问：
“你是说，那个叫付大海的绑架犯把箱子给你，取完钱后，你又还给了他？”
“嗯。”
沐柠坚定点头，一脸恳切的，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却秒变脸，凶巴巴朝她吼道：
“那怎么解释箱子上只有你的指纹？没有付大海的？”
“当晚付大海戴着手套！”
不知为毛，这个少年总能让她有种心虚，拿不出平时那种处事不惊、游刃有余的气场。也许，少年警官的样子总能让她想起，五年前葬身大火的无辜男孩。
“切！”少年将手中的笔一丢，双臂抱胸，冷冷不耻的看着她。
“是真的！”沐柠急得快哭，“从把我绑架到废弃工厂开始，付大海就一直带着手套，没留下任何指纹。”
“可他却留下了名字！”
一声怒吼袭来，不是少年，而是江一啸。他瞪着猩红的双眼，起身走到沐柠面前，弯腰逼近，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绑架犯小心翼翼不留指纹，却留下他的大名？”
不知为毛，他发飙，沐柠反而瞬间平静……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眼缘”吧！
“这点我的确解释不清。”跟他真诚对视了几秒后，沐柠开口，“当晚付大海不仅对我诉说了他的吸毒史，还压根没蒙面，从一开始就让我看到他的样子。但手套他还真就，就……”
有点说不下去，这是沐柠最大的疑惑。
因为她现在开始怀疑：从半年前的绑架案开始，吴尔就已经盯上她、在做局。否则没法解释，付大海当晚一直戴着手套；也没法解释，区区六万块现金，付大海要给她一个箱子来装；更没法解释……
想勒索五百万的付大海，最后被六万块打发了事！
原来，不是她的谆谆诱导起了作用；也不是“对方毒瘾发作”让她有了脱险的时机；而是个谋划已久、天衣无缝的局！
环环相扣……
付大海是吴尔的马仔，一定是！
沐柠的思路已经清晰，可这个推断在警方面前，十分站不住脚。
“哼，谎话连篇！”
少年警官已愤然起身，一把收起记录本和钢笔，出门时朝江一啸丢了句，
“姐夫，我劝你也别浪费时间，在这儿听她编故事了！”
姐夫？
他，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