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邪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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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月老有自己小秘密这件事银雪是相当不满意的,她忍不住伸出两只猫爪子扒拉月老的肚子,还气呼呼地用脑袋顶了月老的胸口一下,算是简单地发泄。
月老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突然就生气啦?拿脑袋来撞我,你脑袋不痛吗?”
银雪的猫模样可是非常具有迷惑性的,总是一副软软萌萌的样子,哪怕是做错了事,只要睁着那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那一准会让人心软。果然,她发泄完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抬头一看,立马就博得了月老的怜惜。
月老不住地轻揉她的脑袋:“小傻瓜,有什么不高兴就直接说嘛,为什么要拿自己出气呢?”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像在阴阳怪气她啊。银雪脾气上来了,大眼一瞪,再次拿肉垫拍了月老两下,控诉道:“为什么我们从没听说过郁离的存在?您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她还是不想一来就把郁离喜欢他的事情戳破,只抛出一个引子,如果月老识趣的话就会把真相告诉他们,可他要是继续隐瞒,那就说明这里面必定有故事。
月老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爱的表情:“你们又不认识她,而且她已经离开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居然选择隐瞒?银雪眉头一皱,那小表情都严肃起来了:“同为神官,我们不是更应该了解一些前辈的事吗?她为什么会离开天庭,现在又为什么会来害您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月老却是不慌不忙,完全没有被问倒:“我这香火琳宫又没有什么规矩,知不知道前辈的事都一样。你们也听说了,郁离在天庭算是个异类,要不是我当初留下她,她现在可能已经烟消云散,所以这天庭对她而言本来就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她有她解不开的心结,或许这就是她离开天庭的原因吧。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我,这我还真不知道,或许你们应该找个机会问她。”
这明显就是推托之词嘛。银雪很不满,相当不满,于是又用更明显的提示问道:“她要害您的想法肯定是由来已久的,要不然也不会谋划这么长时间了。当初您也找了她很多年,更为了她清除了仙奴们的记忆,至少说明您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她恨您报复您都是单方面的。这么强烈的情绪,她在天庭时您不可能察觉不到啊,应该多少能猜到原因才对的。”
月老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她啊,性格非常执着,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样的性格,对任何事报以恨意都不会奇怪,我还真猜不到原因呢。”
银雪眼睛一眯,心想着,这是死活都不肯说的意思咯?她连忙跟玄墨对看一眼,两只猫明显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于是他们也不绕弯了,直接发动了大招。
玄墨缓缓抬起那双细针状的眼睛,样子拽拽地说:“刚才忘了说,范晓龙被郁离抓到结界里的两个月也没干别的事,就是过了一段亲密无间的生活,他们那股亲热劲啊,我们看着都不禁脸红。结界里还有一处房子叫月竹宫,更巧的是,范晓龙跟月老您不论是相貌、性格还是行为举止竟都有几分相似,您说这事怪不怪?当初郁离可是利用了些手段特意接近范晓龙的,您觉得,她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这几句话极具暗示性,玄墨要表达什么月老自然明白,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郁离离开天庭已经有一千多年了,没想到一千多年过去,她的性子还是那么执着。月老暗自无奈,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不知要从何解释起,思绪也慢慢地回到了过往。
天庭的动植物长期被仙气和灵气滋养着,灵性一般都会比较高,虽然有阵法控制着无法飞升,但基本上都已经开启了灵智,简单来说,天庭的很多动植物其实都是有思考能力的。
而在香火琳宫后花园里的那一大片竹林中,郁离无疑就是灵智最高的一个。所以他以前总喜欢坐在她原身的那颗竹树下,不时地跟她说些话,比如看书时发现什么有趣的情节啦,对书中内容的感想啦,处理凡人姻缘时发现的有趣故事啦,甚至是天庭中某些神仙的八卦啦,总之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聊的话题多了,郁离渐渐也会给予一些回应,但她毕竟不能说话,于是便只能用特殊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例如树叶响一声就表示“是”,响两声就表示“否”,响三声就表示“不知道”,响四声就表示“为什么”,响五声就表示“继续”……他们就是通过不同的响声数量来交流。
对他来说,跟一棵树交流是不需要有任何顾忌的,这就和死人不会透露秘密的道理一样,所以交流起来比较随心随性,也不会藏着掖着什么秘密。随着交流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互相之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后来甚至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一棵竹树成为好朋友,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平静而有趣的生活会被打破,郁离的突然飞升,实在是出乎了所有神仙的预料,包括他。
别看天庭一派祥和,好像能海纳百川似的,但其实这里是个最容不下异类的地方。因为异类就意味着影响,影响就意味着改变,而改变无论是好是坏都是神仙们难以接受的,所以郁离必然是大家最想要消灭的对象。
想救下郁离,他就得顶着压力与天庭的众多神仙对着干,可为了一棵离奇飞升的竹树去得罪天庭一众神仙,这显然不是个理智的决定,要如何选择,实话说他也不是没有过挣扎。不过后来认真想了想,郁离跟他已神交了许久,早就是知己好友的关系,朋友有难他肯定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最后,他还是出面把郁离收为座下神官,不仅给了她一个正式的身份,更是用香火琳宫的背景为她加上了一层最安全的保护。
香火琳宫在天庭的地位不凡,轻易可得罪不起,其他神仙虽然忌惮郁离,但她的危害性毕竟只存在于想象中,放过她未必会出事,然而得罪香火琳宫就不同了,这后果是立马能预见的。要说这天庭的神仙啊,大多都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性子,两相比较过后,大家也就默默地放过郁离了。
有些感情之所以能够滋生其实是因为有了一个合适的契机,对郁离来说,他冒着得罪众仙的风险把她救下便是契机,于是顺理成章地,她从此就爱上了他。
在一开始,这份感情是单向的,他只把郁离当成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并没想过跟她发展出知己朋友以外的关系。可她的感情是热烈的,也是毫无保留的,更是执着的,哪怕没有回报,她依然会把所有的真心都交给他。
记得有一次,他不过是在书上偶尔得知一种叫蜜参果的水果,并随口说了一句想尝一下,结果她便上天入地找了五年之久,才终于在凡间一座火山深处找到。那座火山虽然在凡间,可却是魔界的神山,也是通往魔界的入口之一,周围不仅布满了防御结界,甚至还有非常厉害的攻击阵法,只要有任何非魔的生命靠近,阵法就会发动攻击,而入侵者轻则灵魂或元神受损,重则灵魂或元神俱灭。
这本来只是他的一份好奇,但郁离为了满足他的好奇,竟想也没想就深入了虎穴,直接到了阵法内寻找蜜参果。要知道蜜参果并不是进到火山里就能随意看到的,还需要仔细寻找,可想而知,她进到阵法内肯定不能马上出来,所以伤害一定不会低。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最后摘到蜜参果时,身体也受了重伤,元神更差点就碎裂。
郁离的付出是疯狂的也是让人感动的,他多次劝她爱惜自己,别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可她意见接受,态度却照旧,听完也是当作耳边风,平时该干嘛还是干嘛,时间长了,他便完全拿她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说实话,他跟郁离能成为知心朋友,本质上肯定是不讨厌她,甚至是对她有好感的,在这样的感情基础上,有了她的付出,慢慢地,他便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不过他非常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郁离的爱是可以丢掉理智和规则的,而他的喜欢,顶多只是对她有些怜惜罢了。但即便如此,郁离在得知他的想法后也非常开心,更是扬言,她能感动他一次就能感动他两次,只要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们的心意终究会相通的。
后来他们也确实过了一段恬静而美好的生活,没事时就会煮茶聊天,看书作画,游湖垂钓,忙于业务时也是分工合作,默契十足。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不热烈,但却会逐渐升温,回味无穷,他不知道郁离是什么想法,但他却挺享受这种安静的陪伴和淡淡的喜欢,感觉日子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可他们之间这种不对等的感情终归是矛盾,没有旁人介入时,矛盾不会爆发,一旦有了旁人介入,矛盾就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他没办法做到郁离那般不顾一切,让自己的爱燃烧一切,郁离也没办法做到他的冷静淡然,把其他事物都放在心上,所以他们终归还是分开了。
然而她依旧是执着且热烈的,爱也好恨也好,她始终忠于内心,从来不曾改变。要杀他是这样,把范晓龙作为替身也是这样,她的所有行为只是凭心而动,纯粹,但又没有道理可言。
如果郁离的所作所为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那他或许可以让她报复个痛快,可她不仅破坏了凡人的姻缘,甚至还影响了天道,那他就不能放任了。
月老的思绪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回过神后不由得无奈地叹一口气,随即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红色缎带并交到了银雪爪下,说道:“这条是雨邪红绸,只要绑在郁离身上就能封印她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郁离的修行时间比你们长,法力也比你们高,你们暂时对付不了她的,有了这条红绸,下次你们看到她就不怕了。”
银雪伸出指甲一勾,勾住了红绸,然后抓起来翻爪子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学问,便疑惑地问道:“这红绸是什么来历啊,为什么能封印郁离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呢?”
月老轻轻地拿起红绸的尾端,手上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阵,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之色,看了许久后才让红绸从手上慢慢滑过:“雨邪红绸是我随手编织的,后来绑在了郁离的原身上,这本来只是一条普通的绸缎,但随着郁离的飞升,它就变得不普通了。也许是它跟郁离一块儿吸收了仙气和灵气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件只对郁离有效的特殊法器,只要绑在郁离身上,它就能封印郁离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状态。”
居然这么牛吗?银雪眼睛都亮了,勾着红绸的爪子还前后抖了抖,那表情很有点神气:“这么说,有了它我们就不用怕郁离啦!”
月老揉揉银雪的脑袋,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的苦涩:“是的,有这条红绸你们就不用怕她了。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赶尽杀绝,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她带回天庭来吧。”
银雪不明所以:“她破坏凡间姻缘,扰乱天道,为什么还要放她一码?就算把她抓回天庭,她还是要受审判的,不可能逃过一劫。”
月老温和地笑了笑:“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审判,我也没想过她能安然无事,但天庭审判完,罚完,她就能得到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不用成为人人喊打的魔。”
银雪却说:“她犯的那些事,您确定天庭惩罚完她还能活着吗?最后还是得死,干嘛要多此一举呢?”
月老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语义不明地说道:“总得要试一试的,我当初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替她争取一丝生机而已。”
玄墨歪了歪脑袋,觉得这话的意思很有些玄妙。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说明在月老心里,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足以闹出那么大矛盾的,但月老并没有觉得郁离的离开是错,只说她是有心结而已,说明月老理解郁离离开的原因。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郁离叛走,甚至到了今时今日还要置月老于死地?而且更奇怪的是,郁离对他们的恨意比对月老的还要强,说明她的叛走跟他们也挺有关系。
既然月老都把话题引回到主体上了,玄墨也是把握住机会问道:“月老,之前问您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郁离当初是为什么会叛出天庭的呢?她现在要杀您的理由是什么,杀我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只是她的心结,那理应跟我和银雪无关才对啊!”
月老微微侧过脸看向玄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知道玄墨的心思比银雪深,必定会从他言语间的蛛丝马迹察觉出端倪,郁离要杀他的原因他可以隐瞒可以撒谎,总之有的是回避的方法,但郁离要杀他们的理由确实不好解释,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呢,能有什么仇怨?从这一点出发思考,他们的确有可能推测出真正的原因。
稍稍思考了一番,月老才说道:“她破坏姻缘的目的就是置我于死地,你们毁了她的计划,她肯定会记恨你们啊。”
如此说来也解释得通,但玄墨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文章,只是月老不愿意明说罢了。既然月老有意隐瞒,那他们再追问也无济于事,不管郁离和月老之前有什么爱恨情仇,但起码月老肯拿出雨邪红绸帮他们,说明他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结果也不算太坏。
玄墨挺识趣,没有继续追问了,而银雪得到雨邪红绸后就一直在研究,也没有太多问题。月老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两只,总算是能舒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隐瞒他跟郁离的事,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事情,也有了太多巧合,才最终造成了如今的结果。这个结果虽然有些无奈,也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但如果能从头再来,他却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只能说往事不可追,过去不需悔,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向前看而已。
虽然没有打听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这次回来至少确定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郁离,而且他们还拿到了雨邪红绸,相当于得到了对付郁离的关键砝码,下次若是再遇到她不仅不用担心打不过,还能想办法把她抓住,挺好挺好!
银雪心满意足,赶紧把这条已经被她勾出四个洞的雨邪红绸收起来,然后才安安心心地趴下眯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