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庭旧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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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回来，玄墨和银雪了解到了几件事，第一是证实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郁离，第二是得到了能对付郁离的雨邪红绸，第三则是察觉到月老并没有否认郁离和他的关系。
玄墨虽然没有追问下去，但有些问题是不需要说破的，没有否认其实就相当于承认了。月老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他们的问题，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坚决地说一句“他并没有喜欢过郁离”，在那一刻玄墨就明白了，月老和郁离之间确实存在过感情，而郁离这么恨月老的原因恐怕也是跟这段感情有关。
根据月老所说，郁离的性子非常执着，而这种执着的性子其实是不容易改变的，能让他们因爱生恨，那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打破他们信念的事情。
可月老是什么性子玄墨非常清楚，慈祥有爱，温柔体贴，儒雅和善，如果不爱，他一开始就不会给郁离希望，如果爱了，他必定不会抛弃地方，这样的月老又怎么会做出让爱着他的郁离信仰崩塌的事呢？哪怕不是对待伴侣而是像他这种在凡间捡来的顽皮猫咪，月老都会异常地包容，就算被他拔胡子也是笑嘻嘻地任由他胡来，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月老会做出伤害郁离的事。
没错，必然是郁离心胸狭窄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玄墨也不管自己到底是先入为主还是纯粹护短，反正在他心里，月老肯定是没错的那一方。
玄墨和银雪在香火琳宫住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拜别了月老重新回到凡间。
回到别墅时，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端坐在客厅没有出去，看样子似乎在等着他们回来。果然，看到他们出现后上生星君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那女子是郁离吗？”
其实这答案大家早就已经猜到了，现在也不过是想尽快确认而已。银雪也没有卖关子，老实地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月老了，他也说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郁离。”
上生星君继续追问：“那他跟郁离是怎么回事，有说清楚吗？”
银雪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等她说完，玄墨也立马补充道：“不过他也没有否认跟郁离的关系。”
上生星君皱眉：“没有否认？”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没想到他们居然有着这样的关系啊！”
这话一听就非常有内涵，玄墨连忙问道：“七杀大人这话是何意？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上生星君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真知道什么之前就不会装不知道了，我之前的确对月老和郁离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听了你们的话后我倒是能肯定了，月老跟郁离必是有过一段情的。”
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然后便齐声问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有没有可能是郁离单恋月老呢？”
上生星君说：“月老的性子你们应该很清楚，温柔而不失原则，如果他跟郁离只是普通的主神和神官的关系，那就不可能会故意让你们误会，哪怕郁离变成现在这样跟他有关，哪怕他想要为郁离隐瞒什么，但只要问他，他肯定会把关系说清楚的，这样含糊着，根本不是他的做事原则。我还记得好久以前有个金仙喜欢他，甚至到处造谣与月老已经情定终生，月老也由着她蹦跶，并没有特意解释，只是每当有神仙向他求证时他都会如实相告，并不会隐瞒。他说过，不主动辟谣是因为谣言对他没有影响，不隐瞒真相是他对自己和大家负责，来找他了解事情真相的肯定都关心他，他完全没有理由去欺骗关心他的朋友。所以他不会欺骗你们，没有承认说明事实并不存在，没有否认则是他对郁离的温柔。”
玄墨和银雪自然了解月老的性子，他们有这一问也不过是想坚定一下信心而已，现在听完上生星君的话，他们就更肯定月老和郁离的关系了。
不过这却有些奇怪，既然上生星君和月老是好友，那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郁离和月老的情事呢？
银雪好奇问道：“难道您从没发现月老和郁离的感情吗？”
上生星君说：“月老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不说，我哪里会想到呢，而且那会儿也不适合到处宣扬这种事情。”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神仙正常相爱，不偷不抢不违反天规，有什么可隐瞒的？诶，这事在当时还真是得隐瞒，至于原因嘛，那就要说到当时的天规了。
话说在开天辟地之前，天界就只有上古天神，他们非常自由，并不受任何规矩限制。但也因为没有规则，所以他们都各自为政，每每遇到争执都没有一个解决矛盾的方法和评判对错的标准，只能凭武力“讲道理”，反正谁强谁就对，谁活着谁有理。在这种毫无限制之下，天界的混乱可想而知，上古天神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这样斗啊斗的，数量也在不断地减少，直到有一天，他们当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神仙的数量已经剩余不多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并不知道神仙都消失了会有什么后果，但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再无休止地争斗下去，那最后肯定只会剩下最强的那一位。同类和伙伴都没了，留在世上还有意义吗？想通这一点，上古天神就停止了长期的无意义斗争，开始想办法制造规则。
但他们自由散漫管了，一时间又哪里晓得规则要如何制造呢。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当中的一位神仙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制造出一个跟他们的世界相似的世界，制造出一些与他们相似的生灵，再以这些东西为实验品，看看在不干预的情况下，他们能形成怎么样的规则来。
于是上古天神便开始用自己高强的法力开天辟地，制物造人，最后凡间便出现了。认真来说，凡间就是上古天神的一个实验品，凡间的一切都不过是蝼蚁，这些蝼蚁在一开始也如他们一般经过了长时间的争斗，直到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崩塌和秩序重建，规则才总算建立了起来。
神仙参考着凡间的规则一步步建立了天庭，完善了规则，自此，天界也开始步入了良性发展之中。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凡间已经没用了，可就在这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新的神仙，而这些神仙与上古天神不同，都是因凡人的信仰而生的。这个变化是上古天神们始料未及的，他们不知道凡间为何能制造出新的神仙，也不知道这些新神仙会对天界有什么影响，所以在确定了新神仙的法力都不及他们后，他们便决定留着凡间和新神仙继续观察，直到找出原因。
可过了一段时间，上古天神们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天地开始不断吸收他们的仙气，而有了越来越多的仙气后，凡间就慢慢得到了巩固，后来更发展到能对天界产生影响，他们再想把凡间毁掉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种情况就像人类制造出机器人，以为机器人永远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谁知突然有一天，机器人产生了自我意识，能独立进行思考，于是人类也立马从机器人的主人变成了机器人的同伴甚至是机器人的仆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没完，随着天地吸收的仙气越来越多，上古天神也逐渐陷入了沉睡，他们竟从凡间的创造者变成了凡间的养分。
在上古天神全部陷入沉睡后，金仙就慢慢变成了天庭的主人。不过跟上古天神不同，他们的存在源于凡人的信仰，是要依赖于凡人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就是金仙和凡人的关系。所以金仙的作用更多是维持天道，让凡间能持续发展。
而凡间在金仙的努力之下也确实蓬勃发展着，然而天地毕竟吸收了上古天神的大量仙气，这些仙气又化作了灵气，被凡间的生灵吸收并炼化后，竟再次出现了新的神仙。
与金仙不同，新神仙是由凡间生灵飞升而来的，相比之下，他们居然比金仙还要不受约束。但好在飞仙的法力都不及金仙，金仙是有手段制衡飞仙的，这才让金仙们安心了许多。
其实天界神仙的交替就像当初凡间建立秩序的过程一样，都是在找一个平衡，只有达到平衡，大家才能各自安好，顺利发展。
而所谓的平衡，很多时候都是动态的，也就是说，某一个条件发生了变化不代表整体就会失衡，而一成不变不也代表平衡就能维持。在实际中，有些变化是必然的，只有让这些必然的变化发生，世间才能形成新的稳定平衡，如果阻止了这些变化发生，到最后很可能就会产生严重的恶果。
但金仙们一时间还没有这个觉悟，他们觉得上古天神的沉睡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平衡，所以现在自然不想飞仙也打破平衡引来未知的后果。要保持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飞仙们全部消灭掉，不让他们有机会蹦跶。
他们的法力比飞仙强，要灭掉飞仙肯定不难，但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次发动没能把所有飞仙消灭掉，让飞仙们有了下凡鼓动凡人放弃信仰的机会，那他们的法力就会减弱，生命也会完结。
思前想后，他们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别跟飞仙产生过多交集，保持适当距离，大家河水不犯进水，那天界应该就能保持原来的平衡。
这样的平衡也的确保持了很多年，直到有一位金仙和一位飞仙结合生出孩子，情况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个由金仙和飞仙结合生出来的孩子确实打破了天界的平静和原来的平衡，他法力高强，但心性却十分不稳，对天庭的危害性极大，在他某次发狂后，天庭便作出了明确规定，金仙和飞仙不能结合，否则就要对当事的飞仙进行天雷罚。
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感情，哪怕有天规，很多金仙和飞仙依然没办法压抑心思，于是很多恋情也就从地上变成了地下，但即便如此，天庭还是发现了许多违规的飞仙，他们最后也都死在了天雷罚之下。
上生星君把来龙去脉介绍完后说道：“因为这条天规的存在，所以很多金仙和飞仙在当时只能秘密恋爱，而那些被发现的飞仙，全都受到了天雷罚，而且无一不是魂飞魄散元神碎裂。郁离本来就因为飞升的事极受关注，任何行差踏错都是不被允许的，如果月老跟她的事曝光，那她必死无疑。所以这件事月老不能告诉第三者，这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了，他只有把秘密烂在心里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郁离。”
玄墨疑惑了，他对天规不能说是烂熟于心吧，但至少也是非常清楚，可在他的记忆中，天庭可没有飞仙不能与金仙相恋这一条。既然当初定这天规是为了防止金仙和飞仙的孩子作乱，那现在为什么又废除了这条规定呢？想不明白，他便问了出来。
上生星君解释：“你成仙那么久，上次又参加过天庭会议，应该能感受得到，其实天庭里有很大一部分金仙都是排斥改变的，不到火烧眉毛，他们必定不会退让，所以不难猜出，这之后肯定是发生了让他们不得不改变的事情。”
金仙经历了上古天神沉睡的整个过程，在他们的意识中，发生这件事的契机是他们的出现。过往的上古天神没有跟他们划清界限，随着相处融入的时间越来越长，天界对神仙的划分便没有那么仔细，最后他们成功打破了平衡。而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自然不会为了让上古天神苏醒而牺牲自己，所以他们不会想要做出任何改变。可到了飞仙出现时，飞仙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改变现状的新契机，凭他们过去的经验，这种改变是有可能对他们不利的，于是他们只能做出不变应万变的应对，并且尽量不与飞仙产生交集。
但这些都是顽固派们的想法，天界可不缺能接受改变的神仙，即便大部分金仙都不想接受飞仙，却阻止不了那些能轻易接受的。顽固派心里不满，可又找不到理由去阻止，心里憋气可憋死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吧，刚要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那一个金仙和飞仙生下的孩子真是来得及时，他们完全不去搞清楚原因，反正一个标签贴过去，金仙和飞仙结合就是会出问题，这样他们就能保持原样了。
这一招确实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但变化其实已经发生，他们不去积极接受反倒要阻止改变，最后不仅没有保持原状，甚至还被暗流汹涌的变化打了一个戳手不及。
金仙和飞仙相爱，受罚的是飞仙，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保证金仙这个群体，但他们不知道，死了恋人的金仙并没有因为自己幸存下来而庆幸，反而纷纷坠魔了。
那么多金仙坠魔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很快，大家就注意到凡间开始出现莫名的天灾人祸，例如地震、洪水、旱灾、冰灾、蝗灾、海啸、传染病、火灾等等，反正此未消彼又长。要知道凡人抵抗灾祸的能力是很低的，就一个灾祸就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恢复，更别说这种灾难连连的状况，凡人没办法抵抗，最后就开始大量死亡。
大量凡人的消失直接就导致了金仙们的法力大幅下降，这个结果也实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想要改变局面，首先就得保证凡人不再受天灾人祸影响，当然了，他们可不能将凡人都带上天庭，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引发天灾人祸的原因，然后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其实个中原因他们也都猜到了，无非就是天道失衡嘛，想要重新把天道导回正轨，那就要消除导致失衡的因素。于是金仙们进行了大量调查，最后终于发现一切都是金仙坠魔造成的。本来凡间经过那么多年的自我运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平衡，而金仙坠魔的后果就是直接打破了这个平衡，于是凡间也就大乱了。
消灭坠魔金仙的过程相当艰辛，天庭派出了五百多位金仙，历时三十八年才把所有坠魔金仙全部消灭掉，期间死伤的金仙还多达一百二十九位，可以说是代价繁重。而做完这些也只是治了标，还没有治本，要想彻底杜绝凡间失衡的情况，那就不能再让金仙坠魔，而要杜绝金仙坠魔，那就要修改天规，放开金仙和飞仙相恋的限制。
如果影响不涉及到顽固派，他们自然乐得保持一成不变，但现在顽固派们也都深受其害，再不退让下次就可能没那么幸运了，不得已，他们只能同意修改天规，不再限制金仙和飞仙相恋。
上生星君说：“有问题的孩子只出现过一次，但金仙坠魔可不止一次，为了保住自己，他们才勉强把天规改掉的，所以你们不知道以前还有那样的规定也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难怪他不知道天庭以前还有这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