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准备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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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槿奚总算是能缓上来一口气，他深呼吸着调整了几次，便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你刚醒，要不还是躺会儿吧。”
南杏落从一旁扯过一床被褥垫在他身后，嘴上说着让他躺会儿，手上却已经帮他将东西整好了。
“不了。”谢槿奚半靠着，伸手揉了揉眉心，“你方才和闻子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
他起身去给谢槿奚倒了杯水，乖乖巧巧地坐在床榻边给谢槿奚递杯子，“就问了他点小事情。”
确实是小事情嘛，南杏落不动声色地想，他只是想了解一下谢槿奚到底想做什么罢了，结局不重要，主要是过程如何。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槿奚会如何选择这条路，就算再舍不得再痛心，也明白这一切早就没有回天乏术之力。
现在最主要的反而变成了，他能通过这一次获得什么。
“跟我说说。”
南杏落还想再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却见谢槿奚已经不知从何处翻出了玉牌，正逐字浏览着什么。
他当即就有一种被人追到家里告状的感觉，坐得端端正正，低眉顺眼的，哪里还有方才在闻子都面前的那副样子。
这副装出来的老实样子谢槿奚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执着玉牌，轻轻在南杏落头上敲了一下。
“该告诉你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不该知道的少知道点，对你没坏处。”
好歹他是没再拿出那副“小孩子一边玩儿去”的架势了，南杏落到底有些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
谢槿奚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沉默，只用玉牌回复着闻子都，连脸上勉强挂起来的笑容都渐渐消失了，可究竟有什么事情，他也不愿意跟南杏落开口。
这要让他怎么说。
我是一切的因还是一切的果？他自己都分不清，又何必叫南杏落再迷失一次。
有一句话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运，说得倒是没什么毛病。
他叹了口气，无数汇聚而来的疲惫如浪潮般将他拍在岸上，叫他挪动身体都觉得力不从心，身心俱疲。
“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谢槿奚缩进被子里，眼皮沉沉，声音轻飘飘的，又想再睡一觉，“我好累……再睡会儿，过阵子就要去瑶月台了，这是场硬仗，一定要做好准备，不得……放松警惕……”
他说着说着，竟是累到直接睡过去了。
南杏落帮他挪好位置，免得一醒来又落枕头疼地的，掖好被角，给窗户只留一条三指宽的缝隙，最后才在谢槿奚的眉心处落下一吻。
“好好休息吧。”
大会结束之后，上瑶宗的所有弟子们都被这种大战在即的氛围所影响，哪怕最后所剩时间并不算多，他们还是热火朝天地在稳固加强自己的实力。
这段时间里，几个自习室全都坐满了人。
这些瑶一瑶二的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是一直或闭关或历练的瑶四瑶五的修士们了。
虽然他们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同级的谢槿奚他们，但所有人汇聚到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大师兄他们这几个人去承担，他们不要做胆小鬼。
一直以来的所有努力修炼，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如果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要犹豫不决地躲在这些人后面，那他们永远都无法站起来。
虽然大家都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但当你前面的所有高个子都死完的时候，还有谁能为你挡着？
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人，也并不是像这句话所表现出来的，一无所有但又躺平摆烂，他们有其他的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避免“天塌”。
但他们不行。
他们不是话本子里的主角，没有伟大的助力，没有什么天道宠儿的剧本，他们只是一群最平凡的，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
偶尔逃避一两次可以，但人这一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就算是普通人又如何？他们想要改写的事情，就算付出千千万万次，重复千千万万次，只要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能够被改变，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日子一晃而过，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
而谢槿奚和闻子都他们，在这几天也频繁地出入瑶月台，为了更加准确地确定上九天的位置，章驰柔基本上就住在瑶月台了，很久都没有出来过。
上九天的位置瞬息万变，可以说是每时每刻都在变换位置，上一刻明明就近在眼前，下一刻却又挪到天际之外去了。
简而言之，很难观测到就是了。
这本该是几位长老的活计，但上瑶宗的四位全都被他们劝住了，叫他们这段时间先别出来，好好养精蓄锐，等到他们最后快尘埃落定之时，再来帮他们。
眼见章驰柔吃住行几乎都在瑶月台了，谢槿奚为了不跑来跑去的麻烦，干脆将叶子屋放在了瑶月台，省了很多往返的时间。
一开始也只有章驰柔和他住在这里，后来南杏落和闻子都他们都跑了过来，说什么叶子屋里反正也有自己的房间，一起挤挤才算热闹。
谢槿奚真是被这番话听笑了，反正不管歪理正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有道理。
他也没拒绝，反而趁着大家都已经住进来的时候，开始拉着大家高强度开会和训练，甚至在叶子屋中腾了一层空房间出来，改造成了训练场地。
自此闻子都众人的生活就变成了训练开会看上九天训练开会看上九天训练开会看上九天，不断重复。
虽然枯燥乏味，但有朋友们在身侧相伴，时不时插科打诨几句，日子便过得十分迅速，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而在这种长时间不间断的观测下，章驰柔也掌握了上九天更迭变换的规则。
他们观测的地点只有瑶月台，虽然与整个上瑶宗相比这里已经算不上什么拥有很大空间的地方，但要将整个空间中的所有定位都观测到并及时记录下来，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对空间中某一小点的观测和对平面上移动物体的观测是不一样的，平面上的任何一个点放到空间中，可能都会因为方向不同和远近大小被分成无数个点。
从东到西和从西到东，就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所以这番观测也很是费功夫，事实上自从他们注意到魔窟传来的地图中，上九天是在瑶月台附近之后，章驰柔便已经悄悄地去观测过几次了。
只是如众人所知的，工作量太大了。
虽然他们只是在此聚集了半个月，但章驰柔实际的研究时间绝对要更长，只是碍于中间还有其他事情在，他没法像现在这样完全沉浸于其中去专心记录而已。
不过好在，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顺利的。
他们聚在一起，在出发前夕开最后一次会。
“上九天的变化规律是以十五天整为一个周期，按照我第一次观测的情况来看，三天后的亭午时分，就是我们出发的最好时机。”
章驰柔将手中的本子摊开悬起，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内页，字与字之间的间隔压到最小，不知道章驰柔究竟是怎么从这堆字中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在那时，所有的上九天入口离我们都是最近的，相当于有了更多试错的机会，相比起这两天的点位来说，那时候我们出发会好得多。”
他的手指沿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划来划去，谢槿奚格外集中精神才能看到他所说的那些离他们都最近的点位，指腹揉揉眉心，示意自己知道了。
“另外。”章驰柔从储物戒里取出几张符纸，上面刻印的阵法千奇百怪，看着并不像一个完整阵法的样子，“这些符纸你们拿好，被选上一同去的弟子们我已经给过了，就剩你们的了。”
“这是什么？”
陶听竹举起那薄薄一张符纸，借着从天窗处洒落的天光打量着，“看着也不像一个完整的阵法呀。”
本子合上，这次会议最重要的事情便已经讲完了，章驰柔双眼含笑，少了许多瑶一才遇见时浑身的窘迫不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张符纸被谢槿奚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又歪头看了一眼身旁南杏落拿到的那一张，便已经明白了章驰柔是想干什么。
“不错啊驰柔，都能想到这份上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该有点长进了。”章驰柔suit还是有些腼腆，目光却已经能与谢槿奚对视很长时间了，那双眼里露出些温暖的笑意，“总不能一直靠大师兄走在我们前面来拦下那些危险的东西。”
陶听竹还是不太明白，她看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着笑起来，感觉他们之间绝对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到底是什么啊！”
谢槿奚将符纸贴身带好，“三天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就说也没什么惊喜感了。”
“好吧，好吧。一群小气鬼。”
陶听竹嘀嘀咕咕几句，撇着嘴将符纸叠起来贴身收好。
“好了。”
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指定又在暗自腹诽他和章驰柔呢，只是这东西若能靠各自悟出来，他们就无需捅破，若是悟不出来，那他们就更不必多说了。
谢槿奚轻点桌面，将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都唤回来。
“那我们就这么定好了，三日后的亭午，我们准时出发。”
众人纷纷点头，原以为会议就要这么散了，可眼看谢槿奚还没走，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也坐在原地没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提前交代一下。”
谢槿奚伸出手，一团灵力球转瞬便出现在他掌中，随着时间推移旋转得越来越快，其散发出来的威力也越来越渗人，难以想象这是元婴就能释放出来的威压。
狂风骤起，搅动天井下的一方水池也翻涌着小小的浪。
谢槿奚站在风浪中心，半点都没受到风暴的影响，他面目平静，随着灵力球越凝越实，众人都感到一股由压力而引起的微微心悸，可再观谢槿奚，他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吃力的反应。
陶听竹扒拉着吹到脸上的头发，还有功夫捅咕一下闻子都。
“哎，你说谢槿奚是不是破境了？”
“我哪知道。”闻子都扶着章驰柔站稳了，“他破境也没整出什么动静啊。”
谢槿奚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三天后我们强闯上九天，需要的便是此等力量。”他看向手中的灵力球，目光平静，“但还不够，所以需要你们告知自己门内前来参加此次行动的弟子，他们各自都需要做什么。”
“由于这次长老们会在后一批前去，所以各自门中的弟子就由你们各自管理照顾好，出事情我会直接找你们四位负责人。”
“没问题吧？”
闻子都连连点头，他喝了一大口风，眼睛都睁不开，陶听竹见状只好暂时帮他说出他心中所想。
“知道了知道了两只耳朵都知道了！你快收了神通吧大师兄！”
交代完其他该注意的不该注意的事项，众人才纷纷散开去休息。
今晚没有人再留在叶子屋内，虽然谢槿奚没有明说，但大家也都知道此行一去，基本上是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因此都回了各自的山头，这三天内他们不需要再想任何事情，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好好吃一顿饭，和亲朋好友好好地聚一聚。
谢槿奚是最后从瑶月台上离开的人，他收起叶子屋，和跟在他后面的南杏落一起慢慢悠悠地晃回去。
“大师兄，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南杏落的话慢下来，他们步调差不多，好像是刚吃完晚饭，下来遛弯闲逛的一对情侣，一前一后的，似乎还有很多俏皮话要说。
“想好了，我不后悔。”
他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拉住了，两面温热的皮肉紧紧贴在一起，连胸膛里规律跳动的心也并到一起。
“好。”
南杏落的步子往前迈了些，和谢槿奚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那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