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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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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其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户破碎的纸张,洒在堆满旧书的黑色漆木长桌上。窗台上冒出的两个小蘑菇还在,只是发黑了许多。

屋子中间,冬天的火炉还没撤。火炉旁有六七截劈好的柴,落了许多灰。火炉另一边,师兄岳哉的床凌乱不堪,枕头还在地上。他很少回屋子睡,大部分时间都在仓库里。

回家的感觉真好!就算是破旧的房子,也让人温暖心安。

回想着昨天审判时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当岁其看到审判天神比尔索斯神像手中的天秤,往左倾斜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就像有人拿锤对着他的脑袋,重重敲了一击。

一直到晚上回到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岁其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岁其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雪桠出现在三神殿的画面。

雪桠曾经说过,只有岁其有生命危险,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可岁其的审判结果明明是无罪,雪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难道是雪桠的出现,改变了三神会审的结果?如此说法,还是太过牵强。

雪桠出现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又消失了。难道是她遇到什么危险,想向岁其寻求帮助?

岁其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醒是醒了,岁其还想多躺会。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嘴里哼着小调,眼睛望着房梁上挂着的蜘蛛。

舒适,安静,岁月真好!

“咣咣咣,咣咣咣……”

岁月静好还没一分钟呢,院子里就响起了咣咣当当的敲打声。岁其无奈,坐起身,穿上鞋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走出屋子,看到师父不知何时,搬了一大堆木板,胡乱堆在院子里。

“师父,你拿这么多木板,木棍,这是要干啥?”岁其走到师父身边,看他笨拙地拿着斧头,试图把两块木板拼到一块。

“我看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旧了,就想打几副新的换上。”绍郢看似手脚不闲地忙着,劲没有一点使在用处上。

“师父,咱家有师兄一个折腾就够受了,您别也跟着霍霍啊!”岁其看着师父那手法,忙到天黑,那两块板子都不一定能钉到一起:“木工不是您擅长的,您还是寻点别的爱好吧。”

“闭嘴!师父拿起斧头,那就是鲁班在世。”绍郢拿起木板,有模有样地立起来,斜眼看直不直:“师父做木工,那就跟大树上长青椒一样,水到渠成。”

“师父,青椒不是长在大树上的。”岁其费心科普道。

“闭嘴,你个杠精。师父只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绍郢用手点着岁其的额头:“学而不思,难成气候。”

“得得得,您继续,我不打扰了。”岁其决定放任师父,不然又嫌自己唠叨。

牧元推开院门,迈着有些疲惫的步子走进来。她昨天白天一直在岁其的审判现场,晚上又直接去了码头。一天两夜没休息,又干着那么重的活,累极了。

“师姐,你去洗漱。我给你做点吃的,吃完你好睡觉。”岁其看着师姐满身是土的样子,好是心疼。

牧元微笑着点点头:“谢谢麒儿。”

岁其知道师姐很累,所以想尽快给师姐做点吃的。可一走进厨房,他傻眼了。

锅没洗,锅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剩饭。灶台上,用过的脏碗筷堆得到处都是。合着岁其不在家的时候,碗筷一个都没洗过。宁可把存放的碗筷都拿出来用,也不愿意洗洗用过的。

地上,捡剩的菜叶,撒出来的面粉,还有一堆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厨房里的沙土。

“师父。”岁其冲着院子里的绍郢大声喊道。

绍郢一听情况不对,连忙扔下手中的斧头跟板子,朝着院门一溜烟快跑。还没跑出院子呢,就被追出来的岁其喊住了:“站住。”

“我,我要去撒尿。真的,我没骗你。”绍郢冲着岁其笑嘻嘻地解释道。

“厨房,现在进来。”岁其就像在训斥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撒尿去。”绍郢边说,边偷偷摸摸往门口挪。

“我看你敢出去。”岁其板着脸,生气地喊道:“有尿也给我憋着。现在来厨房,立刻,马上!”

绍郢极不情愿地朝厨房挪去,边走嘴里边嘟囔着,边嘟囔边抬头瞅着岁其,就像犯了错又不愿接受惩罚的小孩。

“这些锅碗,洗不完,哪都不准去。”岁其指着厨房的脏锅脏碗说道。

“这么多,啥时候才能洗完啊!”绍郢扒拉着灶台上那一堆碗筷,心里是极度崩溃的:“我不喜欢洗碗。”

“那就赶紧洗,不喜欢也得给我洗。”岁其一边帮忙收拾,一边抱怨:“这么多脏碗筷堆在这,是怎么看的下眼的。”

“你看这厨房里的苍蝇,做出来的饭,能吃得下去吗?”

“地上这么多垃圾也不扫不收拾。”

“还有这一沙堆土,是干什么用的?”

“灶台那角掉了一块,我想和点泥补上,后来又不想弄了。”绍郢解释道。

“那就清出去啊,一直堆在厨房里算什么事啊!”岁其简直是心累:“这么大人了,怎么老像个小孩一样长不大,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做呢。师父没有一点师父的样子!”

“其奶奶,一天就知道抱怨,吧嗒吧嗒吧嗒的。”绍郢一边不情愿地干活,一边小声嘟囔着:“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一回来就骂人。我这耳朵里的老茧,都是听你唠叨,日积月累磨起来的。”

岁其简直要被师父气笑了,真是个老小孩。

等岁其收拾完厨房,做好早饭时,师姐牧元已经睡着了。岁其也没叫醒她,让师姐好好睡一觉,醒了再吃。

岁其端了一份,送到仓库,给师兄岳哉。回到厨房时,看到师父吃得喜笑颜开的。

“麒儿,数你做的饭最好吃。”绍郢边吃边竖起大拇指夸赞,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看到师父吃得那样开心的样子,岁其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刚才的气,消得一干二净。

穷跟苦难都不是问题,只要家人脸上有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过饭后,岁其刷了锅碗。将师姐的饭菜,放到锅里的温水中温着,师姐醒了会自己来吃。

随后,岁其去菜园里,清了新长出来的杂草,又逐个浇了水。拿清出来的杂草跟烂菜叶,喂了鸡鸭。

被大仓鼠破坏的白菜地,岁其平了土,又撒上了新的种子。

忙完这一切后,岁其背着一个大布包,跟师父打过招呼后便出门了。

杂货市场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大多都是岁其熟悉的面孔。刀疤脸,红胡子,黑娃,狗三,瘸腿刘……

岁其走过去的时候,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这些人在杂货市场,算得上老溜子了。跟他们打交道,岁其可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终于,岁其找到了自己的摊位。在一棵老乾树下,大概四米见方的一个位置。

这可是一个好位置。正好在十字路口处,来往客流量比较大。而且得这棵老乾树的照顾,雨淋不到,太阳晒不着。

这个摊位,原本是二金牙的。

岁其曾经想花三个金狮币,从二金牙手中买下这个摊位。二金牙不肯,非要五个金狮币。后来,岁其耍了点手段,打赌从二金牙的手中赢了来。

老乾树上还住着两只黄嘴鸟,跟岁其有过很快乐的时光。虽然有时候会把屎拉到岁其头上,但大多时候相处还是挺融洽的。

有时候,岁其还会从家里带些谷粒,专门投喂,来讨好它们。

岁其对它们只有一个请求,别老往他身上拉屎了。以后解决内急时,可以多往旁边狗三的身上拉点。狗三洗衣服的频率,可以以年为单位计算。岁其相信几朵鸟屎,他不会在意的。

不过,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黄嘴鸟们也没答应过。

岁其挪开刻着自己名字的石块。这是占摊石。每块放了占摊石的地方,就代表此摊位已经有主了,这是行业规矩。

铺开一大块厚麻布,岁其将自己的东西都摆在上面。有搜集来的各类旧书古籍,各种药丸,药粉。还有稀有兽骨,药草,以及各种“手工艺品”。

这里面,岁其最宝贝的就是这些古旧书,除非价钱给得特别高,否则一般不卖。摆在摊位的每一本,岁其都手抄了备份在家里。

摆好摊,岁其从怀里掏出一包谷粒,撒在摊位的麻布上。根本无需叫唤,两只黄嘴鸟自己飞下来,欢快地啄食着麻布上的谷粒。

“你说你们两个,在这老乾树上住了有三四年了吧。一年一年的,始终是你们两个。也不生几个蛋,孵几个鸟宝宝。”岁其对着两个吃食的黄嘴鸟,展开了念叨模式:“生了蛋,有了鸟儿子鸟女儿,很快就又能有鸟孙子鸟孙女了。一大家子住在这老乾树上,多热闹啊。就算鸟屎多点,我也认了。”

“为什么不下蛋呢?你们两个不会是两只公鸟吧?”

岁其一句话,让旁边摊位上,正悠闲喝茶的狗三直接喷出来了:“我说其小子,你别恶心那两只黄嘴鸟行不行?还两只都是公的!”

“搭伙过日子嘛,都是公的又咋了。”岁其把自己脚边的谷粒往开拨了拨:“狗三不懂你们,我懂你们。”

“你可拉倒吧,本来就是两只恶心人的玩意,现在我看着更恶心了。”狗三拿着一把折扇,赶着飞来飞去的苍蝇。

“就是他,就是他。”有三个衣着讲究的年轻男子指着岁其,兴奋地朝他走过来。

岁其一眼就看出,他们三人是圣门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岁其不知道的是,因为昨天的审判,自己在圣门城彻底火了。

跟着岁其一块火出圈的,还有他的门罗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