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有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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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心没听见她小声嘟囔，自顾自道：“其实路上我们已经把想法交流过，到楼下又临时想到些不错的点子，刚才又补充了点内容，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是从沙发夹缝里传出来的，比她肚子叫的声音清楚不了多少，“对了，有吃的吗？”
“他一路送你回来，水没得喝，连饭也没给吃？”
“我在飞机上吃过，这会又饿了。”
沈铭心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冰箱里还有点水饺，凑合吃一口？”
“吃荤的。”沈静心含糊不清又说了三个字，小孩子似的哼唧一声闭上眼，看样子一时半会不准备再开口了。
沈铭心看着身穿职业装却窝在那里形象全无的人，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位堂姐比她大近十岁，今年已经三十有四。
职场上，她凭借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和一点好巧不巧的狗屎运，一路坐到公司品牌部总监的位置，是个不折不扣靠自己实力和韧性吃饭的事业女强人。但在家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残疾”。整个人除了赚钱以外，几乎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生活技能。
这次她从国外回来，刚好赶上沈静心去外地出差。
一进家门，就看见收拾好却忘记拿出门的大袋垃圾；地板是新拖的，带着不容忽视的斑斑水印；角落和桌上的绿植只浇死了两盆，庆幸却也可怜，不过比起阳台上晾着的洗串了色的衣服来说，这一切仿佛又算不了什么。
不过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生活技能差劲的人，在她学生时代充当了最重要的家长身份，以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代替那些理应更加成熟的人，将她糙里糙气的从小管到大。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沈静心离婚后“死皮赖脸”地住进来，美其名曰是享受姐姐的照顾，实际上她才是那个头号保姆。
她烧上一锅水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赚钱机器沈静心像是条被风干了的咸鱼一样拧在沙发里，哪里还有平时在公司那副意气风发的职业女强人架势。
她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没睡着，盯着她稍显凌乱的头发叹气，又回身去给她泡了杯刚冲好的蜂蜜水：“礼物放你桌上了。”
咸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过去抿了一口问：“什么礼物？”
“防老三件套。”
“贴心。”沈静心高声感慨一句，最近她忙着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脸。要不是她天生丽质，一准老早熬成黄脸婆。
沈铭心不知道她在用什么词汇形容自己，只是回身拎起她不小心踹倒的行李箱，然后听见背后传来声音：“你回家了吗？”
回家。说的当然是沈静心的父母家。那个她从小学起就称作是家的地方。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她出远门都会带些礼物回来，也必定会去老宅走一趟。只是这次回来因为古晓芸的事耽搁了，才没及时去成。
“还没，准备明天去。”
沈静心点头，她算了算日子：“我也有日子没回去了，下周一起吧。”
“明天你有事？”
“得回趟公司。老板召唤，有急事等着处理。”
“没人性。”
沈静心懒懒地靠在沙发里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三个字。而对于她方才的提议，沈铭心只打了个哈哈。
比起跟着沈静心回去一坐就是一天，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点卯式地回去报个到，于是口头上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在心里打定主意还是自己回去。
和沈铭心预计的差不多，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沈静心则比她更早，连个懒觉都顾不上睡就奔赴了加班的主战场。
她再度感慨了一遍那个公司没有人性，自给自足地吃了早饭，将自己整理得人模狗样后，背着一大包的礼物出门，直奔城郊。
叔婶家住在城郊一片的老平房区，二十几年来这一代都没什么变化，大大小小的巷子错综复杂，路面也都坑坑洼洼。
沈铭心小时候就是在这些巷子里称王称霸，惹祸的时候也是在这些巷子里被她姐追着打，家家户户都认得她，名声属实不太好听。
直到她姐为了二老的身心健康，以及给她换个新的成长环境在外面租了个房，她才离开了这个一地鸡毛的地方。
看望叔婶的过程一如既往进行得很快，从进门到出门，不过花了两个小时。
期间无非就是聊一聊这趟旅行有什么好玩的；近期有什么新的变化；沈静心近期的个人情况，有没有人追……
除此之外，就是送上一份不太昂贵也绝对不算廉价的礼物，再无其他。
从院门出来时还不到十二点，他们没有说留她吃饭，她也就乐得清闲。
步履轻快地顺着巷子往前走，在大概七八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闪进一处朱红色半开的院门。
饭菜的香味是以一种直冲脑门的气势朝她袭来的。
沈铭心没招架住，忍着口水蹑手蹑脚地摸到窗根底下，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被一道冷不防的力量袭击，整个人差点被掀翻过去。
她倚着墙边站稳，以一种报复心理怒搓贴过来的狗头：“芝麻，你给我闪一边去。”
芝麻扯着链子扒在她身上哼唧，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一点符合德牧外表的霸气都没有。
“铭心回来啦！”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从厨房探了半个头出来。
正是肖瑞他妈。
见到沈铭心，肖瑞妈本来微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带上个即将把嘴角咧到耳边的笑：“什么时候来的，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出个声。”
“阿姨。”
有肖瑞妈举着饭铲子出来，黏人的大狗终于转移了目标，沈铭心从后面勾住它的项圈，以防它把口水甩到饭铲上：“刚进来，还说吓唬您一下呢，结果让芝麻发现了。”
“你这孩子能吓唬得住我？赶紧进屋洗手准备吃饭。肖瑞那死小子也不早点跟我说你回来，昨天晚上才临时通知，我都没时间准备，就炖了一锅牛肉……”
“有肉就行，只要是您锅里盛出来的，凉拌老树皮我都爱吃。”沈铭心一笑，马屁不打磕巴地顺着嘴边拍了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她这人从小到大一向都不太受长辈喜欢，唯一那么点长辈缘，似乎全都体现在肖瑞妈身上了。
她深吸一口炖牛肉的香气，不争气地跟芝麻一起咽了口口水，“肖瑞人呢？”
“他？”提到肖瑞，刚才舒展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还在床上躺尸呢。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大半夜才回来，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怕收废品的老张赔本，我早把他连人带被扔垃圾桶里。你来了就好，去把他给我提溜起来，告诉他，再不起床今天一天都没他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