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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吐真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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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真符是万万不能上身的,否则,如果秦砚苏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狸栀一定会说——为了找机会勾搭你。

情急之下,狸栀演技大爆炸,惊叫一声抱住自己的头,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嘴里喊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秦砚苏动作一顿。

趁此机会,狸栀把准备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叫小狸,是长老捡回来的孤女。”

“这位师兄说要带我出来认认路,结果又说天色已晚,回去会挨罚。”

“我亡母的耳环掉了,所以回来寻找。我……”

她话还没说完,秦砚苏就干脆利落将符拍在她肩上。

狸栀:……

吐真符会晚到,但不会不到。

这个姓秦的果然还是那么不近人情,还好她已经将编排好的故事一股脑全交代了。

秦砚苏看了眼身边严雪锋的神色,就知狸栀所言非虚,故只问她:“是他强迫的你么?”

狸栀心想,还好还好,这个问题很容易,不会露她的马脚。

狸栀诚恳地说:“他倒是想强迫我,但是我……”

太一尖叫:『小狸栀,你快闭嘴吧!』

凭着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狸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说出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事实:“——但是我跑得快。”

秦砚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究,而是说道:“严雪锋,你为一己私欲晚间游荡,带师妹下山意图不轨,现在就回山门,明日去戒律堂领罚。”

一道光芒闪过,惩罚内容已悉数进了严雪锋的弟子令牌中。

严雪锋呐呐称是。

平日里,他虽然喜欢大放厥词,可一直没有真正直面过戒律堂,如今不过打了个照面,他就认怂了。

实在是实力悬殊太大。

练气二层尚可轻易打败炼气一层,何况戒律堂里都是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更是让他望尘莫及。

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他也不敢再看跌坐在地上的美人,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处理完严雪锋,秦砚苏来到狸栀身边。狸栀趴在地上,看着那纤尘不染的衣摆离自己越来越近。

秦砚苏居高临下看着她,说:“站起来。”

狸栀委屈巴巴:“刚刚摔一跤,崴到脚了。”她没有说谎,只是她也没有说完——虽然崴到脚,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秦砚苏看她肩上的吐真符还有莹莹的光芒,知道效用还未消失,这名女弟子说的是实话。

沉默片刻,他挥手招来一根合适的木棍,递给狸栀。

狸栀怎么可能被他一根破棍子就打发了。她装作很努力的样子,试着站了几次,却一次次重重摔在地上。

秦砚苏没有催促,只是退开两步,静静站着。

太一说:『他不会是打算一直这么站着,等你缓过来吧?』

狸栀也气的牙痒痒:『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她以前面对秦砚苏还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可如今既然已经不爱他了,又从合欢堂那儿学了不少“男欢女爱是为了修炼”“用最好的男人,做最好的炉鼎”之类的思想,便一门心思想着要撩拨他。

没了当初“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浪漫想法后,她的脸皮厚上了不少,索性将木棍往边上一放,与秦砚苏聊起天来:“恩公,刚刚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秦砚苏审视着她:“你明明是练气六层,为何会惧怕练气一层的弟子?”

狸栀早知道自己的修为瞒不过他,看身上的吐真符已经完全暗淡下去,知道它已失效,于是假意抹了一把眼泪,开始胡诌:“恩公有所不知,我在上山之前不过一介孤女,莫名其妙就到了练气六层,长老说那是我的机缘,可我并不会运用……我,我真没用。”

秦砚苏说:“你有机缘能到练气六层,已比他人幸运太多,假以时日若能战胜心中恐惧,修行必能一日千里。”

狸栀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希冀的看着他:“真、真的吗?我以后也能像恩公一样厉害吗?”

秦砚苏颔首。

狸栀脸涨得通红,声音轻轻的,却十分坚定:“我想要变强,我不想被人欺负,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

秦砚苏看着这个单纯上进的小姑娘,眼神温和。

他其实很关心门派弟子的修行,只不过内门和戒律堂双重身份压在身上,凭添了几分威严和疏离,让不了解他的弟子望而却步。但狸栀曾经与他有最亲近的同门之谊,自然知道他外冷内热。

太一感叹:『当初,如果你没有急功近利去采仙草提升修为,而是作为一个称职的小师妹好好修炼,跟在他身边,说不定过个千百年他就喜欢你了。』

狸栀说:『不会的。』

彼时秦砚苏的心中只有道,没有儿女情长。你以为是细水长流,终将水滴石穿,而他不过将你当做一块永远在身边的背景板。

太一苦恼地说:『小狸栀,那我们到底要怎么攻略他呀?』

狸栀眼眸微垂:『让他付出,只有付出才会珍惜。』

少女咬咬唇,慢慢伸出手抓住秦砚苏的衣袖,白皙的手指落在黑色大袖上,宛如一朵绽放的白莲,美丽而脆弱。

她怯生生地说:“恩公,你叫什么呀?”

秦砚苏不语,穿上黑袍戴上面具,他代表的就是戒律堂,是蓬莱的规则,而非秦砚苏这个人,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告知姓名。

“是不能说吗?”狸栀有些失望,又鼓起勇气问,“那……恩公,你能教我如何变得厉害吗?”

秦砚苏怔了怔。他是储明道君唯一的弟子,没有师弟师妹,平日只要管好自己即可,狸栀的请求,对他来说实在出乎意料。

算起来,这是进了蓬莱后,第一次有小弟子主动向他寻求帮助。

少女眼神清澈,不躲不避地回望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希望之光。

秦砚苏终于将手抚在她头顶:“好。”

狸栀打蛇随棍上,问他:“恩公,那我以后怎么找你?你会保护我吗?”

秦砚苏没有回答,只说:“手抬起来。”

狸栀依言抬手,只觉对方温热的指尖在她手腕上一触即收。

秦砚苏道:“你可以到这片小树林找我。如果遇到危险,就往印记处注入灵力,我就能感知到。”

狸栀翻过手腕,看见一个颜色极淡的金色圆环。她不喜欢别人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仿佛她是个宠物或是玩意儿,更何况施法的人还是秦砚苏。

狸栀心中暴躁,却展开笑容:“谢谢恩公啦。”随即又苦恼地问,“可是灵力要怎么注入?我不会哎。”

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居然不懂得驱使灵力,秦砚苏微蹙眉头,随即想到她之前说的种种,也就释然了。

他一撩衣摆,跟着坐了下来,冲着狸栀伸出手。

狸栀不明所以,将有印记的手腕伸了过去。

“闭眼。”秦砚苏将食指和中指搭轻轻在印记之处,匀了一丝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

“你感受一下。”

狸栀只觉一股缓慢的热流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走过小海,又至肩贞,看来秦砚苏是想引导她领会灵力在全身经脉中走一遍的感觉。

然而,灵力游到悬枢和命门两处时,狸栀却痒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秦砚苏低声说:“你且忍忍。”

谁料狸栀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一下子扑进秦砚苏怀中。

“哈哈哈哈哈好痒好痒,恩公,你这是干什么呀?”狸栀眼泪都笑出来了。

秦砚苏撤了灵力,皱着眉将她扶起坐直。

他曾听闻有些人天生敏感,他人灵力进入体内,轻则发痒酸麻,重则疼痛不堪,看来狸栀就是这样的体质。

狸栀看他一直不说话,以为被嫌弃,连忙道:“恩公,我这次忍住,你再试试嘛。”声音软软的,显得无比乖巧。

但是,无论试几次,到了悬枢和命门的时候,狸栀都会笑得瘫倒,根本运行不下去。

秦砚苏与她折腾了几次,看她小脸上写满倦意,话语间却提都不提,想到她毕竟才入蓬莱,默了默,说:“今天便到此,明日我再想办法。”

狸栀嗫嚅:“可是,如果明天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秦砚苏没想到自己自己贸贸然允诺,会招来这么一个小麻烦精。可是看着狸栀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话都出口了,当然要做到。

他从腰间的乾坤葫芦中倒出一只小鸟,绕着秦砚苏飞了一圈。秦砚苏伸出食指让它停歇,说:“这几日你且随着这位师妹。”

小鸟极有灵性,仿佛听懂了一般,扑着翅膀飞落在狸栀手上,歪着头,小眼睛眨巴眨巴打量她。

秦砚苏说:“此鸟名为靛空雀,灵活善飞,你若有事,它会马上来找我。”

狸栀当然知道秦砚苏有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爱不释手地摸着它蓝色羽毛,眼神亮晶晶:“放心,恩公,我一定会好好对它的,它吃什么呀?会吃豆米吗?”

秦砚苏听她叽叽喳喳,也没表现不耐,只说:“不必。”

狸栀看见今天的目的已达成,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留点空白才好下次见,杵着木棍感激地与秦砚苏告别。

刚走出十几步,身后传来秦砚苏的声音:“等等。”

狸栀想,这么放任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他也觉得不妥吗?这比她想象中还好攻略啊。

秦砚苏却缓缓开口:“你入夜还四处游荡,念你初犯,去食堂帮工三日即可。”

狸栀腰间的弟子令牌一闪,她又被记了一个罚,施罚者名字那儿落的是“戒律堂”。

狸栀:呵呵,我果然想多了,这个人是真的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