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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死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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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半小时后。

一辆浑身沾满灰尘的面包车里钻出了这几个年轻人,面包车是在那个镇子里找来的。

司机师傅连同这几个人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定位依据是鄢蛰给他们发的一个地理坐标。

这个地理坐标位置精确到了点,鄢蛰说是他的一个朋友跟老板来这边考察的时候发给他的。

原因是这里也有一位肚皮上有疤痕的人。

男人女人?

老的小的?

统统不知。

鄢蛰的信息里也没有提。孙泥克收到信息后的继续提问,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应。

收了钱,司机反过来一步三回头地十万分感谢,因为原来说好了免费送他们过来的,谁知道年轻人们要搞硬塞钱这一套。

富裕的村子,河堤边装了太阳能灯,河道上铺着红色的沥青。

偶尔遇见结伴的村民,几人想要问路的心情溢于言表,可是好像没人看得见他们,因为那些人走路都彼此间挨得很近,窃窃私语时实在是专心致志聚精会神无暇他顾。

靠近定位点时,人越来越多,还陆陆续续有人往那个地方聚集。

在人群的外围,大家看到了警车。

“死人了!”

在问了无数个人还遭白眼后,一个大婶神神叨叨地简单回复。

定位上的精确地址就是这里:一处所有楼房中唯一的破院子。破到围墙的好几处都已经垮塌了,碎得乱七八糟,一定漏雨漏风的屋顶上东一棵西一棵长着已经结籽的草。

院子四周拉了警戒线,线外一堆老百姓伸着脖子往里探。

孙泥克和杨亦晨分别凭着厚脸皮和一张好看的脸,从一堆挤挤挨挨肥瘦不同的腰中间把脑袋塞了过去。从那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一双蜷缩的腿冲着天,有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老人倒栽在地炉子旁的灰洞里。

农村老一辈为了做饭取暖,在地上会挖一个火塘,火塘旁边就有这样一个灰洞,通火的同时也装燃烧完的炭渣。

孙泥克和杨亦晨眼睁睁看着警察把那具蜷缩得再没办法抻开的尸体从灰洞中取出,盖上白布,然后抬出来。

由于尸体蜷缩,所以是侧躺,在盖上白布那一刻,孙泥克亲眼看见了他皱巴巴的肚皮上一道竖着的疤痕。

“唉,你说这人活一世有什么意思哟,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是呀,造孽哟!”

“他就该讨个媳妇,你看捡一个来,又是医病又是读书哩,一辈子葬送在里头,到死都没有给他一分钱。”

“哟,听得说,几天没有吃饭咯!”

“怕是饿狠了,头晕眼花,走了掉进灰洞头,又没得人拉他,活拉拉在里头闷死掉的!”

警察已经走了很久,老百姓们还在三五一群扎堆议论。

年轻人们这里听听那里问问,大概也就是说死者是个老人,嗯……或许也不算,说的是六十岁不到,老人年轻时因为一个养女打了一辈子光棍。现在大家都在指责那个去了大城市的养女,说她狼心狗肺,从考上大学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亲戚们又早些年外出打工后就在别处安家了,才会弄到现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鄢蛰依然联系不上,大家只好决定先离开。

“我觉得不对。”

走着走着,孙泥克突然慢了下来。

“鄢蛰说他朋友发给他的精准定位,而鄢蛰是在非常紧迫的情况下让我们想办法下火车,我们才会将计就计甩开王柏塬。”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杨亦晨问道。

“那就说明鄢蛰是知道消息后就立即让我们过来的,从昨天到今天的此时此刻,还没超过24小时呢!”

“……”

“可老百姓却说他死了几天了!”

杨亦晨依然没懂,所以李夕桢补充道。

“万一是老百姓八卦,故意把事态夸大呢?”杨亦晨继续发问。

“你觉得呢?”三人讨论得神经紧绷,程度也听得极其用心,当大家向舒婵征询意见时她好像正在走神。

“噢,随便吧!”

随便吧?

她可真草率!不过,她的伙伴们确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心照不宣朝村口走去。

突然,程度目光猛地一掠,大家都警惕地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有人!”程度说道。

“这?”杨亦晨朝着身边来来往往的百姓无奈地摊手道。

“我也感觉到了!”李夕桢目光锐利地说道。

“这边!”

李夕桢的话音被舒婵的动作连接上,她如同发现耗子的猫,“咻”地一个箭步后,没了人影。

四个男孩子根本没看见她看见了什么,刚准备尾随她去,另一个方向一个脖子在墙的拐角处往里一缩,这下子,几人都看到了。

“你俩那边,我俩这边。”齐刷刷朝那脖子缩走的地方行动之际,被孙泥克这笼统的一安排,大家一时乱了套,好在孙泥克“飞”走的时候顺手牵走了程度,剩下的两人自动朝舒婵的方向追去。

村子的巷子多,加之追的时候已经落后了,李夕桢和杨亦晨刚追去几百米就不知道纵横的户间道应该走哪一条。

正原地干着急的时候,只见一个狭窄的通道那头“嗖嗖”闪过两个身影,两人赶紧前后从那里追出去,尽管根本没有看清其中有无舒婵。

二人飞奔出那个路口,那一整条路上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刚要顺着那个方向追过去,身后横着的一条路上又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这次,两人提前回头,亲眼看到后一个经过的是舒婵不假。

撒开脚丫子,两人开始没命地追。

晃荡得天翻地覆的视野中,两人看清舒婵追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

一看身处的路是刚才经过的,李夕桢和杨亦晨目光一对,分头从两边围追过去。

有近道可抄。

另一边程度、孙泥克已经和人交上了手。两个戴口罩、穿黑色套装、戴黑色帽子的男人,那壮硕的身材根本不是一两年就能练就的。

对方显然很是忌惮被百姓们发现,要知道按这个时间,警察折返可是很快的。

论招数,程度和孙泥克都算得上强手,两人一八几的个子也不输对方,可是对方实在是大块头,力大无比,一拳一脚太作数了,在成功把一个公共厕所的墙擂出个洞后,百姓惊恐的声音为他们觅得一个逃走的时机。

毕竟这里才发生过命案,此时惊动警察,大家都要麻烦,孙泥克和程度也不纠缠,先以逃离为主。

李夕桢和杨亦晨在一条大道两边的两条巷子里隔着大道看见了对方。按理说,舒婵和那个被追的人应该都还没有跑过去,但就怕万一。

双腿疯狂在巷子里起起落落,两人相向,都冲着那条大道冲刺。

那条必经的大道就在眼前,两人却忽然听到了狗吠。

紧接着一道堪比风驰电掣的身影几乎被狗咬着裤管刮过……

追踪的视线还满眶懵呢,后面又是一串狗,一个赛着一个,走火入魔般抽着四条腿下的四个“风火轮”一吠而过!

从三头撞出、险些炸在一起的三人惊呆了,被狗追可比被人追刺激多了,不过几十秒时间,就只闻狗吠和人叫。

再然后,风平浪静。

三人没等见狗子折返的身影,等来了孙泥克和程度。

他们也跟丢了。人家是开车来的,车子是在行进途中接走了他们追的那两人。

“会不会是雅?”杨亦晨问道。

精疲力竭的伙伴们无一人应答。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派王柏塬在车上挑战我们,拖延时间,好让他们来这里?”

全体静默,也不知有没有人听他讲。

“可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杨亦晨自己推翻自己的问题。

“鄢蛰回复了吗?”李夕桢问道。

孙泥克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