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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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守规矩?鹿夫人细细思索鹿妍昨晚今早的言行举止,叹了口气。如果鹿侍中真像自家老爷说的那样,是个极守规矩重礼仪的人的话,那鹿三小姐身为堂堂大家闺秀,先是无婢女陪同深夜私自出府,再是不递拜贴叩门无事惊扰太师府,最后还忤逆长辈在外人面前失了风范……这桩桩件件,可真是往鹿侍中心口窝里戳啊……
“我的夫人,你先别忙着替鹿侍中或是鹿三小姐叹气,为夫忙了将近一天,才把整件事给捋出个八九不离十。”
“快说快说!”
见身边和怀里这一大一小都眼神放光的盯着他瞧,鹿太师哭笑不得,这架势,只怕她们把他当成了个能听热闹的说书人了吧!罢了罢了,鹿太师微一摇头,把得到的消息结合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济城鹿家老宅里,的确有人把心思打到了鹿三小姐身上,想借她的美貌为鹿侍中,更是为济城鹿家寻一门对前程有助力的亲事,老宅管事的人也的确现已大致有了人选,就是常年驻守在西北偶尔回京的镇武大将军。”
鹿夫人愣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那岂不是和鹿妍说的情形大致相符么?”
鹿太师朝鹿夫人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夫人少安毋躁,继续往下听就是,那鹿三小姐一开始是不知情的,但后来鹿侍中的夫人得到了济城鹿家老宅来人传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唤了鹿三小姐,把老宅来人说的话告诉了她。”
“那鹿三小姐的那位嫡母,倒也不是坏心肠,只是鹿三小姐果然另有图谋。”
鹿太师赞同的点点头,认同了鹿夫人的说法,还不忘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让怀里的鹿阮也躺的更舒服一点。鹿阮听了夫妻俩所有的对话,也同样捋清了谁是谁,谁又做了什么事,和鹿夫人一样,鹿阮也觉得鹿妍另有所图。
“大人讲话,你莫非也是能听得懂的?”
鹿太师突然笑着问起怀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的鹿阮,不等鹿阮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做出什么反应,鹿夫人就率先别有深意的一笑:“老爷可别说,或许她真听得懂也说不准。”
“那咱们太师府的大小姐,可不就是个神童了?”
鹿太师哈哈一笑,忍不住拿手轻轻刮了下鹿阮娇嫩白净的侧脸,神情没有丝毫异样,仿佛鹿阮听懂听不懂都没什么所谓。他言归正传继续道:“鹿三小姐听到嫡母告诉她的消息以后,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寻死觅活,反而神情平静,只不过没多久便出了趟门,出城去了一趟济城鹿家老宅。”
“这是去谈判?还是去试图寻找退路?”
“夫人,不如我们打个赌?”鹿太师神情颇有些跃跃欲试,他形状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盛满了迫不及待:“就赌那鹿三小姐所图为何罢!夫人觉得如何?”
鹿夫人觉得不如何,她侧着头看着眼前抱着孩子的男人失笑,这样子哪里有半点人们口中的“温文尔雅”、“成熟稳重”?分明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且眼前这“孩子”还是个“好赌之徒”!
“老爷,赌是可以,但我和老爷赌的前提得是我们两人知道的信息要对等,否则如何赌得呢?”
“好吧,”鹿太师沉吟片刻,随即坦荡的把自己的猜测也告诉了鹿夫人:“其实我也没探听到详细的消息,只能结合她的所作所为拼凑出个大概,那位极有主见的鹿三小姐应该给自己找了个退路,而她找的退路说不定也是老宅能接受的。现如今能和汝南王氏在老宅那些人眼里地位可以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太子之师,且祖父曾任御史大夫的为夫我了。”
鹿太师本以为这一番话说出来怎么也能换来鹿夫人的诧异,哪怕只表现出寻常妇人拈酸吃醋的形容来也使得,却没想到,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鹿夫人只神情淡然的瞥了他一眼,一点儿不慌张担忧。
“自你我相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即使成了婚,老爷也必定是不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鹿夫人莞尔一笑,贵气天成,表情又隐隐带着些与有荣焉的骄傲:“待字闺中时既敢嫁你,嫁过来以后我便敢信你。”
信你不辜负我的情意,信你不辜负我对你的期许,没有说出口的话不必说,鹿太师自然懂。他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喜悦与满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鹿阮却已经听呆了,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那么会说情话!大概本性难移,现代里的父亲自母亲难产去世后,面对花花世界迷人眼的诱惑都没有给她找个后妈,这到了古代,她也相信父亲对母亲感情的真挚热烈,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是现代限定,不过取决于相爱的人彼此是否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那我便打这个赌罢!”鹿夫人语气轻快,她笑着抢先道:“我赌鹿三小姐不会继续打老爷的主意,即使真不愿意嫁给镇武大将军,她如此钟灵毓秀之人,也能想出其他主意来逃避这场婚事,或许以她的性格……最后到底妥协嫁给了镇武大将军,也说不准。”
岂料,鹿太师反而摇头道:“我赌那鹿三小姐仍会将太师府当成退路,夫人,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为夫认为最重要的还是那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府里不光我们夫妻二人,还有我们的女儿,夫人可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你与我们的孩儿。”
“我晓得,”鹿夫人伸手握住鹿太师的手,认真答应:“我会护住我们母女俩,劳烦老爷自己护住自己罢。”
“必不让夫人担忧。”
太师夫妇二人相视一笑,被忽视的鹿阮也无声露出来个笑脸,心里却对那位鹿妍小姐留了意。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还记得前几天做的那个梦呢,那个紫色手绢,还有那只细长白皙的手。
那位藏在画面里不曾露脸的神秘女子,会是今天出现的鹿妍吗?
被小丫头领到待客用的别院的鹿妍,丝毫不知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被人家给扒了个干干净净,她只顾着看这所精致小巧的别院了。
鹿太师身为太子之师,得太子重视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得了太子重视的太师住的太师府,必然也是华贵气派的。只是鹿妍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太师府,与数百年财富堆积且底蕴深厚的鹿家老宅相比,竟也毫不逊色,就连用来待客的小小别院,也自有一番清雅。
放弃和鹿太师结亲,就要失去太师府永远居住下去的权利,这还真让人沮丧又为难。
随着灯笼蜡烛逐一被点燃,鹿太师的书房来了一位访客,鹿夫人的正房内室里,也迎进来一位管家娘子。
“陶娘子,鹿妍小姐暂住的别院可收拾好了?记得换些手脚麻利的小丫头,省的在外人面前丢了我们自家人的脸面。”
“还请夫人放心,”一个四十出头衣着得体的妇人眉眼带笑,神情自然又温和的朝鹿夫人一礼,褐色的裙摆轻轻随着动作晃动:“必不会叫夫人失了颜面。”
“辛苦陶娘子了,这段时间你替我主持中馈,又把自己分内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让我能专心照顾这小家伙儿,安心不少。”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应做的,夫人不嫌弃老奴笨拙,不仅留老奴在身边,还将老奴带来这太师府继续跟着,已经是给了老奴最大的体面了。”
陶娘子原先就是鹿夫人身边的人,现今为止已经跟了鹿夫人十好几年了。陶娘子办事利索又忠厚正直,但这样的人在深门大院的管事人眼里,并不是好事。因为底下的人做事做得好,就随时会被主家发现给提拔上来,顶替了管事人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管事的人注定就这么多,像陶娘子这样的人是最被管事的人防备,也最容易遭人记恨的。在陶娘子遭到陷害污蔑的时候,是还没嫁进太师府的鹿夫人站出来救了她一命,从此也被鹿夫人带进她的院子,成了她院子里管事的人,且一管就管到鹿夫人嫁到太师府,如今更成了被鹿太师和鹿夫人同时信任依赖的管家娘子。
“陶妈妈,夫人的身体还不算太好,那鹿三小姐不知心里又打了什么主意,虽然夫人说了几次让我们放心,但今时不同往日,府里多了位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姐,我和吉祥怕照护不足,心仍悬着,思来想去以防万一,还得请陶妈妈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意姑娘放心,之前老奴只有夫人一位主子,夫人嫁了老爷,如今又生了小姐,从此老奴便多了一位主子,有老奴在,必是夫人和小姐身前的第一道护盾,谁也休想在老奴的眼皮子底下,胆敢伤了夫人和小姐一根汗毛!”
气势汹汹的话带着杀气扑面而来,鹿夫人失笑:“好啦,不过是一位小姑娘,被你们搞得像是百万大军来犯,没有那么严重,不要太紧张。”
鹿夫人本来想着问一问陶娘子有没有需要她处理的事务,临了想起府里毕竟住进来一位客人,就顺口提了她,没想到居然引来如意和陶娘子如此巨大的反应。倒也不怪她们,多年来大家都惫懒了,是她想着提醒几句,结果看来是她多嘴了。鹿夫人笑起来,她们此刻就像是被人好吃好喝养着,许久不曾抓过猎物的狮子老虎,乍一见到怀着坏水儿的黑心兔子跳进来,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怕是把兔子当猛兽看了。
只是兔子就是兔子,再黑心也是兔子,又不会突然就变成毒蛇猛兽,黑心兔子是要警惕,倒也不必过于紧张和担忧。
后院和别院里甭管主人还是客人,都安稳入睡了。鹿阮以为今天睡得多,晚上不会困了,结果没成想,鹿夫人刚把她放进婴儿车,她这头刚一沾枕头,自然而然的困意上涌,闭了眼立即入了眠。
城门关闭了,护卫军恪尽职守的守城巡逻,街上除了打更人和零星几个归家晚的行人,略微有些清冷。一个身材颀长披着斗篷的青年从太师府走出来,和站在太师府门前相送的鹿太师略一抬手,弯腰进了马车车厢,赶车的车夫听见车厢里已坐好的提醒,一扬鞭,马车便轱辘轱辘的行驶起来,没出城,只朝着城西的方向去了。
平安跟在鹿太师身后,安静的沉默着。他在那青年进了书房就一直待在书房门口,因为鹿太师没有刻意避人,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听见了书房里那青年跟鹿太师的谈话。
“夫人可睡了?”
“是,老爷让给如意姐姐说了不必等,夫人便睡了。”
鹿太师哈哈笑起来,对自家夫人如此不跟他客气的性格颇有些无奈,不过也奇怪,他反而就是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觉得她做什么都很可爱,怎么样都让他很喜欢。
“那就把鹿侍中来的事明天再给夫人说吧,平安,你记得明天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件事。”
“好的老爷。”
鹿太师转身抬脚朝后院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不忘让平安给他想的馊主意提建议:“或者你说我专门把夫人闹起来怎么样?吵醒她,让她听完鹿侍中刚才给我说的话再睡?”
不怎么样,夫人会生气你扰她好梦,说不定还会因为起床气挠花你的脸……不过这话平安只在心里吐槽,没敢真的给鹿太师说,倒不是怕鹿太师怪罪,实在是鹿太师在夫人面前就是个三岁的孩子,要多顽皮有多顽皮,说不定听着这样的反应觉得好玩儿,真把鹿夫人给吵醒。要是吵了架拌了嘴还好说,夫妻俩向来不会真的生气,只是若真被挠花了脸……就不好说了,毕竟老爷每天还要上朝,朝堂上那么多位大人同僚,看见堂堂太师被挠了脸心里得怎么想?这可真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幸好鹿太师进了正房并没有像他想的吵醒鹿夫人,平安耐心的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果真没听见鹿夫人被吵醒生气的发脾气的声音,才放心的走出了后院。
走在熟悉的从后院回他住的房间的路上,平安又不由得响起鹿侍中在书房里和鹿太师说的话。他站住脚抬头朝四周看去,属于深夜的黑暗是普通人家里才会有的,太师府里可不会是这样,因为怕太黑鹿夫人会害怕,所以太师府里到处有彻夜通明的防风灯和燃着蜡烛的烛台,夜幕降临时点燃,天亮后再熄灭,那些烛光灯火虽不至于把整个太师府都照的亮如白昼,但假山上的奇花异草、观景亭台里的桌椅石凳……还是都能看得分明。
平安环顾一周再次迈步,这些肉眼可见的财富和实力,果然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动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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