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只是一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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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红枣一事，很快被别的新鲜事掩盖，在茶房渐渐的无人提起，订婚宴在即，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生怕出纰漏。
茶房除了要准备订婚宴，平日各院的茶点也不能少。
此时林婉儿正将出锅的糕点装盘，然后放入食盒，一会儿要给住在偏院的两个世家小姐送去。
这事儿原本不归她管。
只是负责送糕点的小米方才忽然喊腹痛，林婉儿便说帮她送糕点，让她去找医女看看。
林婉儿将糕点提上，一路往偏院去。
她这也是第一回来偏院，出来前王师傅粗略给她指了个方向。
她边走边寻，耽误了一些时间。
偏院内。
两个妙龄女郎在厅中饮茶，虽是在饮茶，神情却并不悠闲，只因她们心里不畅快。
身穿水蓝色襦裙的女子叹了口气，“如兰姐姐，我们还要在这住多久？王爷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
唤作如兰的女子亦摇了摇头，“我也吃不准，这鬼地方偏僻又简陋，顾随风也太不把我尚书府放在眼里了。”
这如兰正是工部尚书的嫡女，她来之前已经让人打听过，顾随风院中不曾有妻妾通房，原以为皇上将她赐给顾随风，很快她便是府中的侧妃，却没料到顾随风竟把她们晾在这偏院不闻不问。
她们一个是大司马的幺女，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嫡女，还不配给顾随风做侧妃不成？
大司马的幺女李若水又道：“姐姐说的极是，不仅顾随风不搭理咱们，连着府中的下人也怠慢咱们，都这个时辰了，送糕点的还不来，我们茶水都喝了半壶，喝得我口都淡了。”
话音方落，院外传来敲门声，伺候两人的侍女匆忙前去开门。
林婉儿进入厅内，向两人曲了一礼，“二位小姐，奴婢给二位送糕点来了。”
李若水扫了一眼跟前的人，“怎的才送来，都什么时辰了，你们顾王府的人就是这般做事的？”
林婉儿听出这李若水的话外之音，她这是把对顾王府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了。
林婉儿到底是做了几个月女仆，面对李若水的刁难，面上依旧恭恭敬敬。
“李小姐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头一回来，不认得路，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这二人本就因为住得偏僻而恼怒，林婉儿的话更是让她们觉着是在嘲讽她们。
“你是在嘲讽我们住得偏吗？”
李若水起身叉腰指着林婉儿说道。
这李若水是将门女子，会些拳脚功夫，平日行事乖张，不讲究个礼数，全然没有临安城贵女的模样。
林婉儿垂下头，说道：“小姐息怒，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以往的糕点都不是奴婢送来的，所以一时找不到路。”
一旁的白如兰说道：“你这个丫头倒是口齿伶俐，把自己的过错摘了个干净。”
“就是，要是在我们大司马府，你这样磨磨唧唧做事儿的，早就被拉出去打军棍了。”
李若水愤懑说道。
林婉儿心想：今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就被这两人缠上了。
“今日是奴婢的错，奴婢一会儿自会到管事哪儿领罚。”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她做错，两人也没有资格责罚她。
这一层意思饶是粗心的李若水都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还罚不得你了？”
林婉儿缓缓说道：“奴婢并非这个意思，只是顾王府规矩甚严，奴婢是茶房的人，犯了错，自然应该由茶房的管事责罚。”
“你敢说我没规矩！”
李若水瞪大了双眼，就要教训林婉儿。
她在大司马府可没受过这等气，没想到今日被这丫鬟教训了。
“哎，若水妹妹。”
白如兰及时出来打圆场。
“这是顾王府，我们自然不能教训顾王府的丫鬟，这样吧，就让她为我们斟一杯茶，当做是惩戒吧，妹妹以为如何？”
李若水看到白如兰递过来的眼神，哪有不明白之理。
随即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如兰姐姐替你求情，我就原谅你这一次，还不过来给我们斟茶。”
林婉儿哪里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解决了此事，回茶房吧。
想罢，便上前给她们斟茶。
她先将一杯端给李若水，李若水接过，嘴角流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林婉儿虽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
接着将第二杯递给白如兰，正当白如兰伸手来接的当口。
忽然她手一翻，将茶杯扣向林婉儿，茶水尽数倒在林婉儿的手上。
林婉儿轻呼后退
茶水虽不至于滚烫，温度却不低，浇在她手上，手心和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林婉儿双眸通红，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故意的！”
两人不仅没有伤人的愧疚之感，反而相视一笑。
这让林婉儿更确信，她们就是故意为之。
白如兰冷笑一声，“这次算是小惩大诫，让你长长教训，看顾王府的人我们罚不罚得，就算罚了你，又如何。”
白如兰之所以要让她奉茶，不过就是给她一个教训。
她们这些高门大户长大的姑娘，总会学几招手段，以后好用来对付妾室。
斟茶时被烫伤，也可以说成不小心打翻的，到时想要告状都找不到理由告。
林婉儿一个乡下长大的，怎么懂得这些，在她们得意的笑容中，愤怒的走出了偏院。
出了偏院，林婉儿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此刻正火辣辣的疼，她本就白皙，如今被烫伤，更是红的明显。
被欺负了又不能还手，谁让她只是一个奴婢，而对方是世家小姐，林婉儿越想越是憋屈，泪水又浮上眼眶。
“林小姐？”
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林婉儿慌忙把泪水拭去，回头一看，竟是谷雨。
“原来是谷雨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谷雨见她双眸通红，笑得也有些勉强，却也不揭穿。
“这后面便是王爷的练武场，今日王爷和几位大人在切磋武艺，我来给他们送些茶水，林小姐怎么在这儿？”
林婉儿：“我来给偏院的两位小姐送糕点。”
原来这附近就是顾随风的练武场，上回寻赤豆她误打误撞来过，难怪今日一来觉着有些熟悉。
谷雨笑着点头，却无意间瞥见林婉儿的双手，随即脸色一沉。
“林小姐，你的手这是怎的了？”
林婉儿将手往袖中藏了藏，“没事没事，我方才不小心将茶水打翻了。”
谷雨在顾王府长大，虽然顾王府没有那些争宠的糟心事，但这后宅折磨人的手段她多少听过一些。
林婉儿伤在手背，绝不可能是自己打翻茶水烫到的。
不过既然林婉儿不愿说，谷雨也没有追问，只是让她快些到医师那里瞧一瞧。
林婉儿离开后，谷雨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偏院，方才往练武场的方向而去。
练武场。
顾随风饶有兴致的看着方旭与人比试射箭。
方旭不愧是大忻第一猛将，箭无虚发，每每射中靶心，练武场便发出喝彩声。
“随风，准备好，待我赢了他们就与你比试。”
方旭得意的冲顾随风喊到。
顾随风笑着向他举了举茶杯。
谷雨命人将茶水在各桌放下。
来到顾随风身边，低声将方才的事向他禀告。
顾随风手里的杯子紧了紧，沉着声音说道：“下去吧。”
谷雨福身退下。
顾随风有些兴致索然，干脆起身，对众人道：“本王还有要事处理，诸位自便。”
“哎，随风，我还没同你比呢！”
方旭连忙喊到，可练武场唯留下顾随风的背影。
林婉儿去了医女那处要了一盒药膏，回到小房子，给自己上着药。
凉丝丝的药膏涂在手背上，火辣的痛感方才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