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开始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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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滚烫的热水逐渐遮挡住几人的面容，三个大男人旁边的桌子上都摆满了啤酒罐，柯斓属于喝不红脸的人，此时分不清到底醉没醉。
但莫如之和白子轩都属于上脸的人，尤其是白子轩，原本皮肤就白，喝红脸后便显露出几分醉意。
白子轩道：“我去趟洗手间，再喝下去膀胱就要炸了。”
他出去后，过了好一会都没回来，莫如之起身说他该不会是醉死在厕所了吧。他说我去找找他吧。
又过去十多分钟，两人才终于回来。白子轩的酒已经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微生雨：“怎么去了那么久？”
莫如之：“他喝醉了，我陪他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强撑着故作平淡的违和感。
微生雨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神色微微有些迟疑。
“不用瞒着我们。”柯斓道，“我知道你刚才想不起来我们是谁了。”
白子轩脸色不由更加难看：“应该是喝了酒的原因，我一喝醉就容易忘事。”
微生雨：“不是喝酒的原因，我和柯斓有一个推测，也许停止濒死世界后，我们会渐渐忘记这段关于濒死世界的经历。因为我们是因为濒死世界才认识的，忘记这段经历，就意味着我们也会忘掉彼此。”
“删除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只是斩断联系的第一步。”柯斓淡淡道，“日后我们会逐渐清理掉彼此身边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直到所有痕迹都从生活中抹去，我们将会彻底忘掉彼此。”
包厢内一时间沉默下来，莫如之又灌了口酒，喉咙滚动间，他似乎沉沉叹了口气。
微生雨尽量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也许并不是毫无办法，十三组织的人不依旧还记得彼此吗？我猜我继父应该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们不会忘掉彼此。”
这句话说完，莫如之也想到什么，眉宇间逐渐松了些许。他道：“可是要怎么找到你继父呢？从林城离开后，我们就失去了他的行踪。”
“我已经动用各方势力去找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柯斓道，“包括李问天那里也在想办法动用手段寻找，在找到他之前，我们最好一直待在一起。”
他说出自己的推测，濒死世界似乎是按照距离远近来斩断彼此之间联系的。白子轩离开后便一直到处旅游，就连前几天都一直在国外。而莫如之老家距离他们这里不算远，分开后莫如之又回来看过他们一次，算是见过了面。
濒死世界认为久不见面的白子轩和众人距离最远，因此选择先斩断他和其他人的联系。等白子轩和几人互相忘记彼此后，下一个就会轮到莫如之。
“我应该是第三个。”微生雨很冷静地说，“我一直跟柯斓他们待在一起，所以我是最晚遗忘的那个。”
白子轩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又欲言又止。
他笑了笑道：“我这边想想办法，争取赶在你们忘记我之前，先找到你继父。”
还没等几人散场回去休息的时候，柯斓便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挂断电话后，骤然看向微生雨，那双眸子里染上浓烈的情绪。柯斓的情绪大部分时间都是淡淡的，很少能有让他掀起波澜的时候。但这次微生雨却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他在不可置信，又带了更深的悲哀情绪。
柯斓声音很低：“我们去一趟警局吧，找到你继父了。”
微生雨直觉有些不妙：“还活着吗？”
柯斓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微生雨瞬间便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来到警局的时候，李问天已经等在门口了。他看了眼微生雨，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那是警局的临时停尸房。
李问天低声说：“我们是在你家找到的你继父，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体已经僵了，他是自杀，死的样子不太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微生雨也低低“嗯”了一声。
她大脑一片空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仿佛灵魂飘在了半空中，一切都是在凭身体反射在行动，略微一动时，手指都是僵硬的。
走到停尸间后，李问天拉开一层冰柜抽。季埃的尸体被一层黑色裹尸袋包裹着，伴随拉链被缓缓拉开，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映入眼前。
季埃的确死的很难看，脖子被深深划开一道，皮肉外翻出来，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他一只眼睛扎进了叉子，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失神望着天花板，瞳孔已经浑浊散成一团。
明明在照片里还是一副温和笑容的样子，当回归到现实时，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问天道：“现在无法判断他究竟是单纯自杀，还是因为濒死世界自杀。”
如果是因为任务失败自杀，便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不应该停止濒死世界，停止濒死世界是一个错误决定。
微生雨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听上去无比嘶哑：“按照你们两个的经验来看，那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后一种。”两人给出同样的回答。
微生雨：“……”她心中也是后一种回答。
停止濒死世界是一个错误决定。
柯斓故作轻松道：“也不一定就完全错误，我们和他们的副作用不一样，如果我们不强求记着彼此，也许忘掉彼此就会是濒死世界对我们最大的惩罚。”
至少比起死亡来说，这个结果还能承受。
微生雨盯着季埃脖子上的伤口，她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柯斓以为她是在难过，抱住她给予安慰。
但微生雨心中并不是因为死亡难过，而是她一瞬间清晰又绝望的意识到，出现在继父身边的代价，也会陆续出现在他们身上。
微生雨看向柯斓，她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坚定说：“我们必须找到继续开启濒死世界的办法。”
柯斓叹了口气，认同了她这个提议。
时光荏苒，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不算短，几人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开启濒死世界的办法。
这天微生雨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对着一堆东西，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将那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了几步后，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刚转身走了两步，眼神又陷入了茫然。
微生雨嘀咕道：“我为什么要去垃圾桶那里？”
进了别墅后，她看到冰箱旁站着一个陌生人，陌生人长得很好看，有种雌雄莫辩的美丽，此时目光微微失神，似乎是在发呆。
“你是谁？”微生雨问。
美人儿看向她，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弯：“白子轩。”
微生雨道：“你是被柯斓邀请来的吗？”
美人儿微微一愣，眸子里流露出悲伤：“你不认识我了吗？”
微生雨摇摇头，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人。
“或许，我应该走了。”美人儿苦笑，“今天你们清理掉了我房间里的东西，莫如之也不认识我了，所有人都已经不记得我了。”
微生雨看着这个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难过。
陌生人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这个别墅。
等柯斓几人回到别墅的时候，面对别墅里骤然少了一个人，几人神态都没有什么变化，就仿佛别墅里本来就应该只有四个人一般。
更恐怖的畸变发生在半个月后。
微生雨正打理着客厅，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她看了眼垃圾桶，从里面捡起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莫如之。
微生雨不由恍惚了一瞬，莫如之是谁？
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微生雨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微生雨：“喂，你好，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崩溃激动的男声，听上去有些熟悉，却又感觉非常陌生，他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绝望的事情，声音已经嘶哑无比：“小雨，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并不是单纯忘掉彼此。”
“所有人都会遗忘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