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川西南大土司之位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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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凌霄城前突门户。一处断裂的悬崖将通往凌霄城的山道生生截断，此处古称“断颈岩”。从巨石一侧深沟之下，攀爬而上，便是凌霄城的重要门户“虎口”所在。不得不佩服当年建城军民的智慧，以天然巨石作为屏障，就地取材，修筑成一道城墙，城墙一侧，是一状如虎口的巨石，令人望而生畏，“虎口”嘴巴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云雾飘渺的万丈深渊。而“虎口”之中，则是通往主城的洞穴，通过它，便豁然开朗，一片山顶小平原，是凌霄城守城军民的生活区。
如此天降险城，确是人力难以攻破的，“虎口”前，是一堵半人高、宽约两丈的石墙，石墙留有射箭口和瞭望口，石墙前方即是上山必经的深沟，如同一排锋利的虎牙，随时撕碎来犯之敌。这一排石墙，约可供数十人隐蔽固守，与“虎口”后的山顶城墙守军构成立体防线。
这是凌霄城主城门户，“虎口”之后，是一道一道的急弯，才能到达城门。城门以天然巨石开凿，凿出一个一人半高三尺长的门洞，门洞通道一丈有余，这种门洞，就算明军所有大炮同时对其狂轰，也不会破开。
凌霄城是沿凌霄山顶四周绝壁边缘构筑，全部城墙下，即是万丈悬崖，登城下望，也会令人目眩神摇，不敢直视。
这就是留下众多故事的神奇凌霄城，如此一座天降石城，鲁广达与各位明军将领只能心中惊叹，正如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鲁广达的困境，中军大营里的刘显与秦师爷早已知晓，取下左峰，凌霄城即为孤城，他们知道，破凌霄城，绝不可能从正面攻取，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帅，可记得蒙古人破城办法。”秦师爷忽然想到，借鉴蒙古人破城办法，或可找到破城计策。
“当年是城内僰人叛变，如今，这城可是僰人命根子。”刘显脱口而出，说到后来，他忽然若有所思，左峰是僰人叛变取得，是否还可施行一次？
“哈苟在哪里？”刘显问。
“哈苟和他的族人安顿在李实家里，大帅想在哈苟身上找到办法？”秦师爷明知故问，接着说，“其实卑职也想到这点，当年蒙古人利用僰人内应，方攻下凌霄城。如今我们策反哈苟，取得左峰。凌霄主城破的办法，还得着落在哈苟身上。”
“的确如此，哈苟必有办法。只是，如何让他死心塌地帮助官军，攻破凌霄城。”刘显心有疑惑，哈苟献出了左峰，是否能死心塌地地追随官军，继续帮他们完成灭僰重任，还有疑虑。
“哈苟，贪财好货，我们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会像左峰一样将凌霄城主城献出！”秦师爷也心下忐忑，但还是觉得很有争取空间。
“为了取得僰王首级，朝廷选上两千两银子。僰王首级与凌霄城，哪个份量更重？”刘显低声问秦师爷，又好像自言自语。
“当然僰王首级更重要，但是，破不了凌霄城就拿不下九丝城，拿不下九丝城，僰王首级悬赏两万两银子，也没人可以拿到。凌霄一座坚城，就可以坚持四五十年，不被攻破，如今的凌霄城，不亚于当年啊。”秦师爷分析道。
“对，拿不下凌霄城，不可能取得灭蛮任务。”刘显下了个决心，“你去，一次支取两千两银子，带去给哈苟，并传我的话，事成之后，保他做此地土司，统管本地土人。”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秦师爷忙起身来，他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行前还是迟疑了一下：“大帅，这可是大军十天的军需啊。”
“放心吧，我这就报请钦差曾大人知晓，只要能够成功，他定会同意。”刘显胸有成竹。
秦师爷急出帐，安排亲兵处理一应事务，然后带上一个亲兵队，火速赶往李实宅邸。
长宁县城西关外，李家庄园所在地，一派紧张兮兮的氛围，李实正帮着哈苟，安置归降来的族人，差不多有两三百口子，这些人悄悄潜出左峰，凌霄城内的僰人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们都战死在左峰。
背叛族人的后果，哈苟是知道的，他反复告诫族人，一定悄没声息地安排，等到战事结束，方可公开露面。他知道，一旦被僰人知晓，是他献城投降，所有僰人都会将他和族人视为仇雠，说不定哪天，一支冷箭就要了他的老命。
若僰王国一旦灭亡，那我哈苟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新的僰人首领，便不会有危险。哈苟心思缜密，思虑深远，他不会轻易冒险，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而且他唯利是图，干什么事情，最关心的是结果。如今，他押宝官军能成功灭僰，他认为，这次，僰王国肯定会失败的。
李实举人府的小书房，哈苟面对秦师爷带来的沉甸甸的银子，心想：“这银子越多，事儿越大。我可不能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
“秦师爷，凌霄城的地形地势，我可给您报的一清二楚。左峰我也帮官军拿下了。再往里，即便我哈苟亲自攻城，也无能为力啊！”哈苟不苟言笑地说道。
秦师爷听了，心里也是凉了半截，难道，连哈苟都认为这凌霄城无法攻破？果是如此，这次征剿都掌蛮不注定功败垂成？听哈苟说的，句句在理，没有破绽，难道，事实也是如此么？
秦师爷心里没底，他不知道利用这哈苟破城，还有几分希望，只好便试探便思考对策。
“哈头领，这凌霄城当真无懈可击，官军当真只能打道回府不成？”秦师爷没了原来的底气，声音小了，却带着不甘心地追问。
哈苟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秦师爷看了有点傻，这到底是啥意思？
“兄弟，若征蛮失败，我等可怎么安排啊？”一旁的李实却急火火地脱口而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实一句话，忽然点醒了秦师爷。
“这，不就是哈苟的心病么？”秦师爷暗想，心里多了一个主意。
“哈头领，李举人说的对。若征蛮失败，你和你的族人只好跟着我们回归内地吧。这里，我看是比较危险啊。”秦师爷摇了摇扇子，低声说，“当然，我等也不可长敌人之气，灭了自己威风。若破了凌霄城，征蛮成功。总兵大人可是许下了哈头领来做川西南一带的大土司啊。”
“当真！”听到土司两个字，而且是大土司，哈苟急急地脱口而出。
“自然当真，这银子不假吧，为了请你，大帅可是拿出了大军军饷来啊。”秦师爷眼前一亮，觉得峰回路转，事情有门。
“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土司之位，可是要当真的。”哈苟严肃地追问。
“当真，我与李举人作保。事成之后，你定会成为这里的大土司。”秦师爷斩钉截铁地保证。
“那，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苟的失态，让秦师爷和李实面面相觑，觉得看来，这土司的位置，对这小子是个巨大的诱惑啊。
其实，长期做汉地官员的他们，确实不知道这土司在川黔边远地带的分量，土司在当地，那是和僰王一样，土皇帝一般的地位和尊崇，而且是被朝廷认可的世袭官职。
李实书房里的油灯不时地跳了几条，三人已经密谋了两个时辰，油灯都接近耗枯。窗外，月牙儿很小，却很亮，李家庄园被铺上了厚厚的月华，宁静而安详。
远处的凌霄城内，也铺就了同样厚厚的月华，左峰的丢失，让城内僰人感觉这月夜意外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