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第一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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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皇宫就已经彻底落入叛贼的掌控中。
宫内宫外，大火连天，烧了好几日，才在一场大雨中湮灭。
四大城门皆被封锁，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京城，穿着叛军甲胄的士兵整日巡逻，搜寻漏网之鱼。
徐依柔等数百人，只得分散藏匿，以免被一网打尽。
怀真公主府也在这场叛乱之中，被烧得只余残梁断壁，府中诸人，只余得几人有幸留下一条命，其余皆被屠戮殆尽。
而始作俑者，正是原本被关押的齐家三姑奶奶。
娇娇柔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铁石心肠，正是她与叛贼里应外合，大开公主府大门，才叫这些无辜的人，平白丢了性命。
不仅是公主府，就连威远侯府也没能逃过一劫。
府中下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从大门口一路躺到内院，甚至偏院，皆是倒在血泊之中。
齐少元的私人府邸尽管藏龙卧虎，但也第一时间被叛贼所剿。
但好在诸人都是有本事的，团结一致，也不至于团灭。
城西一处不起眼的破旧民宅内，小青给威远侯府几位年纪小的哥儿姐儿送上安神汤。
见都睡下，才从内室退出来。
堂屋内连油灯都未点，年纪稍大的徐清妍和徐清芝就着窗下的月光，摸索着给弟弟妹妹们缝制粗麻衣裳。
从威远侯府逃出来，她们身上还穿着富贵人家的绸衣，在这满是穷苦人城西，格外的显眼。
小青上前，看得一眼天色：“两位姑娘且歇下吧，剩下的奴婢来就是了。”
徐清妍摇头，想着或许小青看不太清楚，才又压低声音道：“不妨事，不过一点针线活罢了，都是做惯了的。”
她声音沙哑，但依旧轻柔：“这几日倒是累坏小青姐姐，你先去睡吧，我同芝儿守着便是。”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那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讨好，想掩都掩不住。
小青看着两个娇养大的姑娘，也忍不住心酸。
老侯爷去了西戎战场，就没能活着回来；侯夫人为了给孩子们争取逃离的时间，惨死在叛贼的刀下。
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便与双亲天人永隔。
如今叛乱，几个孩子弱的弱，幼的幼，为了能有个依仗，竟把姿态放得如此低。
小青捏着拳头，沉默片刻，才应道：“那姑娘们也别熬太晚了，黑灯瞎火的伤眼睛。”
徐清妍柔声应好。
小青检查了门栓，这才回屋跟几个孩子们挤在大通铺上。
黑漆漆的夜里，只听得徐清芝压抑的抽泣声，以及徐清妍轻柔的宽慰声。
小青叹口气，转过身去，也想哭。
原先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接应公主出宫，便一路往南边去。
结果，驸马的私宅被剿，公主府与威远侯府又接连被灭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这都过去几天，还没有公主的消息。
抽泣声与说话声渐停，又陷入一片死寂中。
瞌睡袭来，只觉眼皮发重，半梦半醒间听见徐清妍喊得一声：“云乡大哥，你受伤了。”
小青那点儿瞌睡，瞬间全无，一骨碌的从炕上爬起来，冲到堂屋还没瞧清什么情况，便问：“怎么回事。”
屋内依旧没点灯，云乡脸色惨白，垂着一只手坐在板凳上。
应道：“无事，只受了点伤。”
顿了顿，又道：“两位姑娘回屋歇着吧。”
这一回徐清妍没说什么，拉着徐清芝便进了内室。
这一片民宅入了夜，基本少有人家点灯。
未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晓得云乡受了伤，小青也不敢点灯。
此处条件一般，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小青摸出云乡身上带着的金疮药，借着月光往伤口撒上药粉，又将白日里洗晒赶紧的碎布条给他缠上。
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再不注意着点，咱们连伤药都没得用了。”
云乡咬着牙一声不吭，脑门上却已是豆大的汗珠。
只等小青包扎完毕，这才松口气，但声音却显得很虚弱。
“外头到处都是叛军的人，我乔装入宫打探公主的消息，碰到了熟人，这才……”
他话还没说完，小青就明白话中之意，声音压低更低了：“这些叛军，是叛王世子的人？”
云乡点头。
他知道世子夏侯鸣留了人在京城，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并且，占领皇宫、京城后，手段如此残忍。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小青起身行在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头瞧。
见周遭没有人，这才转回来：“既然碰到你了，必然是知晓你已背叛了夏侯鸣，总归你也受伤了，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
云乡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掩盖了下去，轻轻点头。
屋内又片刻的死寂，云乡坐在板凳上，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小青。
终是忍不住道：“娘子，我，我是一个细作，你，你不会厌恶吗？”
没错，云乡是夏侯鸣安排在齐少元身边的细作。
早在宋怀真送出消息要出逃之时，夏侯鸣的下属给他传达了命令，对宋家皇室中人杀无赦。
齐少元这人并不是太难相处，对待下属也算有情有义，云乡跟随他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宋怀真对于齐少元而言有多重要，他心里自有一笔账，加之枕边之人与宋怀真的情谊。
云乡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
一连两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被小青察觉异样，扛不住自家媳妇的询问，他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全都招了。
小青刚听完之时，也是震惊不已，但冷静过后，却并没有苛责，只问：“那你现在，是选择驸马还是选择那位世子？”
她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年纪小小就进宫伺候人。虽然遇到了把她当妹妹的怀真公主，让她与旁人不同，却依旧很能明白，当初的云乡或许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但是，从前没有，现在可以有的。
二人做夫妻的时日不长，但小青还是很信任云乡的。
那夜，他说他选择驸马爷，她信了。
如今，这份信任也半点不改。
闻言道：“那你帮着夏侯鸣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
云乡沉默半响，不知如何回答。
有吧，但真要计较起来，好像也不算。
小青道：“你我夫妻一体，我选择驸马公主，你自随我，否则，我定要正妻纲。”
云乡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皇上已驾崩了，叛王世子到处都在搜罗太后的踪迹，但是有关公主的消息，却打听不到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