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狼心狗肺,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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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大营调出来的人马,本来就同谢宜年更亲厚。
齐少元将永靖王世子抓回来,确实单独与其待过一个时辰,但这之后,便交由谢宜年看管。
王都虽年长谢宜年,但绝对是他的狗腿子,毛遂自荐领了这桩差,本想着不过看管个人,能出什么问题。
可真真实实的,问题就出了。
夏侯鸣被看守几日,除了不配合交代问题之外,其他时候都算老实。
是以,他什么时候自己解开了绳索都无人发觉,甚至悄无声息把看守的人打晕半个时辰,才有人发现。
彼时,人都已经跑出老远,想追都未必追得上了。
似王都这样的刺头,待着齐少元的错处,哪里会放过。
可关于夏侯鸣逃脱一事,他却不好意思昧着良心,同谢宜年站到一起,说是齐少元的过错。
也不可能说是自己的问题,是以,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其他几位将士,也都没说话。
一道共事这许久,也不能说齐驸马没本事傍身,但大家也算看出来,这位驸马爷同小谢将军之间的恩怨也颇深。
又不是所有人都似王都那般没脑子,这等时候,谁还不是保持中立,等闲不去插这一脚。
是以,谢宜年如此反将齐少元一军,也没人出声附和。
谢宜年脸色阴沉,齐少元心情就好上几分。
甚至还有些忍不住嘴角翘起:“小谢公子若是有证据的话,只管拿出来,不必同我客气。”
这欠扁的模样,再一次准确无误的激得谢宜年想呕血。
他要是有证据,何须在这扯嘴皮子,直接就亮出来,将齐少元钉死了。
齐少元见他这般模样,也知多半是拿不出来了。
但也未多说什么,只讽刺一笑,以主帅的身份,按军法发落了王都:“你自己去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人都逃了,追也追不上了,争论那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义。
但王都失职,却不可能轻轻放过。
王都素日里狗腿是狗腿了些,但此时也十分老实的认了罚。
军中纪律,讲得就是一个效率。
这头王都才认罚,转头便已打上了,还有不少将士观刑。
军中棍罚二十板子,算不得轻罚了。
王都在军中混迹多年,皮草厚肉得狠,也被打得哇哇大叫。
谢宜年站在不远处看着,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这二十板子虽未落到他身上,但同样是让齐少元踩着自己,立下了威信。
谢宜年看得一眼齐少元的营帐,眸中之色晦暗不明。
纵然心中有滔天的怒火,但也很快掩了下去。
暗暗告诫自己,不过一时长短罢了,不必同他争。
格局要放大一点!
永靖王世子虽逃脱,但围困常州的叛军,并没有因此而士气大作,再次攻打常州。
而是在几日后,分批撤离了常州,往别处去了。
朝廷的大军就是要追着叛军打的,如今夏侯鸣那一支分成了几拨,往不同的地方散开。
大军追着哪部分打,也还需深入的探讨一下。
与先前的排外不同,此番商议齐少元这个主帅,总算得到了主帅该有的尊重。
这些人态度的变化,齐少元都看在眼里,不过都小事情,他也未放在心上。
很直观说出自己的见解:“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依我之见,不如直捣黄龙,与永靖王面对面的打……”
哪怕拿不下永靖王,但能让他吃上几次败仗,也能杀一杀锐气。
齐少元问:“诸位觉得如何?”
除了谢宜年,还有在养伤的王都,其他人都没意见。
擒贼先擒王这想法是对的,如若不然,这仗要打到什么去。
见众人没意见,齐少元才又转头去问谢宜年:“小谢将军觉得如何?”
谢宜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还是闷着声道:“我没意见。”
既然都没意见,那大抵是该这么决定了。
但齐少元眉头一拧,又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来。
此番战役不知要打到何时,原先五万人马,分了三万去其他州府支援,粮草自然也跟着去了大半。
按理说,朝廷的补给的粮草也该到了才是,但迟迟未见踪影。
兵马未至粮草先行这是惯例,如今手中的粮草最多能支撑一个半月,但一个半月以后呢?
提及此事,一诸位将士一个个都神色严肃起来。
没粮草,他们就等于去送死。
齐少元见一个个低声交谈,便问:“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营帐内有一刹那的沉默,片刻后,身形纤长面若书生的陈遵道:“或许,不能全部指望朝廷,还需自救。”
朝廷有没有送粮出来,送了多少,途中会不会遇到意外,都是未知数。
然而大军已与叛军对上,若没有粮草,这仗打不打,便等同于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大家要想活命,自然不能指望朝廷,还得靠自己自救。
可怎么个救法,又是个问题。
齐少元目光一转,便把问题抛给了谢宜年:“小谢将军不发一语,可是有了对策。”
谢宜年握紧拳头,咬着后牙槽,不得不开口道:“好的对策没有,唯一的对策,只有向百姓筹粮。”
还是打欠条的那种。
不论分出去的那三万人,光是他们这里的两万人马,一日都要费不少米粮。
朝廷的粮草都没到,更莫说军饷,大家都口袋空空,不打欠条还能如何?
齐少元对这个决策也没有表示不赞同,反而很爽快的道:“那此事便交由小谢将军了。”
谢宜年拧眉,显然不太懂齐少元到底耍的什么心机。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未拒绝。
待众人都走了,才不悦的道:“齐少元,你把我留在常州筹粮,就不怕我截断你们的粮,让你们都去送死。”
齐少元问:“那你会吗?”
谢宜年没说话。
但只要时机可以,他会!
齐少元却道:“你我之间虽有恩怨,但事关几万大军的性命,我想护国公府将你教养到这么大,不至于把你教得如此狼心狗肺。”
谢宜年哼笑出声:“齐少元,你不觉得自己很自负吗?”
只要他心够狠,别说两万人,就是十万人,他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狼心狗肺,似他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心!
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大军下令拔营,除了部分人留下来筹粮,其余人等皆前往永靖王如今所在的丰安港。
齐少元也难得的有片刻宁静,将怀里珍藏的香囊拿出来摩挲一番,瞧着上头不甚精致的花样,堪堪只能算工整的针脚,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暖意。
已经渐渐的穿暖花开了,不知他的真真可有想念自己。
水公从外头掀帐帘进来,就瞧见自家主子那一脸春色的模样,恨不能洗洗眼睛。
谁能想到,杀伐果断,铁血手段的齐驸马,背后还能露出这种笑来呢?
不过,不等他有空洗眼睛,齐少元便已收敛了神色。
水公瞧得一眼,心头总算安定了。
就是嘛,这种板着脸,活像别人都欠他八百万的神色,才是他。
齐少元不紧不慢的将香囊收入怀中,语气淡淡不见任何情绪:“什么事?”
水公抛却方才看到的那个画面,轻咳一声,两步上前:“郭大人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