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仁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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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换？”
诸葛均扶着城墙，向远处曹营眺望过去，眼神中略过一丝疑惑。
“是，而且轮换上来的那些曹军毫无抵抗欲望，似乎是在......”传令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似乎是在等死......”
“等死？”
旁边马良一声尖叫，嗤笑道：“这才一个时辰，曹军就失去战力了？”
“怎么可能！”诸葛均瞪了马良一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射了这么长时间，曹军有的是人......莫非，曹军是在消耗我方弹药？”
马良和传令兵瞬间反应过来，齐声喊道：“军师英明！”
“可这也不合情理啊......”诸葛均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我记得电视剧里说过，人内心深处都是怕死的，难道这群曹军真就那么忠心，甘愿为了曹操卖命？”
“怎么可能！”马良轻哼一声，“前些时间攻城之时，军师你也看见了，那群士卒跑的比什么都快，要真有那么忠心，这襄阳不早被打下来了？”
诸葛均闷哼一声，不置可否。
既然都怕死，为什么现在却一反常态，主动上来送命......亦或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会死，现在无非是换种死法......
瞬间，诸葛均扶着城墙的双手微微一颤，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军师，军师？”
马良看着诸葛均沉默不语，轻轻上前捅了他一下。
“这群狗娘养的！”
诸葛均手掌重重砸到城墙上，扯着嗓子吼道，“之前是投毒，现在又来送毒，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
“呼，呼！”
诸葛均喘了几口粗气，扭头对着传令兵喝道：“告诉关将军和兴霸，曹贼欲用染疫士卒当肉盾，消耗我军箭矢，至于如何做，由他们自行定夺！”
马良愣了一下，瞬间开始破口大骂：“他娘的哪有这么打仗的！”
传令兵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慌忙退了下去。
诸葛均仰天长叹一声：“坊间传言曹贼惨无人道，我原以为只是针对敌人，没想到他对自己人都能下得去手......”
“报！”
又一名传令兵冲了上来，对着诸葛均喊道：“刘封、傅士仁相继受伤，西门方向进攻不顺，主公让我来向军师询问意见。”
“刘封、傅士仁都受伤了？”
诸葛均捂着脑袋，眼前一阵眩晕。
“回军师，西营已经开始近战，曹营那徐晃太过勇猛，刘、傅二位将军都不是对手......”
“不会再等雨下一会儿么！”诸葛均猛锤城墙，大吼一声，“告诉主公，这雨停不了！”
“喏！”
传令兵正欲退下，又一传令兵急匆匆冲了上来。
“报！”
“还有何事！”
连续的战报搞的诸葛均心乱如麻，不自觉间已经丧失了之前的冷静。
“军，军师......城下两位姑娘求见......”
传令兵举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城下方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凑热......算了......让她们上来！”
诸葛均本想轰走二人，可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想起了之前马云禄那番请求，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两道倩影便出现在了城头之上。
“禄儿，你......”
面前的马云禄身穿一身银白铠甲，雨水打在身上，反射出闪闪亮光，宛如蒙上了一层防护罩。
“是月英妹子送我的。”
马云禄迈着箭步，飞快走到城墙边，开始眺望前方的战场。
一旁的黄月英则满脸俏红，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
“出问题了？”
马云禄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只短暂瞥了几眼，便看出双方此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情况当然与之前诸葛均所形容的有所偏差。
“没想到曹贼如此凶残......”
诸葛均点点头，将之前猜想简单描述一遍。
马云禄眼神中迸溅出丝丝火光，银牙紧咬：“泯灭人性，不得好死！”
“也不必过于担心......”见到马云禄情绪波动，诸葛均上前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关羽、甘宁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名将，这点困难算不得什么的......”
“军师真是这么说的？”
关羽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传令兵，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千真万确！”传令兵大声解释道，“军师说了，一切让关将军自行定夺。”
“下去吧！”
关羽摆摆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战场。
对于此事，关羽反应要冷静的多，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此举也已经麻木了。
说难听点，这群染疫之人留着也是个死，如今能为战争做出点贡献，还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他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关羽仿佛在内心深处挣扎了一番，才缓缓对着周仓说道：“开船，去前面！”
.......
“关将军来了？”
甘宁看着缓缓驶来的楼船，赶忙命令左右让开一条通路，将楼船放行。
楼船穿过甘宁的艨艟阵，继续向前直行，开到了曹军前线十余步的距离。
“放箭，放箭！”
曹军刚被换上来的副将马延看到楼船朝这边驶来，赶忙命令左右放箭。
可曹军众将士身染疫病，早已疲惫不堪，哪还有什么体力去战斗。
只见一阵软绵无力的箭雨射出，绝大多数箭矢射纷纷掉落水中。
关羽见状，心中已有答案。
“呼！”
长出一口气，关羽独自立于船楼之上，发出一阵响亮的声音：“对面曹军听好了，我是关羽！”
“关羽？”
“是关羽！”
曹军中立即哄闹起来。
不等他说完，关羽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已经传来过来：“我已知尔等皆为染疫之人，被曹公安排在前线送死。”
此言一出，曹军人人色变，整个阵型瞬间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
曹军虽然大多心知肚明，可这话一旦说出口，尤其是从敌军口中说出，那味道就全变了。
“别听此人胡说！”
马延神色大变，慌忙朝左右大吼道：“速速放箭，瞄准那楼船，快给我射！”
军令下达后，响应者寥寥无几，更多人都是一副好死不活的状态，呆在原地等死。
“违令者斩！督战队，还等什么！”
马延狠狠瞪了左右一眼，只见督战队神色各异，也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尔等听好了！”
关羽洪亮的声音又传来过来：“我主刘备一向以仁义为本，不愿屠戮无辜。若尔等甘愿放下兵器，便延此水路逃入城中，关某保证一箭不发！”
话音刚落，关羽便朝周仓挥挥手，示意将楼船退后，主动让开一条通路。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关羽又沉声补上一句：“关某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到了，便开始继续放箭！”
话音刚落，整个曹营前线瞬间乱成一团！
“听到没，关羽要放我们走！”
“真的假的，我都这副样子了，关羽真能放我们入城么？”
“反正呆在这儿也是死，老子拼了！”
一个普通士兵忽然扔掉手中兵器，上前跑了几步，纵身跳入了水中。
伴随着一阵扑腾，水里冒出一串气泡，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溺水身亡，但这口子一旦被撕开，便再也控制不住。
“老子会水！”
噗通几声，又有几名士兵跳入水中，朝着关羽楼船方向游了过来。
“都给我停住！”
马延从腰间抽出佩刀，大吼一声：“想想尔等在许昌的家眷！再有逃跑者，杀无赦！”
说罢，他便上前砍倒几个正欲逃跑的士兵。
“干，老子没家眷！”
一个督察队的军士扔下佩刀，尖叫一声，纵身跃入水中。
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溃不成军，踩踏、撞击、躲避、嘶喊......岸上的士兵纷纷跳入水中，向着对岸的襄阳城游去。
“完了，全完了！”
马延终于说出了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句话，然后被人群挤到了边缘处，一脚滑到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