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靖康耻,犹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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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过此时代真正意识到蒙古的危险以今之金为昔之辽、今之蒙古为昔之金者凤毛麟角展渊是一个未曾想丰乐楼上又遇到一个而且史嵩之直接说出“(若)蒙古人打过来了”这个认识似乎较展渊还要更进一步?
这个人原时空偌大之影响果然不是无能之辈呢。
史嵩之已转回了头微笑“长风你是不是以为我口误?什么‘蒙古’?其实应是‘金’?”略一顿“我没口误就是‘蒙古’”
“这……”
史嵩之的微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怎么?你不以为然?”
吴浩心中冷笑:老子的见识高你十倍正要分说心中一动:且住
以辩论不过便火烧主人家泄愤之恶行看此人虽有本事却绝对是个心胸狭窄、刚愎自用的这种人十有八九四个字以括之:专忌胜己。
目下他的地位若仿佛其堂叔高高在上也就罢了俺识见过人会被其视作一件利器为其所用;但目下他不过是个普通士人还未正经出仕近乎白身明面上社会地位同俺这个土财主没有啥大区别这种情形下俺的识见若压他一头只怕他非但不会佩服俺引俺为知己反倒极可能对俺行火烧东钱湖梨花山天慈寺之故事
他是史嵩之不是展渊
一句话此人只可以利用不可以交心
再者说了目下此人对俺的最大用处就是做个俺同他堂叔的中间人而已别的再说罢
转瞬之间吴浩已转过了偌许念头定下了交往史嵩之的基本策略亦不过四字:“藏拙”“示好”。
当下憨憨一笑“蒙古咋回事我一头雾水呢只是想着俺们大宋同蒙古之间不是隔了个金吗?蒙古咋就‘打过来了’呢?”
史嵩之“呵呵”“长风你不读书啊金吾之宿仇非吾之长城就算是‘长城’这道‘长城’也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
吴浩心说金是不是“吾之宿仇”还要读书不读书的才晓得?哪个老百姓不晓得靖康之耻?
做出诧异的样子“兄长是说……金不是蒙古对手?”
史嵩之冷笑“亡不旋踵矣”
吴浩的戏很好“啊?啊……”
“你别看目下对着俺们大宋金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然不足虑也真正可畏者蒙古也”
顿一顿“金一亡俺们大宋不就同蒙古相接了吗?到时候一个不合刀兵相见又有什么稀奇?可不惕惧?”
“呃……是是”
“不过”史嵩之夹了一筷子鱼脍“金既为吾之宿仇报仇就不能尽假手于他人不然就算不得真正报了仇”
顿一顿“再者说了金国偌大一块肥肉也不能叫蒙古人都吞了下去就算肉是蒙古的咋说俺们也得喝口汤嘛”
言罢送鱼脍入口大啖起来。
“兄长你莫不是说咱们应该……那个联蒙灭金?”
“对”
“可是到时候这个仇虽然报了怕不怕……那个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史嵩之拿筷子虚点一点吴浩“你这个‘虎’‘狼’很应该彼此调换一下蒙古才是那只‘虎’呢”
“呃是可是那不是更加?……到时候咱们不成了那个……呃虎口夺食了?”
“我说过了蒙古吃肉咱们喝汤——肉、汤之间分际明显不可不辨若只是‘喝汤’便不算‘夺食’也就不至于激怒那只虎了”
“啊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吴浩心说:靠老子晓得你个老小子的路数了
那老子的路数呢?
“联蒙灭金”固老子所不取但老子也绝不会倒转了过来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因为“唇亡齿寒”便要“联金抗蒙”。
因为首先这根本行不通。
其一民族感情不允许。
金宋之世仇想到靖康之耻想到那些被掳掠而去、凌虐至死的后、妃、帝姬你怎可能与如斯血海深仇并肩作战?
你愿意你的袍泽不愿意你的兄弟姊妹不愿意。
其二目下已是公元一二一九年了金已被蒙古揍得不得不放弃两河、山东举朝南迁——自中都(北京)迁都至南京(开封)但非但不想着交好宋朝安定后方以集中力量对付蒙古反欲“取偿于宋”对宋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有同这样一个中二癌晚期患者结盟的可能吗?
其次老子本就要灭金本就要趁你病、要你命的
靖康耻犹未雪
问题不在灭金而在灭金之后如何应对蒙古?
吴浩以为原时空的“端平入洛”单从战略制定来说或曰单单纸上谈兵的话并不能算错甚至还可以说是高明的至少较北宋的赵佶和童贯强的太多;问题是彼时的南宋没有执行这个大战略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
无法统一思想做不到上下同欲、内外同心;统帅无能累死三军;后勤更是拉胯的一塌糊涂。
一个字:菜
一句话:菜是原罪。
换了老子该咋办呢?
没啥可说的——
一个字:肉
不是一身肥肉的“肉”而是一身肌肉的“肉”。
叫自己真正强壮起来
舍此之外
还有他途吗?
吴浩作别史嵩之后汇合朱荣一见面便大拇指一翘“兄弟果然好‘布置’史弥远这条线算是正经搭上了只不过暂时不着急‘变现’且搁着用不了多久就有大用”
朱荣笑道“也是‘琼林枝’的人肯帮忙——就连‘妙手空空’也是他们替咱们动的手。”
吴浩略意外“哦?”
“是丁乔的一个姑表侄儿叫做梁亮的刚刚过临安投奔他们子父此人善能飞檐走壁常做些跳篱骗马、穿墙入户、偷鸡摸狗的勾当虽上不得台面但鸡鸣狗盗之徒有些时候倒也能派上些用场。”
吴浩听到“飞檐走壁、跳篱骗马”八字心中一动:这不就是鼓上蚤时迁嘛
乃微微摇头“我不以‘鸡鸣狗盗之徒’目他市井风尘之中尽有慷慨豪杰之士”
略一顿“还有那位丁老爹我看他虽然头发花白但身姿挺拔脚步轻捷身上也该是有功夫的罢?”
吴浩对梁亮、丁乔的态度颇出朱荣意外点点头“是非但有功夫还很了得”略一顿“不过也不奇怪丁都儿是她爹爹一手调教出来的有其父方有其女嘛”
“好阿荣我已经定下了丰乐楼顶大的一间济楚阁儿——就在今天晚上;我要好好请一请丁乔父女还有那位鼓……哦那位梁亮”略一顿“好好谢一谢他们子父三位”
啊?
朱荣更意外了随即心中微微泛起一股酸热之气点头“好我这就去告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