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琼楼恶客
中文啦 www.izhongwen.cc,最快更新收个皇帝做小弟!
吴浩长揖回礼“小事一桩兄台太客气了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史嵩之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是不错但于兄台是小事于某却是大事今日之事若非兄台高义某之面皮揭的干干净净以后哪里还有脸再踏进大瓦子一步?”
略一顿“某姓史双名嵩之字子由四明人士请教兄台尊姓?台甫?阀阅?”
四明今日之宁波。
“某姓吴讳个浩字表字长风绍兴府平水乡人士捐了个芥菜籽大小的‘将虞侯’。”
略一顿笑“我有一位故交与史兄同宗也是四明人士二位的尊讳也颇有些相似不晓得——”
“哪一位?”
“史行之——原山阴县丞目下丁忧在籍。”
史嵩之一怔双手一拍笑“那是族兄啊果然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啊”
彼此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既如此”史嵩之伸出一只手笑“说不得长风只好请你再借我些银两了。”
一转头称呼已由“兄台”变成了“长风”。
“什么话但凡所有兄长尽管拿去使”
说罢吴浩将荷包递了过去。
史嵩之主动称呼吴浩表字吴浩却不能主动称呼史嵩之表字但“兄长”二字较之“兄台”或“史兄”也有区别——既尊敬又亲热。
史嵩之接过荷包解开系带取出一块白的在手上掂了两掂“足够了长风今日那丁姓小妮子唱的话本唤做‘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既如此我就借花献佛请君往‘樊楼’一醉”
“好当得奉陪”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是北宋时期创作的话本“樊楼”是东京汴梁的第一座大酒楼而临安也有一座地位仿佛樊楼之于汴梁的酒楼——丰乐楼位置在钱塘门外、西湖边上。
杨奎作为“纲纪”随侍吴、史朱荣则没有露面——他在“琼林枝”的后台同史嵩之错身而过怕史嵩之记心好认了出来生出怀疑;这也是何以朱荣要坐到吴浩后一排而不是同吴浩并排而坐的缘故。
出钱塘门顺着史嵩之指示的方向远远就见西湖东岸一座高楼巍然耸立。
饶吴浩是打二十一世纪北上广深过来的还是吃了一惊这座丰乐楼怕不有五、六层之高?
走近了看清楚了此楼其实是三层但其一单是楼基的高度就一层楼不止了门前的台阶有数十级之多——此楼其实是建在一个丘坡上乃有这般格局;其二每一层楼竟皆为重檐因此远远看去显得异样高大致令人有五六层之多的错觉。
吴浩心中嘀咕咋的南宋到了后期建
筑体制上无所谓“僭越”不“僭越”了吗?
另外丰乐楼前还有一座两层的门楼一般的重檐一般的雕梁画栋——是正经的门楼不是二十一世纪酒楼的那种牌坊哦。
嘿瞧人家这气派
门楼之前还设有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的“杈子”——就是拒马但魏晋以后只有官至贵品才有在大门前施用杈子的资格其中朱红杈子更是只有宫苑才有资格施用。
莫不成这座丰乐楼是“官产”?
吴浩猜对了丰乐楼非但是官产还是非常不一般的官产。
穿过门楼车马熙攘哦“停车场”呀。
台阶前有酒保殷勤招呼一路拾阶而上引入楼内。
一进门吴浩再吃一惊:一条长廊两旁或立或坐竟是数十位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
我去这不是……真进了夜总会了吗?
不过这班美女并不喊“欢迎光临”有人抚琴有人说笑有人把卷虽然个个巧笑嫣然却没有一个过来兜搭客人的。
看出吴浩愕然不置史嵩之摆摆手“不算啥入了夜这儿至少摆一百个‘玉娘’”
哦她们叫“玉娘”可是到底是啥路数呢?
登上三楼捡一个临窗的济楚阁儿坐定了极目远眺烟波浩渺远山如黛。
史嵩之轻轻击节笑“好个神仙所在避祸避进了琼楼玉宇、绮罗丛中这场祸事也算闯的值了”
吴浩奇道“避祸?”
心说你堂叔是举朝第一人这也罢了关键是诸子侄中听说你是你堂叔最欣赏、最看重的一个甚至超过他自己的亲出能有啥祸事?
“是这样”史嵩之啜了口茶微笑“我在东钱湖梨花山天慈寺讲学寺内几个秃驴罗里吧嗦老爷恼起来一把火烧了他的鸟禅堂拍拍手就到临安来喽”
吴浩目光微微一跳。
南宋时期儒、释之间的交流频繁儒者到佛寺讲学不是啥新鲜事而学术交流彼此辩驳再正常不过——禅宗的人尤其爱好辩论你辨不过主人家便一把火将人家的房子烧了?
如此恶客倒也少见。
原时空不论是做封疆大吏还是主持中枢此人都以专断著名有时候皇帝都招呼不动他看来其来有自呀。
腹诽自然不会上面反而拊掌大笑“痛快”
顿一顿“兄长所治?”
这是问史嵩之治学的路数?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倒叫史嵩之有些意外了本来他以为吴浩只是个乡下土财主罢了。
“陆学、吕学兼治主要是其中的事功之学。”
“陆”指陆象山“吕”指吕
祖谦都属于“心学”。
如此说来以某的浅见你走的——至少在学术上——还是王安石的那条路子。
对了有个隐约的印象你和你堂叔都不喜欢理学。
“高明之至”吴浩轻轻拊掌“学问上头我是一窍不通不过很讨厌朱学就是了”
“朱”指朱熹朱学就是理学了。
史嵩之眼睛一亮“对自以为正心诚意实皆风痹不知痛痒”
吴浩刚想接口史嵩之已转向窗外早晨的“天色晴明”已不见了湖面开始起风了。
史嵩之的脸色变暗了“哼”一声“其实什么心学、理学都是扯淡蒙古人打过来了你跟他们讲‘发明本心’也好讲‘理在先气在后’也好人家就给你讲退兵了?”
蒙古人?
呃这个转折未免太突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