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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异海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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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自己的出路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倒是变得淡定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境遇中突然变得沉稳起来。

后来我跟陶璎珞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可是陶璎珞也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开玩笑地说这或许跟我天生木讷的性格有关,也或者跟我姚莽子这个外号有关。因为换作稍微胆小的人,早已经就屁滚尿流了,那儿还能做到这么淡定?

虽然陶璎珞分析得有点敷衍潦草,但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举着火把退回到山洞的中间位置。

我现在还真得快点寻找到可以生火的东西,然后把一堆旺火点起来,把衣裤烤干,不然我真的会受凉感冒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弄得自己生了病,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因为我并不知道要从这儿出去,还会遇到多少关口,如果没有一个强壮健康的身体,后边的路是根不无法走下去的。

而山洞里,除了地上有棱有角的岩石块,还真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生火的东西。

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我就只有将就着把浸透的衣服再度穿在我身上,然后趁着手中的火把还没有燃尽,尽快从那条半尺宽的崎岖小径上离开。

我手中的这支火把并不能燃烧多久,顶多一个小时就会燃烧殆尽。甚至根本燃烧不到一个小时。

注意打定,我便开始行动起来。既然山洞里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我就只有下到暗河边去找。说不定顺着暗河,有漂木之类的东西冲进来也说不定。

我原先戏水的那个回水沱,就经常有漂木在涨洪水的时候从上游的都江堰冲下来。

当我下到暗河边的时候,果然如我所料,还真的有几个根粗实的黑漆漆的漂木躺在不远处的水边。

这个发现令我大喜过望。我要是把这几根粗实的漂木点燃了,就是燃烧个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燃透。

这几根朽木对于此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

我万分欣喜地举着火把跑过去,打算扛起一根漂木就走,然而,当我走近漂木将火把凑近的时候,才清楚这并不是什么漂木,而是像极了钢管一样的东西。

是炮管?

我疑心大起,又仔细看了这像极了炮管的东西一眼。

还真是炮管!

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怎么会有炮管?

而且是被遗弃的炮管。

这使我突然想起尉巴托对魏侍者说的一句话,他说魏侍者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藏在一个什么秘密地窟里的炸药。

当时我对尉巴托的话并不怎么留意,但当我看到这几根黑漆漆的炮管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就把尉巴托的话跟这几根废弃的管子联系起来。

难道这山洞里还隐藏着一个武器库?

我觉得这个事情变得有点不可思议起来了。

有了这样的猜想,我突然有了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于是我举着火把,朝着黑漆漆的暗河周围张望,我觉得这条暗河里应该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就在这时,我就看见了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恍恍惚惚有一张神秘的脸,他正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陡然间一惊,惊惧地朝这张脸吼道:“你是谁?”

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

经看清楚了这张脸是谁的脸。

是尉巴托!

尉巴托这时从深深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同时我看见他的手里捏着一只武器,武器的武器口不偏不倚地对着我。

“我真的想象不出你是怎么活着出现在在这儿的,你还真是一个例外!”尉巴托边朝我走近边用阴冷的声音朝我说。

这家伙的阴狠毒辣我已经有所领教,我担心他会随时随地朝我动手,于是说:“尉巴托,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能不能把武器收起来?有啥话,我们都好说。”

尉巴托却说:“这和冤仇没有关系。这跟你的出现有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只有死人才能严守秘密。所以,不管你的生命力有多顽强,现在你都得死!”

“为什么?”我朝尉巴托绝望的吼道。

“在这个地方,你跟我之间,没有为什么?既然魏侍者舍不得杀掉你,那就让我来帮他了结这件事情。你的出现,这真的是个意外!我真不知道魏侍者是怎么想的……”

“可是我不服……”

“少废话,这不是服不服的问题……”说话间,尉巴托已经扣动了手指。

我在跟尉巴托对话的时候,已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手里,当我看见他扣在扳上的手指有一点点轻微的动作时,我就已经提前做出规避的动作了。所以尉巴托的武器在响起的一刹那,我便已经朝一旁跳开,躲到了一块岩石的后边。

紧接着,尉巴托又朝着躲藏在岩石背后的我开出了第二武器。

疾风打在岩石上,蹦出的火花非常耀眼,武器声也非常刺耳。

但是,从尉巴托朝我开出的这两武器来看,这家伙对于使用武器并不在行。因为这家伙开出的两武器都显得很仓促。

说起打武器,我还真的算得上是有经验的主。我可是被开小灶单独训练过整整一个月的人。

我不光经过单独训练,在民兵训练中,我的训练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投掷还是匍匐前进跳弹坑,全大队都没谁能够跟我抗衡的。论拼利刃,那就更不在话下了。我们大队的民兵长,号称全县的拼利刃能手,跟我过招,他也总是输的份儿。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早就该混个民兵排长来当了。

当上民兵排长,就可以随时背一支步武器回家了。那种威风,是一般人想象不出的。

尉巴托冲我仓促地开出两武器以后,没有再开出第三武器。

躲在岩石后边的我见尉巴托没有了动静,探出脑袋朝尉巴托的地方看去。

尉巴托消失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我看不见尉巴托,但是尉巴托是完全能够看见我的位置的,因为我手中的火把并没有丢,也没有灭。

我在明处他在暗处。

我怕尉巴托借着黑暗的掩护迂回到我躲藏的岩石后边,然后朝我施放冷武器,所以我急忙把火把灭了。

我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四周变得悄无声息,尉巴托就像是在黑暗的空气中神秘地消失了一般。

有了黑暗的掩护,我对尉巴托手里的那把武器就变得不再那么忌惮了。

我在黑暗中朝尉巴托喊:“尉巴托,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魏侍者为什么会躲到这里,也不知道你们躲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你绝对要相信我们党的政策和原则,那就是

放弃抵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嘴里喷出这么一些冠冕堂皇的词儿来。

这些词是我在斗争我爷爷时候用过的词儿。

但是,黑暗中的尉巴托没有回应我,也没有发出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声音。

但我知道,这个阴险的家伙一定是潜伏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我天真的以为是我喊出的这套冠冕堂皇的词儿起了作用,说不定躲在黑暗中的尉巴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缴械投降地举起双手从黑暗中走出来。

于是我又朝着黑暗中的尉巴托义正辞严地大声喊道:“怎么样?尉巴托?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只要你弃暗投明,改过自新,人民群众是会给你一条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可是,当我的话还没有喊完的时候,对面五六米远的地方突然间闪出两朵武器口喷出的火花,随之就是两声武器响。疾风打在我藏身的岩石上,发出爆裂的响声。

“傻子!魔鬼!畜生!住嘴!住嘴!傻子!魔鬼!畜生,你给我住嘴!住嘴!……”

躲在对面的尉巴托歇斯底里地朝着我嘶声吼道。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尉巴托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狂躁,对我喊出的话表现出的反应会这么过激……

而且……他竟然反过来把我喊作是魔鬼!

甚至还骂我是畜生?

我一时间有点闹不明白了。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明明他和魏侍者才是魔鬼的。

在我的世界观里,此时的尉巴托跟魏侍者才是躲在黑暗中拒绝光明的魔鬼啊!

尉巴托对我人格上的侮辱是令我极其愤怒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尉巴托之所以会对我喊出的话这么敏感,这么抗拒,是因为他翻来覆去看一段录像的结果。

这段录像是他父母被针对的真实画面,是有人在现场一个隐蔽的位置偷录下来的,最后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他的手中。

我喊的话,跟录像里带头喊口号的人喊出的话如出一撤。而带头喊口号的人,是尉巴托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的我,哪儿知道其中的曲直原委,我还天真的以为是我的喊话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使得尉巴托的心理防线开始发生溃坝的性的反应,于是继续朝尉巴托喊道:“尉巴托,你不用这么激动。我知道你的心里此时是非常矛盾的,也是非常痛苦的。但只要你不执迷不悟,对你们,永远是网开一面的。最后的机会,还是得靠你来把握……”

“你别再说了!傻子!魔鬼!畜生!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尉巴托似乎被我的喊话完全击垮,近乎疯狂地朝我嘶吼道,而且又朝我躲避的岩石啪啪啪地又打出了几武器。

既然我喊出的话能够使得尉巴托这么冲动,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使不能让他迷途知返,但起码能够刺激得他失去理智地把武器里的填充物打光。

只要尉巴托这家伙把武器打光,那可就不是他想不想缴械投降的问题了,而是我姚莽子要不要他逃出去的问题了。

我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弄死他!

就在我还要朝着黑暗中的尉巴托喊话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尉巴托已经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这家伙是真的疯了……

我意识到了危险的扑面而来……

我不确定这家伙的手里还有多少发,于是打算起身躲避。

但是疯狂的尉巴托已经冲到了我藏身的岩石跟前,而且朝着我藏身的岩石下砰砰砰地就接连打了几武器。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这家伙胡乱点射还真的就差点击中了我。

我本能地一个横滚,滚到了一边,却根本没看清尉巴托究竟站在岩石的哪个准确位置……

我又听到尉巴托在黑暗中接连扣了几下手指,但却是没有了疾风的声音。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从尉巴托扣动手指的声音中,我没来得及通过声音准确地判断出尉巴托所站的位置。

不然的话,我已经机不可失地转守为攻了。

号称莽子的我,这样的机会是完全能够抓得住的。

只要我飞身而起地朝着尉巴托苍鹰扑兔般地扑上去了,就凭尉巴托这身子骨,一旦被我扑住,要弄死他,那还不就跟弄死一个小鸡仔似的?

当时我确实是想到了要一把弄死尉巴托的。

因为这家伙比起魏侍者来,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在我手无寸铁的情形下,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地对着我一阵乱射,还一口气打了个净光……

这分明是怀揣着要把我打成蜂窝状的仇恨心理啊!

我跟他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我甚至跟他根本就不熟的。

这究竟是什么人?

所以我真的是愤怒了。

就在我已经知道尉巴托没有物资,而且潜伏在黑暗中等着他再发出动作和声音的时候,我却听到尉巴托换填充物的声音。

我对这声音很熟悉。

这家伙身上居然揣着预备的物资?

我趴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块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尉巴托这家伙,简直是太危险了!

换好了的尉巴托这时就躲在我刚才躲的岩石下面,一个人自言自语地依旧在念叨:“魔鬼!畜生!傻子!傻子,魔鬼!畜生……”

我不知道黑暗中神神叨叨的尉巴托究竟是在骂我还是在骂别的人。

我感觉这家伙朝我宣泄出的愤怒并不像是只单纯地针对我的。

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触。怪怪的。

我已经准确的判断出,此时趴在岩石块上的我距离尉巴托不到三米远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我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响动,尉巴托都极有可能不用瞄地就击中我。

如果不是黑暗作为最后的屏障,我哪儿还有活命的机会?

虽然尉巴托打武器并不在行,但是他扣动的频率实在是太密集了,而且距离我又是那么的近。就是瞎子打武器,也是完全有可能把我打中的。更何况尉巴托还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

因此趴在地上的我连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继续用冠冕堂皇的话来刺激尉巴托了。

就在我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倾听着尉巴托的动静的时候,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说话了:“尉巴托,把你手里的武器放下。你不能把心中的怨恨宣泄到与那件事不相干的人身上。你要冷静!不然,受到伤害的最终会是你自己。”

竟然是魏侍者的声音。

魏侍者是什么时候

出现在黑暗中的?这家伙简直是太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了。

我大吃一惊。

“不!我不能冷静!我那什么来冷静?是他刺激了我!是他勾起了我的仇恨!我今天就是要弄死他!他们就是一群傻子,一群受人指使的魔鬼!畜生!没有头脑,没有思想的一群魔鬼!畜生!一群行尸走肉!一群行尸走肉!”黑暗中的尉巴托歇斯底里地朝着魏侍者吼道。

魏侍者朝尉巴托怒声说道:“尉巴托,如果你实在要这么不克制你的情绪,并且由着你的性子来。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驻守蜀山毒道的侍者是我,而不是你!你只不过是给我传递信息的信使。你在我这儿已经超出了你应该呆的时间。我完全可以驱赶你的。况且这里是我地盘。我的地盘自然应该由我来作主。至于姚传奇,他闯入的是我的地盘。所以他的生死自然该由我来决定。除了我有权利让他死,其他任何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尉巴托在岩石后边喘着粗气,没有应声。

周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而我却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我不确定尉巴托是不是被魏侍者的话震慑住了。

过了一会儿,魏侍者又说:“尉巴托,我还要告诉你的是,姚传奇跟你是有着同一属性的族类,你信不信?他其实跟你一样,在现今这个世界上,你和他就是两个异海流民。你跟他,是关乎着一场大命运的人,你心中的愤怒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泛滥,你知道吗?你内心受到的痛苦和煎熬我能够理解,姚传奇的话刺激到了你,我也能够理解。但是,你真的要理智,知道吗?有些事,你还年轻,你还不能站在更高的格局和高度来看待某些问题。这是你必须要承认的。如果,你的父母亲看到现在的你是这么一副样子,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是会感到失望的。你别忘你,你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说这话的时候,魏侍者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平和。

黑暗中的尉巴托没有应声。

“尉巴托,你在听我说话吗?”魏侍者又问。

虽然魏侍者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什么异海游民,什么关乎大命运,对于我来说,根不就是对牛弹琴。

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姚莽子!扯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我能够切实感受到的是,魏侍者显然是出面来阻止尉巴托杀我的。

也是尉巴托有武器,要是这家伙手里没有武器,我姚莽子会怕他半分?

我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戴眼镜的阴阳怪气的文弱书生的。

尉巴托给我的感觉就是个阴阳怪气的文弱书生!而且阴险得很!

谭教授虽然也戴眼镜,但没有给我这种感觉。

不过那个姓高的,我对他就有这种感觉。

黑暗中,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尉巴托沉重的呼吸声却慢慢地停止了。显然,这家伙激动的情绪得到了抑制和平复。

魏侍者的话起到了明显的缓解作用。

过了一会儿,潜伏在黑暗中依旧一声不吭的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是硬东西扔在地上的声音。

尉巴托把手里的武器扔出来了?

“你们两个都出来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黑暗中的魏侍者这时说。

当我已经确认刚才啪的一声脆响是尉巴托扔武器的声音猴,我首先在黑暗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