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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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因背对着门口, 又在大笑, 以至于谁都没发现有人来。
鱼阿蔻转身,就见以李旧为首的六人,弯腰撑着膝盖, 大口呼吸。
这六人都是当初她爸救下来的孩子。
迎上去,“你们听谁说的?”
李旧满面怒气, “咱村都传遍了, 你赚了那么多工分, 养了鱼海一家那么多年, 如今鱼海只不过是带着老丈人来『逼』分家, 你就怂的被他们净身赶出来,连房子都不要!”
“你不是力气大?怎么不揍死他们?跟我们走,我看有我们在,谁还敢欺负你们, 鱼海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兔崽子,我饶不了他!”
说完, 几人怒气冲冲的撸起袖子, 『露』出鼓胀着肌肉的古铜『色』胳膊。
鱼阿蔻快走两步追上,实话实说:“不是他们赶的, 是我这样要求的。”
六人不信, 觉得女娃就是女娃, 被李红跪一下就心软,要是他们,非把那两口子捶出屎来。
迈着矫健的步伐继续向前走。
鱼阿蔻见六人不理她, 伸手去拉人,只听“嘶啦”一声,手里拽下块布。
而李旧保持着迈步的姿势顿足,身上的衣裳只剩一半挂在胳膊上。
鱼阿蔻条件反『射』的把握着布的手背到身后。
李旧面神经剧烈抽动,“阿蔻,我就两件衣服。”
鱼阿蔻望天,“谁让你们不听我说话的。”
扯着几人来到河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说心里话。
“其实我早就想分家了,也多次试探过本家长辈们的意思,但他们强烈反对,说我一个没成年的女娃,单独住外面不安全,那些二流子们会天天夜里来『摸』门。”
“于是我就把分家这件事压在心底没再提,这次鱼海提分家是个好机会,我就顺水推舟的分了出来。”
李旧依旧愤怒,攥紧双拳低吼:“就算你想分家,也不能只拿这点东西,就应该把他们全赶出去!特别是鱼海!打断了腿再赶!”
他之所以这么气鱼海,就是觉得那白眼狼太没良心,竟然狠心的把阿蔻分出来了,就没想过一个女娃住外面安不安全,就算阿蔻力气大,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
鱼阿蔻把对鱼大有的那番说辞,再次说了一遍。
耸着小鼻子总结道:“我才不傻呢,好不容易分了家,自然不能再让他们有借口缠上来,再说现在的房子多好,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旧几人看过新房子后明白过来,不过心里照样不爽,嘀咕着回头要套鱼海麻袋。
鱼阿蔻眯眼,手指摁的咔咔响,“说起来,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骂我了?”
几人头摇成拨浪鼓,忙上前围着她拍马屁。
鱼阿蔻嫌弃的推开他们,“我给你们几个找个挣钱的活,你们做不做?”
别人真心对她,她自然回真意,反之拳头伺候。
“做!”几人异口同声。
别说挣钱,就是不挣钱,只要阿蔻开口,他们也做,“是什么活?”
鱼阿蔻说:“盘炕,炕你们都听说过吧?”
六人眼睛大亮,随即又快速暗淡了下来,“我、我们不会…”
每年冬天,他们没少听村里见多识广的老人念叨,要是有炕就好了。
可整个共设大队就找不出一个会盘炕的人。
有心去外地学,先不说能不能学会,光车费和干粮就是个大难关。
“这个我会,我教会鱼湖,再让他教你们,”鱼阿蔻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我给你们算下账,我们没砖,做不了砖炕,就做4块钱一张的石板炕,石头村里多的是,土坯我们能自己打,这样算下来就是个没本的买卖。”
“这活鱼湖和你们一起做,因为他要教你们,所以分成他四你们六,咱们村有100多户人家,哪怕只有10户盘炕,你们也能挣点零花钱。”
“再说咱大队下还有五个村,附近有四个大队,你们算算这个冬天你们能赚多少?”
李旧根本无法静下来心算,表面沉稳道:“真能赚到钱?”
别看他已经娶亲了,可至今都是身无分文,兜里都比脸干净。
鱼阿蔻语气笃定,“能,只要你们盘炕时用心,不偷工减料,等过阵子你们会盘炕的事传出去后,找你们盘炕的人会更多。”
几人大力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肯定好好盘。”
李旧突然说:“十成里咋没你的份?这样不行,主意是你出的,技术是你提供的,你得拿四成,我们拿两成就好,积攒下来,两成也不少了,你要是不拿,这活我们就不干!”
鱼阿蔻想了想说:“那我和鱼湖各拿两成,你们六成,毕竟出力的是你们,我只是出个主意,并不和你们一起干。”
李旧沉思片刻后应下,这样分也好,要是阿蔻真拿四成不出力,保不准时间长了个别人心里会不舒服。
王大几人没他想的这么多,心里装满了感动,本来他们是想来帮阿蔻的,没想到忙没帮上,反而又受了个大恩。
庄稼人唯一有的也就是力气,可就像盘炕,没有技术,只有一身力气也没用。
几人心里发誓,就算盘炕赚不了钱,以后也要把阿蔻当成亲妹子!
鱼阿蔻喊来鱼湖,把这事又说了一遍,鱼湖想也不想的答应。
他对小堂妹的了解更多,现在说分成也是白说,还不如好好干,把钱存着给妹妹上学。
见这件事敲定,王大几人开心激动到不行,盘炕还没学会呢,就开始想着挣了钱该怎么花。
“等我挣了钱,头件事就是蒸一锅白面馒头,吃个过瘾!”
“我、我要存着,托成婶子给我说个媳、媳『妇』…”
“哈哈,王大,你快来看你弟弟,『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媳『妇』了!”
“谁说的!我这都长成黑草丛了…”
“那给哥哥们看看!”
鱼阿蔻本是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自己挣钱后的打算。
听到这笑容微僵,再看到追着王小,作势要脱他裤子检查的几人,满脸黑线。
走到李旧面前交代,“你们帮我去鱼海家抬床和粮食,我得去砍几颗地树,绑个门对付一夜。”
“行。”
李旧进去和鱼『奶』『奶』打了声招呼,带着兄弟们回家推板车去鱼家拉粮。
鱼河转了转眼珠子,跟上了几人,他得回去盯着,要不以李红的『性』子绝对会少给。
*
鱼阿蔻带上麻绳,准备去西河套砍小地树。
脚刚踏过门槛,就被人拉着胳膊扯到一旁。
“阿蔻,这些东西你收着。”鱼溪把一个大荷包塞过来。
鱼阿蔻打开荷包,里面除了有『奶』『奶』刚分给她们三兄妹的镯子,还有一叠面额分、『毛』的钱,破旧的钱面起了『毛』絮,但边脚被人细心的捋平。
握着荷包的手指收紧,这些钱不用数她就知道有两元四角,因为这是这些年『奶』『奶』给小堂姐的压岁钱。
因时代的关系,她们基本见不到钱,故而这些钱小堂姐就没舍得花过。
她还记得,小堂姐曾经很想买一朵2『毛』钱的头花,那几天经常追问她那头花好不好看,自己戴着合不合适,她说了n多遍好看合适。
可最终小堂姐还是没买,她说那些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何必浪费钱。
鱼溪温柔的说:“你以后上学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要是钱不够你就偷偷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
“你只管好好的上学,家里的事你别『操』心,就算分了家,我们也是『奶』的孙子孙女,我们会照顾好『奶』『奶』的。”
鱼阿蔻的心里沉甸甸的,“我的钱够,这些你自己留着,『奶』『奶』说的对,女孩子得有点东西傍身。”
鱼溪目光怜爱的看着妹妹,少女站在逆光中,阳光打在她的发顶,晕染出五彩的光圈,精致的眉眼蹙起,让人看的心尖变软,只想把一颗心都掏给她,只盼她能一笑。
她的妹妹这么好看学习又好,不应该困在村里,像自己、或者是村里的女人那样,整天围着锅台孩子转,而是应该像天上的鸟、河里的鱼,那样自由自在的翱翔。
鱼溪笑的温柔的哄妹妹收下,“听话,收下他们,你以前给我解释过‘投资’的意思,我现在就是在投资,等你出息了再给姐买,先说好,到时得给我买个金手镯,还得是实心的。”
“所以为了姐的金手镯,你得把心全放到学习上,别为其他的事『操』心,知道吗?”
鱼阿蔻紧紧握住荷包,因用力的关系,指尖褪去血『色』泛着白。
重重点头,咬着唇说:“我知道了,小堂姐。”
“这就对了,那我先去忙了,得用干艾草熏下房子,免得里面藏着虫蚁。”
鱼阿蔻目送小堂姐摁着被风吹翘起的衣边走远。
仰头望天,小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笑容太美,美到太阳害了羞,躲进了云层里。
握荷包的手放到胸前,心中默语。
——鱼阿蔻,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为了美好的明天,冲鸭!
*
等鱼阿蔻拖着捆大腿粗的树干回来时,就见家门口多了许多忙碌着的人。
先前『乱』糟糟的家变了大样,房顶已经翻新过,院子里的位置多出间盖了一半的黄泥房。
房子周围的杂草清理的干干净净,门槛处多出条压实土面的小土路,蜿蜒至几米外。
男人们分成两批,一批手里拿着工具丈量着地,一批人挥汗如雨的盖房子。
“蔻囡,让让。”
看的惊呆的鱼阿蔻回神,连忙拖着树干往旁边移。
就见李旧等人用扁担挑着大箩筐,箩筐里摆着整整齐齐的干泥砖。
泥砖重的他们肩膀上的扁担弯成弓,箩筐贴着地面。
李旧抹去滴到眼睛上的汗,望着树干说:“阿蔻,做门这么小的树不成,得是那种能刨成块木板的老树。”
“我知道,这是准备绑成排对付一夜的,”鱼阿蔻问:“大家这是在干嘛?”
李旧小心翼翼的放下扁担,“给你们盖厨房和茅厕,明儿个我们再砌点泥砖,等干了再盖杂物房。”
鱼阿蔻挠脸,她忘了茅厕的事,“你们现在用的泥砖哪儿来的?”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多余的,凑一凑不就有了?”李旧重新挑起扁担走人,“我得赶紧把砖挑过去,抓紧时间今儿晚上盖好。”
鱼阿蔻看着忙碌的众人,满心的感激。
拖着树干进去,见到每一个人都真诚示意的弯腰道谢。
被道谢的男人都局促的摆着手表示这没什么。
待鱼阿蔻看到客厅里堆放着的青菜后,感激更胜。
鱼河鬼头鬼脑的凑过来,兴奋的说:“阿蔻我跟你说,我们去搬粮食时,家里都闹翻了天,李二狗一家要往他家拉粮食,李红不愿意,拿着根棍子和嫂子们打架,你不知道打的有多惨,李红披头散发脸上都是指甲印,李家两个坏嫂子被李红夯的,血顺着头往下流。”
“头上的包都有这么大!”鱼河双手撑开比划着。
鱼阿蔻早预料到会这样,分家时李二狗的贪婪暴『露』无遗。
“孙霞和鱼海呢?她们不管?”
鱼河带着与有荣焉,得意洋洋的说:“鱼海不知是不是被你打的太狠,从分家后就呆呆傻傻的,我娘带着他去卫生所了,不过他在也没啥用,就他那怂样。”
“不过李红是真凶,往日里懒的一让她干活,她就说身子骨不好,没力气,打架时我看她力气大着呢,这坏女人以前果然都是装的,我呸!”
鱼阿蔻满头黑线,觑着学村里碎嘴婆做派的小堂弟,提醒,“那也是你家,粮食也是你们三兄妹的口粮,分家分的是我和『奶』,不是你们。”
“啊?”鱼河懵。
鱼阿蔻忍不住踢了一脚,“啊什么?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着粮食?等李二狗把粮食搬完,你们三兄弟和双胞胎以后喝西北风去?”
“!”鱼河立马火烧屁股的往外跑,他忘了他们没一起分出来了。
边跑嘴里边大声吆喝,“春哥秋哥来帮忙,李二狗要把我家的粮食搬空啦!”
鱼阿蔻看着带着几个青壮年,往家里跑的小堂弟,心下点头,还算没傻到家,知道找帮手。
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等她们姐弟说完话,才走过来。
『妇』女们放下篮子,为首的周婶子说:“蔻囡,这是点鸡蛋和饼子,你们吃着先,不够再来找婶子拿。”
鱼阿蔻看到几篮的鸡蛋,声音甜的能掐出蜜,“谢谢各位婶子,婶子们真疼我。”
周婶子声音爽朗,“那我要更疼你点,家里的鸡蛋都留给你吃。”
鱼阿蔻笑眯眯的打趣,“那我家非得被小侄子的眼泪淹了不可。”
周婶子大笑出声,“淹不了,我在后面拿碗接着。”
水婶子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笑不出来,叉着腰骂:“鱼海这个丧良心的,只分一半粮食,就把你们赶出来了,早知道他长大了这幅德行,当初就该让花嫂把他扔『尿』罐里淹死。”
另几人纷纷出言。
“就得淹死,听说刚开始还闹着要二八分,他拿八呢,也就是蔻囡心软,要是我,非捏爆他那二两肉!”
“能不心软吗?李红都跪下来求了。”
“李红那就是个搅家精,以前鱼海除了爱吹牛,还算是个好孩子,自从娶了李红,你再看看他现在?”
周婶子作为邻居,平常看了不少的戏,神秘兮兮的说:“我跟你们说啊,那李红真不是什么好鸟……”
鱼阿蔻看着讨伐变八卦的几人,嘴角抽搐。
算了,她还是去绑门吧。
门绑到一半,鱼河神气的进来,“阿蔻,我把我们的口粮藏起来了,李家人不愿意,被我们揍了一顿。”
鱼阿蔻问:“那李家人呢,赶出去了?”
“我才不赶呢,让他们和李红狗咬狗多好,反正我出来时,她们还在打。”
鱼阿蔻惊奇的打量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想到这点。
夸奖,“干的漂亮!”
鱼河挺起胸膛骄傲,“那必须的。”
鱼阿蔻脑补着李家目前的情形,笑眯了眼。
*
而此时的鱼海家,犹如台风过境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