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正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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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县城新上任的大人要选家奴，村里霎时沸腾一片。
旱灾连年，常年颗粒无收，村民都盼着自家孩子能被大人选中，做了家奴能吃饱饭不说，待得了月钱，还能反哺家里！
好事啊好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家家户户争着送孩子过去，负责招揽家奴的马管家可是高兴坏了。
蒋大人点名了要颜色好的男女，可这荠县连续五年灾情，大多孩子都饿得瘦骨嶙峋，寻常人家吃饱饭都是难事。
如今这人多起来，挑挑选选也能找出几个好样貌，马管家摇着扇子喝着茶，丝毫没注意到路边缓缓而过的马车。
“爷，是蒋县令在招家奴。”
棕衣手下躬身作揖，袖口的布料竟比马管家还要好上数倍。
闻声后，暗色身影挑开车帘，朝着不远处瞥了一眼，又淡淡收回视线，冷言道：“不必多管闲事。”
“是。”手下连忙退至车外，指挥马夫继续赶车。
马车慢，消息闭塞，荠县暂无人知晓，这新上任的蒋大人是因亵玩童男童女闹出人命，被朝臣弹劾至此。
可怜那些农人，只当去蒋府是什么好差事，争着抢着把孩子往火盆里塞。
三月时日恍然而过。
被蒋府选中的家仆陆续休沐回到村里，孩子大人好奇地凑在院里，打听蒋府里的事，盼着多知晓些府中内幕，来年自家孩子能争口气，去蒋府做事。
姑娘们凑在一起，关心那蒋县令的模样，“都说那蒋大人貌赛潘安，你们可是有见着。”
大娘婶子盯着几人上下打量，指腹捻着丝滑的布料，感叹说：“看你们这通身打扮，我们是凑一辈子钱，也很难穿得起如此一件。”
做活计养家的男女接连道：“赚了银子好啊，你们爹娘和弟弟妹妹，就指望这些银子活命呢！”
家里的爹娘纷纷赞同：“就安心留在蒋家好好做事，你们看看，谁家仆人休沐还有管家陪着，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孩子，蒋家给我们一口饭，以后定要多感念蒋大人的大恩大德！”
一屋子少男少女足足八人，在马管家和善的目光中颔首垂眸，无一人敢吱声多言。
“时辰已到，早点归府吧。”
蒋家不允奴仆在外过夜，收到银子的人家只念着蒋大人的好，哪里会有怨言，匆匆将孩子们送回马车，拭泪招手，看一行人扬尘而去。
有小孩注意到少了人，“咦？张二哥和庆家姐姐怎么不在队伍里？不过这银子倒是带到了，竟是比其他人家看着还多些。”
有人回他：“他们签的都是卖身契啊，回来还得看主人家的意思，能告假归家已经不错了。”
张家和庆家面上喜气洋洋，“兴许他们深得蒋大人喜爱，受重用做了长随，随行伺候主人家呢，自然不方便回来。”
马车晃悠在村里的土路上，棠茵搓着发红的手腕，想着回到府里后，要把张二哥和庆姐姐埋在哪里。
蒋府分配奴仆那日，棠茵因体弱发热昏了过去，马管家看她虽身材干瘦，但生得一双流盼美目，便自掏腰包寻了大夫，让棠茵先养着身子，得了他的好日后再报答。
马管家选好奴仆给蒋大人过目，当日棠茵不在，张二哥生得白，一来就被蒋大人叫去了身边，庆姐姐三日内升为贴身丫鬟，伺候蒋大人起居。
大家看着两人每日带着流水般的赏银回来，羡慕不已。却无人看见他们低落的神色和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直到两人被蒋大人亵玩至死，一行人才纷纷喊着要逃。
棠茵清楚地记得，庆姐姐断气前光着下半身，痛苦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快走，“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
棠茵求了马管家，发誓以后会好好伺候蒋大人，这才得到了处理尸体的权利。
只是埋尸必须马管家跟着，不得私自带离。
村子离蒋府有段距离，马管家口干，便指挥马车停在路边茶寮。
八人老老实实地缩在一起，他特意掀帘清点人数，指尖朝着几人指了一圈，严令道：“都给我乖乖待着，不许乱跑，听到没！”
等他们纷纷点头，这才冷哼一声，边哼小曲边摇扇离开。
马管家刚离开不久，有少男偷偷过去窥伺，有少女围到棠茵身侧。
素衣双角髻的少女推搡着还在发愣的棠茵：“快棠茵！你先走！我来断后。”
见棠茵还是盯着手脚出神，又推她一下，“手脚快点，不然马管家回来，我们一个也别想逃。”
其余人凑在一起小声劝说着，“就是呀棠茵，你可别拖延了时间，生生连累了我们。”
他们都想逃，但又害怕被人发现，拖出去活活打死，几人头对头商量一番，最终决定让深得马管家喜爱的棠茵先行试探。
棠茵想到将两人的尸体埋在哪里，这才悠悠回神。
“我不去。”她神色平淡。
见大家急色怒目，棠茵缩在角落里，语气更为清冷：“车外除了马管家还有两个壮丁，我们八个人凑在一起也挨不住他们一拳。”
逃？往哪里逃。
听棠茵如此赤裸地掀开残酷现实，多数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唯有素衣少女依旧执着，她深深睨着棠茵，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你深得马管家喜爱，帮我们出去试一试又能如何？就算被发现，你搪塞两句，说你想如厕即可。现在倒好，因着你胆小，让大家白白错失可以逃命的机会！”
她指着棠茵的鼻子声音越说越大，“亏我爹娘还对你家多有照拂，你看你，竟然连这种小事都不愿帮忙！”
“瑾秀，声音小点。你是生怕马管家和车夫听不到吗？”
众人一听连忙捂着嘴巴轻声下来，棠茵掏了掏耳朵抱着膝盖望向瑾秀，“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家，那你怎么先出去探路，恐怕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无人愿意，你才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大家互相看看，对啊，瑾秀一直在指挥众人逃命，怎么偏偏自己想着最后一个走。
恐怕是东窗事发，想让他们当替死鬼呢。
瑾秀一看势头不对，迅速反应过来，柔声垂泪着去抓棠茵的手，“我也是为了大家活命，棠茵，你何苦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