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何仍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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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嘉音从床上下来,携两个丫鬟行了个周到的礼,旋即起身,一掀眼帘望向了来人。
“小娘不必苛责我的丫鬟,禁足禁的是整个语莺苑,禁令还是您亲自下的,莫非小娘忘了?”
闵嘉音即便此前与刘氏常有摩擦,也并不习惯在言语中夹枪带棒,但今日意识到刘氏是给她下药的嫌疑人,心情一下子不爽了起来,便刻意加重了“小娘”的称呼去刺刘氏的痛处。
刘氏脸色一青,但立即絮叨起了那些大道理:“三姑娘,你也是个知礼数的,怎么一到魏世孙面前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如今各家府上都传遍了,难听些说你勾引魏世孙的都有,这样下去还有谁家敢要你做媳妇?女子就该温婉恭顺,即便在心仪之人面前也必须庄重自持。这本来也轮不到我来教导你,但大娘子走得早,我只好——”
“越俎代庖?”闵嘉音抢了刘氏本欲自谦的言辞,但从她口中说出便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小娘不必拿出这套迂腐的说辞来压我,敢问温婉恭顺、庄重自持的小娘为何至今仍是妾?”
“你——闵嘉音,长辈的事也是你一个闺阁姑娘能置喙的?”
刘氏不出意外地急眼了,就连她身后的丫鬟仆妇们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闵嘉音冷眼看着,心中嗤笑。
想说什么都行,可谁让刘氏非要搬出母亲呢!
闵大人有一妻两妾,妻子林泱泱是前宰相林英夏之女,育有闵嘉音和闵嘉言姐弟。林家出事时,林泱泱正怀着幼子,由于心中郁结,产下闵嘉言后不多日便去了。闵嘉言生来体弱,几乎一直养在闵家润州祖宅的温泉庄上。
两位妾室中的一位郑氏,育有两个女儿,长女闵妙筝在闵家两府中排行第一,次女闵妙笙则排行第四。郑氏亦死于难产,那时大姑娘才三岁,便交给了嫡母林泱泱,刚出生的四姑娘则交由一直无所出的妾室刘氏抚养。
闵嘉音九岁时,林泱泱逝世,刘氏便开始接管府上大半庶务。但闵大人一直未娶继室,也无意将刘氏扶正,刘氏的地位便尴尬到了如今。
一个月前闵嘉音及笄,又是唯一的嫡出姑娘,按礼法正该是府上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加之过去的一些事注定了闵嘉音在婚嫁上会十分艰难,还要在闵府生活很久,正因如此,向来看不惯闵嘉音的刘氏近来就更加坐不住了。
“让我猜猜,小娘是打算给我扣个不知廉耻的帽子,让爹认为我不配管家,这样小娘才能再将管家权攥上一段时日,争取让爹感念你多年辛劳,尽快把你扶正?”
闵嘉音说得轻描淡写,因为她看得分明,抛开今日落水之事不谈,刘氏才是更被动的那个,管家权早就是能抓一日是一日的状态了。
况且父亲这么多年都没动将刘氏扶正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忽然改变主意,这一点但凡是个旁观者都能看清,偏偏刘氏当局者迷。
刘氏冷哼一声,语气尖刻:“难道说你一句不知廉耻还说错了?若换作前朝,你和男子一同落水,清白都已经没了。如今礼法虽不似从前严苛,但今日之事被多少京中公子姑娘围观,三姑娘,你好大的本事,可是连累整个闵府蒙羞了啊!”
闵嘉音冷静地道:“我今日走到湖边突然头晕,这才跌了下去,这一点看过我脉象的郎中亦可作证。至于魏世孙为何会跟着跳下去,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刘氏依旧不依不饶:“哟,三姑娘真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啊,你觉得我会信吗?”
闵嘉音眸光骤然冷了几度:“小娘,劳烦你动动脑子想清楚,你信不信根本不重要,但你若想保全闵府的名声,我这样的说辞才是最合理的。还是说,小娘其实根本不在意闵府,只想毁了我的名声?”
刘氏一噎:“那……那宁国公府那边若是不表态呢?”
“他们不是装死装惯了么,这次多半也不会表态。但那与闵府没有关系,这么多年宁国公府都不曾为当年之事表态,闵府不也一直好好的。此事只要宫中不发话,便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闵嘉音主动提起取消婚约之事,又强调了自己公主伴读的身份,果然堵住了刘氏的嘴。
“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三姑娘醒了没,既然三姑娘已经没事了,就在语莺苑修身养性吧,等老爷回来再做决断。”
刘氏憋着一肚子火甩下这句话就扭身带着人走了,留下两个壮实的婆子看住了语莺苑的大门。
“不是刘娘子。”闵嘉音望着刘氏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姑娘是说下药之人?”徵羽问道。
“嗯,刘娘子在听我说头晕时的反应不像是下药之人。之前你们才说到一半,现在可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尤其是在场公子姑娘们的反应。”
两个丫鬟开始努力回忆。
“当时高姑娘和裘姑娘十分着急,哦对还有汪公子!不过大部分人就都在一边看热闹说闲话了,我也确实听到了有像刘娘子说得那么难听的……”宫商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怕刺激到闵嘉音。
宫商口中的高姑娘和裘姑娘便是和闵嘉音关系最好的两位姑娘,高臻臻以及当朝裘相公的孙女裘婉彤。而汪公子,则是汪相公的孙子汪振鹭,亦是闵嘉音的朋友。
徵羽若有所思道:“姑娘,我和姐姐当时也很着急,对周围的观察不够多,但当时接触到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异常。”
宫商点头道:“嗯,小羽说得对。”
“看来此事一时半会还查不清楚,”闵嘉音伸了个懒腰,“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徵羽答道:“刚过申正。”
“那我得赶紧准备了。”闵嘉音一听便往梳妆台走去,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浅色外衫。
“姑娘,您今日还要去啊?您才落了水该好好休息的,何况刘娘子还把您禁了足……”
“姑娘,万一老爷下衙后过来找您该怎么办?”
闵嘉音披上外衫,利落地系好了腰带,便拿起脂粉开始对镜修饰。
“翻墙容易,若爹回来,便说我身子不适正在沐浴,好转些再去请安。”
不过三言两语的时间,镜中便映出了一副陌生的清秀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