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二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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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由校大搞地方改革、整顿军务的同时，陕西、山西、河南一带的农民起义愈演愈烈。
早在天启七年，陕西一带旱灾饥荒严重、百姓易子相食，官吏还强征赋税、搜刮民脂。那年七月，白水县人王二、种光道不堪剥削压迫，聚集灾民插旗举义，揭开了各地农民起义的序幕。
王二义军手持刀械，人面涂墨，东进攻破澄城县，在灾民面前处死了知县张斗耀，随后开仓济民，收拢人心。
陕西巡抚乔应甲闻讯，起初不以为然，认为只是小股流民暴乱，便命附近卫所前往镇压。
离白水县一带最近的是西安右护卫，这一卫是秦王府护卫，原编制有五千人，但一方面是朝廷的有意削弱，一方面是久居内地承平日久，各任指挥使报空饷、喝兵血，能上战场的实际人数都不足一千人。
乔应甲派去传令的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到了军营里把手中的文书随手扔到人前，懒洋洋道：“乔大人说了，尽快派人去白水县驱散那些乱民，抓几个头头斩首送回来给上头交差。”
西安右护卫指挥使陈未（虚构）看着那一纸调令，倒也不敢怠慢，马上命人集合点兵，准备兵甲器械。
但西安右护卫深居后方，过习惯了太平日子，精壮全都被边军抽调走了，剩下一些老弱残兵，连刀都有许多生锈了。
陈未点齐了八百人，便带着人慢慢悠悠地出发了。
西安右护卫深居大明腹地，平时就是屯垦种田，这些所谓的卫所兵其实与农民无异。
关中这几年灾荒连连，地方上不时都会有人闹事，一般就是和官府衙门的官差发生点冲突，需要动用卫所兵的地方并不多，就算出动了也就是抓几个带头闹事的去交差了事，其他的当地衙门自然会搞定。
所以，陈未心中对于此次的农民暴乱也是不以为然的，之所以会带这么多人前往，主要是想要向上头多报损耗、多要些抚恤补给。
陈未带着人慢悠悠走了一天才到达白水县，找人一问才知道义军已经向东去了澄城县，又追着脚步过去，来到澄城才发现城头的大旗都已经更换了。
陈未带人来到城下怒斥：“大胆刁民，竟敢聚众闹事，攻占县城，残害百姓，你们这是造反！识相的马上……”
陈未还没说完，澄城忽然就城门大开，只见王二一马当先，口中大喊：“杀了这帮狗日的丘八！”
无数农民模样的义兵手中拿着参差不齐的武器，长棍、镰刀、草叉、菜刀、短剑等等，全部一齐冲杀出来。
陈未见状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列阵！迎敌！”
但是卫所兵缺乏训练，有的人连刀都不会使，一时间手忙脚乱。
王二义军人数更多，且众志成城、同仇敌忾，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发泄着心中多年来积压的憋屈和怒火。
一时间卫所兵前排被打倒一片。
陈未自己倒是武艺高强，一个人带着几名亲卫被围困在前头，接连砍翻了好些个义兵，无奈双拳难敌四手，随着亲卫一个个到底身亡，陈未也冷不丁被一个草叉直直捅到腹部受伤倒地。
王二果断砍下陈未的头颅，高举在手：“你们主将已死，速速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一命！”
卫所兵见状，斗志全无，纷纷抛下武器蹲在地上。
王二收编了降兵，又在澄城、白水一带获取了大量物资，迅速率队北上躲避官军。
王二起义的初步胜利引起了连锁反应，各地纷纷响应，不少饥民不远千里前往陕北投奔，王二的队伍迅速壮大，影响力也迅速扩大。
十月初，王之爵号“左挂子”于宜川响应王二。
王二闻讯率部北上，双方会师于宜川西南，并攻陷宜川县，开仓济民。王二、王之爵歃血为盟，两人拜为结义兄弟，号“王家军”。
十月底，王家军进逼鄜州。
延安知府张辇闻讯，集结各卫所官兵南下救援，行进到鄜州东北二十余里的窑背山时，忽有斥候来报：“报——禀大人，前方五里烟尘飞扬，发现大批叛军人马正向我军靠近！”
闻言，身着布面甲、持一杆步槊立于队伍最前方的张辇怒声呐喊：“全军将士，随我出击！”
话音刚落，张辇便一马当先，率先向前冲去。
张辇只是一介文人，遇敌却身先士卒，使得手下将士大受鼓舞，全军士气大涨，紧随而上。
王二、王之爵刚发现张辇部时，还以为眼前之敌和此前遇到的那些官兵一样腐朽废弛，信心满满地认为只要利用己方兵力优势就可以把官军逼得溃散投降。
王家军有大量意图捡便宜的百姓尾随，人数少说都有一两万，一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而张辇部只有几千人，兵力差距非常悬殊。
但王家军一群乌合之众，兵卒毫无章法，直接一拥而上朝着官军包围过去。
张辇亲自率部保持着大体的阵形阵列，直插向王家军。
双方短兵相接，结果不到一刻钟，那些王家军义兵发现不能迅速击败这支官军，立即就士气尽丧，纷纷丢下手中武器调头逃亡，王家军全军溃散，再无抵抗之力。
王二、王之爵见状，连忙调转马头亡命奔逃，一直逃入到山中。
官兵们花费了几天时间在鄜州附近追击、搜索义军残余，也没有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
随后张辇向乔应甲上报了鄜州一战的详情。
乔应甲见事已基本平息，害怕担责，便瞒而不报，只说是少数暴徒作乱已成功围剿平息。
兵部当时只有袁可立在，忙得焦头烂额，见事不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这份奏折仍然呈交到了朱由校案上，朱由校看后批示各地卫所、各州府自行剿抚，又严令九边各镇边军不得轻举妄动。
到十二月，乔应甲突然急病去世，胡廷宴继任陕西巡抚。
胡廷宴到任时，由于王二起义的影响急速扩大，陕北一带持续动荡，民乱四起，狼烟遍地，除了州府大城还能控制在官府手中，县一级的地方衙门已经名存实亡，基本丧失了对民间的掌控。
胡廷宴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避免乱民和义军南下，尽量避免西安府等关中核心地区免遭战乱影响。
乔应甲的无能和胡廷宴的放纵，给了陕北义军流民极大的生存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