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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张五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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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离开了东陵郡的张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留在东陵附近,怕被陈家发现灭口,去远处吧,又不知道路在何方,苦笑着看着正要破开云雾的朝阳,说道:“天下之大,我这陌路之人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啊。”

回想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活该,原本自己在药铺做了快三年的学徒,已经就要出师,即便还不能给人看病,但基本的药理也都熟记于心,抓药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可惜染上了赌钱,很快,三年来节衣缩食积攒下的十几两银子就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高利贷,为了不连累老母,只得是留下了一封书信,连夜出走,每个地方都留不了多少时间,还是因为赌钱,为了赌钱还开始了小偷小摸,所到之处是人人喊打,欠下高利贷之后,只能继续逃离,兜兜转转的到了东陵郡,谁知是越赌越大,最后竟然发展到了下毒害人的地步,都是因为赌钱。

张五想着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死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了,怨不得旁人,驴车拉着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四处游荡,还好,自己还剩下十几两银子,当日那五百两并没有完全输完,勉强还能活个一年半载。

或许是天意吧,驴车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行进,张五躺在驴车上过了一夜,日出时分方才醒来。前方不远处的村镇张五是识得的,正是当日离开东郡时待过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他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小偷,也是在这里,他又开始了赌钱,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停止过赌钱。

张五苦笑着说道:“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啊,看来老天也是不愿意放过我,难道还想我继续赌吗?命都要赌没了,这次不会再随你的意了,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是回家看看吧,兴许多年不见的老母亲还在等我。”家中老母是张五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唯一的牵挂,心想,即便是死,也要知道老母亲的现状,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但若要继续朝东北方前进,就必须要穿过这个村镇,那里的经历确实现在的张五不愿记起的。

挣扎了很久,张五还是选择了前进,鼓起勇气,架着驴车,进了村镇,朝阳照亮了他前进的道路,却无法冲散心中的阴霾。

村镇的另一侧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日抛下芸曦自己逃跑的韩铭。

当日韩铭逃离了沛县,也是一路朝着东北方,因为兵绝谷就在那里,藏于独领风骚的泰山山腹之内,天下诸侯都梦乡去泰山封禅,以告慰苍天,彰显自己的功绩,大成武帝也曾封禅泰山,确不知道百年来帮大成帝国一统天下的能臣良将都是出自这里。

韩铭一路逃跑,未敢停歇,回到了兵绝谷。但他作为兵绝谷的大师兄,也是下一代谷主的继任者,从未如此狼狈过,回山之时,洁白的白衣早已变成了泥土的颜色,头发凌乱,身上还留下了几道伤痕,就连从来不离身的佩剑也丢失了,见到他的师兄弟们都在议论,这大师兄不是去接小师妹入兵绝谷吗,小师妹没见到,自己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韩铭穿过议论的人群,直接进入了谷主的房间。门外看热闹的师兄弟们说道:“大师兄就这般模样去见师父啊,也不怕被处罚。”另一个说道:“大师兄最得师父器重,日后更会执掌兵绝谷,又怎么会被师父处罚呢,只是未见小师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在猜测,只是无人能想到,这个平日里风华绝代,天纵奇才的大师兄,竟然会丢下小师妹独自逃跑,如此的贪生怕死。

韩铭见到了谷主,立刻跪下,低头不语。谷主看这如此模样的韩铭,猜出了个大概,缓缓的问道:“韩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般模样,还有师弟帮我收的关门弟子,吴家二小姐身在何处啊。”韩铭身体在颤抖,还是不回答。谷主叹了口气,说道:“旁人都觉得你才华横溢,他日必能睥睨天下,确只有老夫知道,你要的只是活着,但你又可知道,贪生怕死固然不是什么大罪过,但会害了相信你的人,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退下吧。”

韩铭还是跪着不动,谷主有些怒气,骂道:“你说又不说,退又不退,是何道理,是想逼老夫原谅你吗?你害了别人,如何能原谅。”外面的师兄弟们听到后大惊,谷主这些年都从未发过火,这大师兄不知道做了什么,能让谷主暴怒。

韩铭终于开口,把自己在沛县的事情说了出来,谷主听后也是怒目圆睁,不再说话。整个房间的气氛凝重,寒意都可以让这云雾缭绕的山腹结出寒冰。

过了不知多久,谷主开口说道:“枉你在兵绝谷跟随老夫学了二十年,竟然不如一个卖烤肉的少年,只知贪生却是忘义,听你说的,老夫断定你对吴二小姐有情义,若是旁人,你不救也就罢了,对于你身旁之人,还是心怡之人你也能如此狠心,罢了,你走吧,兵绝谷不需要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免得祸害天下。”

韩铭听到后无法接受,问道:“师父,我知道错了,请不要赶我走。”谷主说道:“大错已经铸成,知道又如何,当日在客栈逃离的时候你不知道吗?但是还是选择了逃跑,你有能力搅动天下风云,为师最后奉劝你一句,别为了苟活去坑害你身边的朋友亲人,因为你这样的人,愿意和你成为朋友的人很少,也都是真心,你若是坑害了他们,你自己的命数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为师言尽于此,你走吧。”

韩铭看谷主已经闭上了眼睛,也知道他必须要离开了,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师父二十年来的养育和教诲,韩铭走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房间。这时谷主开口说道:“且慢。”韩铭还以为谷主改了心意,让自己留下,立刻又转身跪下,却不知谷主说道:“韩铭,临走之时老夫再送你见礼物,希望你能用他成就一番功业,也不枉老夫教你二十载。”说完,谷主身后飞出了一把长剑,此剑兵不华丽,寒光却隐藏于剑身之内,让人不寒而栗。谷主说道:“此剑就是那百万人屠白起的佩剑,他死后,范雎带来送给老夫的,此剑名叫凌渊,取凌虚得道,潜龙出渊之意,希望你与此剑一样,潜心研习老夫教你的兵家绝学,有朝一日也能名动天下,去吧。”

韩铭拜别了师父,走出房间大门,门口的师兄弟可不愿放过他。韩铭平日里不近人情,师兄弟有事询问,从来都是爱搭不理,大家都敬他是大师兄,也就忍下了,今日他被赶走,大家的冷嘲热讽全部砸了下来。

不过这时的韩铭已经是心如止水,对这些冷朝热讽也是全然不在意,或许从他跳窗的那一刻,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承担的后果。

穿过人群,离开兵绝谷,韩铭想在附近寻找一个村镇待着,研习自己的兵家学问,于是就暂时留在了张五眼前这个村镇之中,但是对于韩铭这个孤傲的外乡人,大家可不那么欢迎。

张五赶着驴车进入了村镇,一切都没变样,还是入同几年前一般,所有的小巷他都知道,因为偷盗的原因,家家户户他差不多都逛了个遍。

此时出现了一件热闹的事情,打破了村镇的宁静,老百姓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跑过去围观,或许是职业原因,张五也离开了驴车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一个流氓拦住了韩铭的去路,这个目中无人的青年整体背着一把剑闲逛,什么事情也不做,简直是比流氓还流氓,那人早就看韩铭不顺眼了,今日再看见,终于忍不住,想教训他一番,所以拦住了韩铭的去路,面带戏谑的说道:“你小子整体背着一把破剑走来走去恶心人,还是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大家也都附和道:“快滚吧,外乡人,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是晃来晃去的碍眼。”韩铭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兄台,路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人的,为何不让我走,况且我走我的,你过你的,也没有妨碍到你什么。”那人有些恼火,继续说道:“怎么没妨碍了,让老子看见你就是妨碍到我了,快滚出去吧。”韩铭不再理睬,打算从那人身旁绕过去,那人也移动身体,就是挡在韩铭身前,韩铭也有些发怒,盯着那人,流氓感觉还挺有意思,继续说道:“如何,光看有什么用,不如用你身后的剑杀了老子,这样你就能过去了,也没人再敢小瞧你。”离开兵绝谷时的耻辱,韩铭早就打算一生背负,现在这事又算什么,不然过便不过,韩铭打算转身离开。成了这个样子,流氓自然不肯放过他,一把拉住韩铭说道:“怎么,又想跑,我们村子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今天你要不过去,要不杀了我,别想跑。”逃跑这个词韩铭自己很是厌恶,沦落到了今天,就是因为自己当日丢下芸曦独自逃跑,虽然还是很想跑,但他决定留下来,闯过去。

韩铭问道:“我不跑,你待如何。”流氓想了想,说道:“不杀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条路,就从老子胯下爬过去吧。”说完,流氓笑着张开双腿,留了一人爬行的空间。这可是奇耻大辱,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起哄,让韩铭拔出剑的,韩铭也想这么做,但自己心怀平天下之志,既然离开了师父,那就要做师父最成功的弟子,不能让师父一再失望,韩铭双膝跪地,慢慢的从流氓胯下爬了过去,流氓大笑,周围的人群对韩铭这毫无骨气的人也是嗤之以鼻,爬过去的韩铭仍旧是面无表情,心中未起丝毫波澜,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张五被这一幕震撼了,天下间竟有如此波澜不惊的人,未必是因为贪生怕死,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自己也是贪生怕死,才下毒害人,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继续走下去。

张五架着驴车一路跟随着韩铭到了河边,发现他竟然从树后取出了一根钓鱼竿,抛出鱼竿,自己坐在一边看书,也不管是否能钓上鱼来。看了许久,张五说道:“真没看出来,此人还真是个秒人啊。”

临近正午时分,一位洗衣的大娘到了河边,走到韩铭身旁,说道:“年强人,你怎么还在这里钓鱼,也不收鱼竿,这么多天,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韩铭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在这里读书,此处水声清澈,还有虫鸣鸟叫,很适合读书。”大娘叹了口气,从竹篮竹篮中取出了一碗米饭,递给了韩铭说道:“年轻人,你整日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去找个正经营生吧,来吃饭了。”韩铭拿起饭碗,边吃边说:“谢谢您,每日来洗衣都给我些饭食,日后我若成就功业,定然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大娘有些嘲笑的说道:“年轻人啊,自己的温饱尚且无法做到,就别太眼高手低了,我家粮食也不多了。”韩铭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吃完后,把碗还给了大娘,大娘洗完衣服,摇摇头,也离去了,河边只剩下了韩铭一人。

张五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坐在韩铭身旁,盯着他很久都没有晃动的鱼竿,有些好奇,拿起鱼竿看了看,鱼钩竟然是直的,俨然失笑道:“这位兄台,你的直钩如何能钓上鱼来啊。”韩铭看了看张五,笑着问道:“这位兄台从早上就盯着我,时候觉得我从胯下钻过很可笑啊。”张五摇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仍旧直着鱼竿问道:“不知您这是何意啊。”韩铭仍旧笑道:“我无非是在效仿姜太公钓鱼罢了,宁在直中取,莫在弯中求啊。”张五明白了,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兄台这是在等愿者上钩啊,我虽然上钩了,却也只是个亡命之徒罢了。”

韩铭对张五也有了些兴趣,二人攀谈了起来,原来他也是东陵郡的人,韩铭本想问问芸曦有没有回去,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若是回去,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她,若是没有,都是自己的罪过,又何必多问呢。

张五说道:“兄台定是高人,能否指点于我,该去何处啊。”韩铭说道:“你犯了死罪,但情有可原,想必那陈员外定然不会放过你的,东陵郡肯定是不要回去了,你既然思念你的母亲,那就回家乡看看吧,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迟早都会被找到的。”听韩铭这么说,张五脸色煞白,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笑着说道:“确实如此,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回去看看,了却了心愿,死又何妨,多谢兄台了。”说完,张五继续架着驴车离开,而韩铭,依旧在河边钓鱼。

或许是一路劳顿,正午时分芸曦才醒过来,身旁的芸晴已经在开心的吃着烤肉,和樊哙也是有说有笑,竟然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刘三那边怎么样了,芸曦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可别错过了什么大事啊。

芸晴回头看芸曦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姐姐你醒了,这烤肉刚烤好的,特别香,你也吃些吧。”樊哙笑着递过来几串,芸曦正要吃些,门外的小桃听到芸晴说芸曦已经起身,急忙走了进来,递过一封书信,说道:“小姐,这是昨晚刘三哥留下的书信,他留下书信之后问管家要了些银子和快马已经先去了,他说,如果小姐也去,就请您跟上,他在东郡等您。”东郡,那可是千里之外啊,为什么去那里,芸曦有种不好的预感。

芸曦放下烤肉打开书信,原来一夜过去,自己错过了这么多,张五的家乡就在东郡,自己肯定要去的,毕竟这是救雅沁的唯一机会,只是自己不会骑马,坐马车又太慢,驾车最好的夏侯婴又没回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桃看芸曦一直在思考,小声问道:“小姐,东郡您是去不去呢。”芸曦回过神来,说道:“当然要去,你立刻准备马车,只是没有这驾车之人啊。”樊哙立刻起身说道:“姐姐,我就是驾车之人啊,还能保护姐姐。”芸曦摇摇头,说道:“有你保护我自然放心,只是这驾车,这次不同,我需要尽快赶去东郡,我也不识路,你更是个路痴,这是不行的。”芸晴笑了笑,说道:“姐姐没事,我有地图,之前从兄长那里找到的,你看。”芸曦看着地图,点点头说道:“原来出了东门,顺大路一路朝东北方向就好,道路笔直,应该不会迷路,那好吧,樊哙你来驾车,小桃你去帮我收拾些行李,立刻出发。”芸晴听说樊哙也要去,自己也想去,对芸曦撒娇的说道:“姐姐,我也去。”芸曦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芸晴的额头,说道:“你是舍不得姐姐,还是舍不得他呀。”芸晴脸红的说道:“当然是舍不得姐姐了,不过这樊哙挺有意思,烤肉也好吃,比家中的餐食好吃多了,我都和他成了朋友了。”芸曦说道:“我去东郡是为了找下毒的张五,不是去玩的,还很危险,不能带你去的,既然你舍不得樊哙,那就把他给你留下,我找个会驾车的小厮也行。”芸晴着急的说道:“那可不行,既然那么危险,让樊哙保护姐姐我才放心,就算是夏侯婴都不行,普通的小厮怎么能行。”樊哙连忙说道:“多谢芸晴小姐的信任,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芸曦饶有意味的说道:“芸晴,樊哙都叫你的闺名了呀,看来你们不只是普通的朋友啊,你还小,怎么这么心急。”樊哙立刻给芸曦跪下,说道:“姐姐,都是我错说话了,不怪三小姐,请你责罚。”芸曦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若你日后欺负了芸晴,我定然不会饶你的,去拿些烤肉吧,我路上需要的。”樊哙起身,包起了不少烤肉带上。

这些都是芸曦在天书中领悟的驭人之道,需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需要边界感,若没有这些分别,一定会坏事的。所以芸曦刚才的话都是为了敲打樊哙,这些日子与他太近了,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如同弟弟一般,还有芸晴,也太过于放纵了,现在虽然年纪还小,日后难免会犯大错的。

小桃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樊哙扶芸曦上车,自己驾车飞快的离开了吴府,出东门,一路朝东北方向驶去。

夜晚时分,张五到了东郡,路过以前学徒三年的药铺,驻足不愿离开。一个伙计看到他,走了出来,热情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虽然掌柜的不在,我也可以帮您瞧瞧的。”张五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小伙子比自己当年还要年轻,已经能够帮别人瞧病了,若是自己没有染上赌钱,多半还会留在这个药铺,说不定此时已经是个郎中了,但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张五面带歉意的笑着摇摇头,拉着驴车,转身离开了。那个小伙子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道:“这人好奇怪啊,双眼无神,明显身体不怎么好,但步伐又沉稳有力,也不像有病之人,真是很奇怪,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还需要多家磨炼才行啊。”

张五听到了小伙子的话,心中更加悔恨,为什么自己那么不知足啊,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却走上了错路,害了自己也害了母亲,如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东郡的街道弯弯绕绕,张五以前的家就在最北的贫民街区,一切都没有改变,变的只有张五自己而已。

找到了家,栅栏已经破损,小院也是破败不堪,茅屋的房门也落满了灰尘,张五鼓足勇气,走进小院,正打算推开木门,院外出现了一个大娘,那人说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张老太都让你们逼死了,还来要账,就不怕遭天谴吗?”这话如惊天霹雳一般,原来母亲早就死了,虽然来的时候就有了准备,张五还是一个踉跄,跌坐了在地上。大娘走了进来,拍了一下张五的肩膀,问道:“难道你不是来要账的,那你是何人啊。”张五怕身后的大娘认出自己,低着头说道:“大娘,住此处的张老太是我姨母,母亲病重,与她几十年未见了,让我来请她去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却不想姨母竟先一步走了。”大娘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怪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放着药铺的工作不好好干,天天去赌钱,最后欠下一屁股债,他是跑了,留下张老太一人,日日有人逼债,最后活活累死了。”张五忍住眼泪,问道:“大娘,那我姨母是设么时候死的呢。”大娘想了想说道:“什么时候啊,已经有五六年了吧,你看这破败的小院和落满灰尘的茅屋就知道了,这张老太可是出名的勤快爱干净的人,死后家中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啊。”大娘正想离去,张五问道:“我还想请问您,我姨母葬在哪里,我想去祭拜她。”大娘叹了口气,说道:“应该就在城西的乱坟岗,你去找找吧。”说完,大娘就离开了。

确实,自己的母亲很爱干净,家中如今成了这般模样,都是因为自己,反正自己离死不远了,也不怕被陈家人发现,就打扫打扫吧,也算是完成母亲的遗愿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张五把破败的小院和落满灰尘的茅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木门和栅栏都已经修好,张五不愿再多待,立刻拉着驴车离开了家中,前往城西的乱坟岗。

夜晚的乱坟岗很是阴森可怖,时长有乌鸦名叫,有种夜黑风高杀人夜的感觉,此时的张五觉得,如果死在这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他现在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陈家付出代价,虽然下毒的是自己,也不想让陈家逍遥法外,所以这剩下的大半包毒药十分重要,陈家要杀自己,也想抢回毒药,张五来这乱坟岗也不是心血来潮,一是为了祭奠母亲,再是给自己找个好出去,最后就是找个地方藏了毒药。

张五在乱坟岗转了半天,这里到处都是荒坟,立着的木牌也是东倒西歪,或许是苍天怜惜他最后的悔不当初吧,让他在西南角落找到了他母亲的坟堆,半倒的木牌上写着,张门扶氏之墓,因为母亲是是扶风人士,从来不说自己姓名,大家就以扶氏称呼她,在这东郡,只有她一人是这个姓氏,所以绝对不会找错。

张五在他母亲的坟前跪拜了半个时辰,或许是因为自己到来的缘故,木牌竟然倒了下去,张五失笑道:“看来母亲不会原谅我了,也罢,赔罪这事情还是要当面的好。”

张五取下驴车上的一把柴刀,在旁边枯树上砍下了一断粗壮的枝干,做成了如同刚才一样的木牌,上面仍旧刻上了张门扶氏之墓六个字。张五本想用手挖个洞,但转念一想,若是用手挖,指尖必然会沾上泥土,那陈家来的人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母亲的安宁必然不保。张五就从身旁拾了一根木棍,慢慢的挖了个洞,打算把木牌埋进去,拿起木牌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个木牌下方有个洞,张五苦笑着说道:“老天爷真是有意思啊,我做了这么久,现在让我发现有个洞算什么啊。”张五正想扔了这个木牌,重新再做一个,身后竟然传来了声音,还有点点火光,张五心凉了一半,心想,这陈家人来的这么快。

其实张五打扫完屋子没多久,陈家人就到了东郡,爱赌钱的张五,东郡人都知道,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张五母亲的屋子,领头的人说:“这张五母亲不是死了五六年了吗?怎么屋子还这么干净,而且擦桌子的水渍都没完全干,这张五肯定就在附近,你们快起找找。”正巧告诉张五她母亲事情的大娘路过,领头的人走上去询问,得知就在不到几个时辰前,有人来过这里,还牵着个驴车,现在应该就在乱坟岗,领头的人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立刻去乱坟岗。”很快,来的几个人就把乱坟岗围了起来,只是坟堆太多,他们还需要寻找一段时间,但张五如果动了,定然会被发现。

再重新做肯定是不行了,张五看着木牌下的洞,心想,或许这是老天在帮我,张五从身边拿起了剩下的大半包毒粉,正好能塞进去,身旁又有一块大小契合的碎木块,能够塞住洞口,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一切做完,张五埋好了木牌,小声说了句:“母亲稍后,不孝子张五很快就去找您当面赔罪。”说完,张五抓着那个倒下的木牌,上了驴车,朝反方向跑去,张五一动,陈家人立刻就发现了他,领头的人骑上马,追了过去。

领头的人箭法不错,追驴车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射出一箭,正中张五的后心,张五跌下驴车,挣扎了几下就失去了动静,而驴车没了张五的驾驭,也撞翻在了枯树旁。领头的人下马查看,张五已经没了气息,有些奇怪的是,张五脸上并没有惊惧,反而很是平和,或许是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吧,反正也不重要。张五死前手中还是牢牢抓住那个木牌,领头的人鄙视的说道:“还想用这木牌打我?真是可笑至极。”手下人也都赶到了,领头的人让他们找出毒粉,几个人翻遍了张五的尸身和驴车,都没有发现,那人有些奇怪,说道:“刚才在他家也没有发现,这里也没有,难道他早就扔了吗?”有个手下说道:“他会不会藏在哪个坟堆了。”领头的人点点头,说道:“有可能,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手下一个人指了指西南角,说:“应该是那边。”木牌被张五握的很紧,根本取不出来,但能看到上面的字,领头的人摇摇头,说道:“这个张五狡诈,他手中的木牌说不定就是他母亲的,所以这个坟堆多半是在其他地方,他这是声东击西,快去东北方向寻找。”手下人都被他的机智折服,崇拜的说道:“大哥真是机智,张五这小伎俩如何能骗得了您啊。”

给他们指路的大娘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这张老太,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人找她,今日这是怎么了,都是找她的,若真有那么多亲戚朋友,为何下葬之时都是大家帮忙的。想到这里,越来越觉得那些都不是好人,立刻去找了周围了邻居,大家一同上了乱坟岗。

其中有个人眼神好,正巧看到了那人射箭,之后就有一个人到底不起,对身旁的人说道:“好像是杀人了,我们在这里看着,你去报官吧。”那人就离开去了郡守府。

领头的人还想查看坟堆,衙役们就已经围了上来,拔出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杀人。”领头的人一看大事不好,哪里还敢找毒药,立刻上了马,逃出了乱坟岗,手下几人也是心领神会,很快,就失去了几人的踪影。

衙役领头的摇摇头说道:“没想到他们还有快马,那是追不上了,你们把尸体抬回去吧。”

刘三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正是人困马乏,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在路过的客栈住下,问了客栈的掌柜,距离东郡还有两百多里,打算明日再赶去东郡,却不知几个时辰后,有几匹快马划破寂静的夜色,从他歇息的客栈前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