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杨昭仪,熹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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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熹芜公主就由不得说起她的身份——杨昭仪杨月的独女,而杨月是承德公府承德公杨鳍的独女,承德公杨鳍是为正二品的柱国大将军,是以镇守着隋阳的半壁江山,至于另外的半壁自然是由江锦心的外祖父赵卓镇守的。
故而杨月原就是身份地位贵重之人,但究竟缘何才位至昭仪便不得而知了,至于熹芜公主,其实原是该有一个哥哥的——三皇子,奈何两岁的时候殁了,因此,她受到的宠爱更甚,以至于时到如今她已二十二年华了,仍未有婚配,早年前皇帝也有过许她婚配的想法,但低估了杨昭仪对女儿的宠爱,但凡是女儿不喜的从不强迫,婚配亦是如此。
更何况承德公杨鳍这个人因为熹芜公主是自己的独孙,更是百依百顺,曾放话道,“自己为国一生拼命,只想保李沐沐一生顺遂,依她所求!”,因此皇帝也无法肆意给熹芜公主-李沐沐婚配,更遑论和亲了。
李沐沐原就是公主,又有着母亲、外祖的万千宠爱,生辰宴便也算是盛宴了,怕是许多皇子都未能有的场面,不过李沐沐当年及笄之后,便甚少回宫摆宴,基本都在自己府内设宴款待,因而此次生辰宴便也定在公主府了。
这便也是江铃若想要一起去的缘由了,其实这种阶层的宴会,已经落寞的北江伯府该是没什么机会得到帖子的,但一则李沐沐和江锦心私交不错,二则虽北江伯府落寞了,但江锦心的外祖家仍然是重臣之家,外祖赵卓仍然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虽然快致仕了,但她的舅舅现如今已升至了西南大将军了,其实倒也不是子承父业,而是没有办法。
西南将军是镇守西南,西临靖摩阳,南临苣笛,东临涸里,原先三个邦国实力虽参齐不齐但大体相差无几,但这十几年靖摩阳凭着商贸,硬是发展的不错,竟有匹敌隋阳的趋势了,形势紧张之下,虽也有想要官位的人,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争抢什么的,带兵打仗岂是玩笑?
故而,然则北江伯府已是落寞,赵卓对江清泉前些年纳妾的事亦是颇有微词,甚至几乎断了往来,但对于这个外孙女仍是疼爱的很,且因为边境形势紧张了十几年,他自己除了一儿一女再未有所处便罢了,自己的儿子更是一把年纪了还未有婚配,孙子辈里竟只有江瑞阳和江锦心两人,和杨鳍一样的,更是愿拼一身的功勋来换他两人的安康。
故而这场生辰宴,江铃若是极想赴宴的,毕竟这种能见到众多王公贵族的机会并不多,对她而言若不是此次机会,除了借着五皇子李锐的势,凭着自己怕是再没有的。
江锦心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但轻易答应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虽说是定会带她去的,但——总要付出点什么吧?
江锦心一直盯着江铃若,看她迟迟不走的模样,便缓缓的开了口,“二姐姐,方才路上哥哥倒是提起了熹芜公主生辰宴的事……”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旁的人,见她眼中闪过的流光溢彩和攥紧的双手,便了然于心,微微抿了抿唇说道,“我原是不想去的,恐脑子不好,失了分寸,便也是回了哥哥的。”
“什么?三妹妹糊涂啊!”江铃若不自觉的惊呼出声,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又惊觉失了体统,微微的掩住了唇,调整了一下语气,“若是要出门,姐姐自是护你周全的,怎会让你失了体面?况公主金枝玉叶的,她的帖子又怎好拒的?旁人听了你这话,怕是觉得公主也被你随意拿捏的!”
话里话外说的像是江锦心不敬公主似的,若是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她是什么比公主还尊贵的存在呢!
“可也不是邀的二姐姐你呀,当时哥哥问我,我想着身子不爽,且公主和善,也不会介意的,便回了哥哥。没想竟是惹了姐姐不快了。”江锦心自是要回嘴的,毕竟一会儿她可是要去告状的!
“三妹妹——你真真是误会我了!姐姐我只觉着若是没能护你周全,羞愧难当罢了,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也罢。”说完便状作歉意,顿了顿似再思索着什么话,又道,“姐姐我定是能护住你的,莫要担心旁的!我原也是想着,若是你能接触旁的人,大抵是有助于你的病的。”
江锦心自是不信她的,但去终究是要让她去的,不如……
“二姐姐,我细想着,人多些兴许我就不怕了,许久不见四妹妹了,想着姊妹几个一起去,也好互相照应呢。”
“可……人多了,熹芜公主那儿许是不高兴的。”江铃若原是喜着自己能去的,忽的听闻江铃莹也可去,瞬间就黑了脸。
她私心里觉着自己和江锦心是差不多的,且赵文鸳去了后,剩下一个不抗事的赵姨娘,一个不管事的老太太,因而家中掌家大权便落到了她的小娘——柳姨娘身上,况且她的姨母,也就是柳姨娘的表姐如今在宫里已位至贤妃,并育有五皇子李锐,虽她小娘在家族也是旁系的,但怎么也算是表姐表哥的,因而她前些年便一直觉着自己小娘早晚要扶正,而自己也早晚会成为正统嫡女的。
至于江铃莹,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和自己平起平坐?
江铃若是赵姨娘赵慧的独女,赵慧是江清泉原配正妻赵文鸳赵家十八弯旁系的庶出女儿,原是配不上北江伯府的,毕竟赵文鸳去了后,赵卓是没想着再塞什么人的,但奈何旁系的族人总是蠢蠢欲动,硬是塞了一个长得有点像的过来,当时江清泉收了人后,一度曾和赵卓翻了脸,现下里也少了往来,除了逢年过节,会准时的来关心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外,基本就是不过问江家的。
江锦心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但总要付出什么,不是吗?
“二姐姐不必忧心,我会着人请示一番,熹芜公主向来大度,想来也是不介意的。”
其实这说的便是场面话了,但江锦心记得框架中的人物关系,在熹芜公主下面备注的是“闺中密友”,至于何故会和一个年龄、门第、阶级都有巨大差距的公主成为密友,她自是不得而知的,但此番也是为了探一探此事的虚实,若是此位公主能成为助力,想来会省去众多麻烦事儿。
江铃若听闻自是也只能作罢,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想来必是去筹谋什么了,但也不关她的事了。
她需要的是好好谋划此次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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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伯府,碧水苑。
“姨娘,我能不去吗?”江铃莹趴坐在赵慧的身旁,低声的说着。
方才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来说此事的时候,赵慧确是愣住了,说来虽是和赵文鸳有点沾亲带故的,但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除了刚成亲那会子常会去各院落露脸,江清泉也常宿在她这厢,但往后的这些年莫说是往来了,怕要不是她有个女儿,早就不记得有她这个人了。
虽也是其余几房的人看不上她,也确是她自己不求什么,原就是天大的福气入了门,她没什么好求的,有了莹儿以后就更没有什么求的了,只求女儿安稳的长大,许个能相守一生的人家便罢,毕竟她的这生因着那事也怕是没什么出头了,只想着自己的女儿能顺遂。
故而和前院的疏远了些,自然也安稳了些,虽说此次公主生辰宴确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自己的女儿江铃莹将将十岁了,若是能在王公贵族面前露个脸,将来许个好人家的机会就能多上几成,但一直没什么往来的三小姐,怎地这次就想着莹儿了?
但不去自然是不可能的,“莹儿莫要使着性子了,在姨娘这里尚且没人能说你什么不是,若是到了三姑娘那里可莫要失了分寸,”
赵慧虽能纵着闺女在自己屋里肆意,却是不能让她去外头失了体面,况且还是三小姐。
“三姑娘若是让你一同去,便是想着你的,虽前儿并不那么亲近,许也是你年岁小的缘故,现下里也该多走动走动,毕竟是你姐姐,哪里会对你不好。”
赵慧说着这话,其实自己自己心里也是虚的,她自然并不清楚三小姐的目的,又听闻此次坠马后有点性情大变,当然也都是下面的人嚼的舌根,许也就是三小姐有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江铃莹见着姨娘都这么说了,自是无法驳的,也只得默默应下,实则心里似是打鼓一般,又是怕又是惊,三姐姐的脾性虽未有接触,可年下里也是常见的,大的很,也惯是看不上她们房的,但也从没找过事儿。
只是此次去的是熹芜公主的生辰宴,原就是金枝玉叶之身,去的人也必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公侯府邸的嫡出小姐们,想来原就是处不到一起的,她这样庶出的身份更是尴尬了,但姨娘的话显然就是不能不去的。
三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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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熹芜公主府,府门口。
江锦心看着从后边马车走下来的女子,低声轻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江铃若今日身着雪青色薄纱缎面齐胸襦裙,抹胸诃子处绣了两团绣球花,缎带系在胸下,并配了一块镂空玲珑坠紫色流苏的佩环,薄纱形制的披帛虽遮的严实,却显的轻盈的很,飘飘然的如仙子一般。
和她一对比,她身旁的江铃莹便是黯然无色的,淡粉绣杜鹃的襦裙,白色镶粉边的褙子以及缀花头的圆头鞋,甚至连配饰都没有一件。
江锦心又想到临出门前,自己原是想穿那套曼珠沙华的,但离珍和离瞳竟是难得的一同反对,甚至于嬷嬷都大呼不合规,想了想便也作罢。
因着对无法穿曼珠沙华的不甘,竟也是选了一个“大胆”的胭脂红绣莲花的诃子裙,配了一双花头鞋,虽不同于襦裙的形制,却也不失体统,离瞳离珍便也没再制止了。
江锦心是喜空铃的,因而在系带处也缀了空铃,虽再无其他配饰,但步步铃响也算是别具特色了。
“三妹妹好生坏的,可莫要忘了后车里姊妹呢!”
江铃若刚下了马车便急急的向江锦心走来,一只手自然的挽上了她,另一只手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眼波流转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颇有一种“贵客莅临”的感觉,掩面娇羞的说着,“这架马车簸的很,却也是将将赶上了。”
马车的规制自是有定数的,故而出门的时候江铃若想着要同车,江锦心是给直接拒了的,许是当时心中便不快,今日恐是要“作”了。
正在此刻,江铃莹却是不急不缓的走过来,默默地给江锦心行了个礼,问了个好,硬是打断了江铃若的话头。
不过,好巧不巧,一位女子似带着欣喜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响起了:“铃若!”
这人是——黄婷婷?
江锦心惊讶的不是黄婷婷来的巧,而是惊讶于公主是连黄婷婷都请了吗?
黄婷婷她是识得的,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女,也是江铃若为数众多的闺中密友之一,和江锦心交友甚浅相对的,便是江铃若一众的闺中密友,但家中官阶高的亦或是王侯之家的到真是不多,或者说没有,基本都是四五品官员的姑娘,大抵也是因为五皇子的缘故,虽族系走的有点远,但五皇子李锐却也算江铃若的表哥,不少官员也是想巴着这个皇子的,因而走了旁门——便是柳姨娘和江铃若的门道。
表哥?那之前梦中的李锐纳了江铃若岂不是近亲了?
想到此处,江锦心不仅哂笑了一下,甚至忘了此刻的光景,竟是被黄婷婷误以为是嘲讽,原先是不对付的,但迫于官阶也无法得罪了江锦心,但这一笑,倒是被找到了由头,“江家姑娘也不全是懂礼数的,我不过是招呼了你姐姐,未曾来得及招呼你,你便如此恼我?”
黄婷婷的话是带刺的,江铃若自也是看戏的。
江锦心微蹲了蹲算是打了照面,大方的的笑着说,“黄姑娘莫要误会了,我方才是想到了哥哥前日给我说的趣事,一时间竟然分了神,竟是恼了姑娘了。”
“怎的这般巧,我一来便是姑娘你想着事,想来……”
黄婷婷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江锦心还等着她这下半阙,哪知熟悉的声音蓦的从身后响起。
“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