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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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了三日，秋晨阁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彼时已经是半夜，颜姝宁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门外裹着一件单薄被子睡着了的青时。
几天不见，这小丫头看起来瘦了很多。
“是每天都在这里守着吗？”颜姝宁俯身抚了一下她的鬓发，青时在睡梦中无意识嘤咛了一句，“小姐。”
颜姝宁笑了一声，俯身想把她抱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抱的起来，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这几天又米水未进，实在是困难。
颜姝宁叹了口气，从房内多拿了两床被子给她盖上，在旁边放了一个火炉。
夜色正好，稀疏的几颗繁星在天空闪光。
颜姝宁呼了一口气，在房间的这两天，简直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灵魂都被抽离了一遍。
颜姝宁突然想出去走走。
外面一片漆黑，但是颜姝宁并不在乎，准确的来说，这样的黑暗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的，甚至和白天相比，她更喜欢这样纯粹的黑夜。
行至一座小桥，颜姝宁停下了脚步。
因为天气回暖的原因，湖里的冰已经化了，黑夜里能听到细小的流水的声音。
“出来。”颜姝宁淡淡的说了一声。
周围寂静无人，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有丝毫动静。
颜姝宁偏头看向一旁。
在桥的另一边站着一抹绿色的影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怯生生的。
是颜姝宁之前在府里的禁塔看到的那个小鬼。
他的半张脸还是可怖，站在桥头紧张的抬头看了颜姝宁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颜姝宁叹了一声，走到他身边，问道，“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长时间被困缚在一个地方的小鬼，是没有办法到处乱跑的，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姐姐......”那小鬼胆怯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你说了要陪我玩儿捉迷藏。”
刚接触到颜姝宁的衣袖，他立马松开了手，不可思议的盯着颜姝宁的脸，“姐姐.......你也要消散了吗？”
颜姝宁蹲下来看着他，“什么消散？”
“就和那些星星一样。”小鬼儿指了指天上的星星，“爸爸说过，人消散了之后都会变成星星，曾经有很多哥哥姐姐陪着我，可是他们最后都变成了星星。”
颜姝宁笑了一声，可能是她现在身上的灵魂还不太稳，让小鬼儿当做了自己即将魂飞魄散的情况了。
“别怕。”颜姝宁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姐姐不会变成星星。”
“真的吗？”
颜姝宁点了点头，“只不过姐姐现在没有办法去陪你玩儿捉迷藏，不过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玩儿的，好不好？”
那小鬼儿看了一下她的手，好像是确定了她不会魂飞魄散之后，才抬起头，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小鬼儿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爸爸喊我了。”
颜姝宁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那小鬼很确定，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恐怖至极的笑，“姐姐，我要回去了。”
她伸出一只只有骷髅的手指，“我们拉钩，姐姐一定要来找我玩儿。”
颜姝宁伸出手和她的手指碰到一起，但是人类的躯体是不能触碰到鬼魂的，不过那小鬼儿依然拉钩拉的很认真。
“说好了哦。”他又笑了一声，“我等着姐姐。”
颜姝宁笑了一声，下一刻，那抹绿色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颜姝宁站起身，远远的看了一眼禁塔的方向。
上次一定引起了璟王的注意，恐怕下次再想成功的进去就难了。
颜姝宁捂了一下胸口，前几日留下的余痛还侵蚀着心脉，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把那阵剧痛忍下去。
颜姝宁刚缓过神，就察觉到身后一阵淡淡的脚步声。
她的身体现在太过迟钝，以至于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着个气息是来自于哪里。
“谁？”颜姝宁张了张口，刚发出一个声音就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攻击。
她下意识伸手去挡，黑夜里看不清人脸，所以手下也丝毫没有留情。
几招下来，颜姝宁身体太过虚弱，最后还是被对方制服住。
颜姝宁咳了一声，声音虚弱，“殿下下手能否轻一些，臣妾体弱多病的，您弄疼我了。”
殷寒咫哼了一声，松开她的手，“我竟不知，王妃还有如此厉害的功夫傍身？”
颜姝宁冷静的松了松发疼的手腕，淡淡道，“殿下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夜深天凉，王妃在这里做什么？”
殷寒咫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人，只不过习武之人的五感较普通人来说终归强一些，他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颜姝宁笑了一声，“那殿下大晚上来这边做什么？”
“这是本王的王府。”殷寒咫语气淡漠，“本王要去哪里，何需旁人过问？”
这话说的没错，颜姝宁呼了一口气，刚刚的一番打斗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无力与殷寒咫争辩。
见她少见的没有还嘴，借着淡薄的月色，殷寒咫着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脸色煞白，看上去一副病态。
顿了一下，殷寒咫解开身上的外袍，一边披在颜姝宁身上，一边道，“王妃莫不是真的故意来骗本王的衣物，不是说怕冷，出门为何不知道添衣？”
颜姝宁虚弱的勾了勾唇，“见天色正好，就想出来看看星星，出门太过着急了。”
可惜冬天的星星终究不及夏日的星星那般繁密，看来看去也是无趣。
“夜深了。”殷寒咫看了看天色，“王妃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为好。”
“我......”颜姝宁刚开口，眼前突然变的模糊起来。
怎么回事？
颜姝宁抚了抚额，是反噬的后遗症吗？
殷寒咫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倒下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
颜姝宁扶了一下桥上的栏杆，勉强没有翻出去。
“你......”
殷寒咫看着她的脸色不似演戏，凑近覆上她的额头，滚烫的厉害。想到之前暗卫禀报的信息，殷寒咫脸色难看，“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颜姝宁还保留着几分意识，声音虚弱，满不在意，“忘了，不过几日而已。”
她话说的轻松，好似对于生死丝毫不在乎，甚至有些单纯的享受这种可控之内的濒死感。
殷寒咫不想听她废话，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颜姝宁不太习惯这样的姿势，只能依靠另一个人的感觉，没有安全感，在他怀里不安的动了一下。
“老实一点儿。”殷寒咫声音冷淡，半晌才开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曾想你竟如此愚蠢。”
一个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毫不在意的人，不知饥饿，不知冷热，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也许最大的区别就是，提线木偶倒是没有她这副气人的本事。
而颜姝宁总能时时刻刻找准机会把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