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扬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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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佳回到船舱中,低声对着众人解释道:“成沣,似是有变故,这面旗子是张府用重金与东海帮买来的,江浙一带水路都是东海帮的势力。”
张家村张府是以航运为业的,走南闯北,江湖上的种种规矩了如指掌,各种人物俱有接触,张培佳知道金龙旗在江浙一带东海帮的势力内如果挂上,多会无恙。
到了下半夜,两岸的人马集结的越来得越多,暗夜中人头涌涌,声音动静倒也不大。张培佳见到大江边上有条支流,于是便将船驶入支流,靠岸边停泊定,只想待到天明再走。
船刚停定,便听见岸上有人靠近,见到船上金龙旗,来人低声喝道:“相好的船停在此,禁止声张,船上的人不可下船”
忽闻两声哨子声响,两岸静了下来,一下子人声马声俱已消失。
过了一个多个时辰左右,几艘大船从上游而下,前面两艘,后面两艘,护着中间一艘大阁船。
江前面一里左右,江面变窄了,只有几十米宽左右,江面上拉了几条铁索,在黑夜中隐约而现。
待到大船船队靠近,江边又是一声哨响,从江面两边划出了四十多艘小艇,每艘艇上有十多个人,拿着闪闪发光的兵器,向着几艘大船而去,片刻,大船上已有人用俚语喝起:“屌巨老母的,扑街,甘多契弟!”
船上铜鼓声起,五条船俱亮起射灯,船边人头涌涌,已经张弓引箭,对着来袭的小船。
中间大船的甲板上,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手执双刀,一身戎装,脸色稍黑,英气袭人,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站在船头上,倒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势,身边站着两位男子,一人四十多岁的模样,双手拢在袖中,一件华丽的长袍,满脸满足的样子,就像刚赚了一百万似的,另一人则身材瘦小,和个猴子差不多,但手上却执了两把大板斧,双脚就像钉子一样钉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大船上已经有人在喝道:“这是岭南冼太夫人的船,我们是奉当今圣上的圣旨面圣,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
这一众船队,却是岭南圣母冼太夫人的船队,冼太夫人本名冼英,是黎族人,因整合珠崖,儋耳,临振有功,在岭南有着极大的声望,在隋朝中期更是顶住了岭南的各方势力,将岭南重归隋朝版图,被炀帝杨广封为谯国夫人。
岸边已有一人高声叫道:“冼太夫人,敝人李密,还请夫人返回吧!敝人恭请夫人上瓦岗寨作客。”
冼太夫人听到是李密,不禁怒骂道:“又是你这反贼,本座放了你一马,还不死心吗?”
原来却是李密早两年前曾去到岭南,拜访冼太夫人,李密本是辽东襄平人,家世显赫,四世三公。
冼太夫人隆重其事的招呼了他,谁知转头李密却劝冼太夫人立国,将岭南分出隋朝,当即被冼太夫人痛斥,但冼太夫人也不对他过于留难,只是将他赶出府外,责令他离开岭南。
此时李密已在瓦岗寨做了二当家,李密宏图大略,才华计谋胜瓦岗大当家翟让多矣。在李密的经营下,瓦岗寨已远胜当初。
“十八子,得天下” 是隋末年间传出的童谣,李密出身显赫,深信这童谣所指的便是自己,于是在杨广第二次征高句丽时跟随杨玄感造反,当时他给杨玄感献上了上、中、下三策。而杨玄感恰恰选择了下策,导致兵败人亡。
而此时已经是杨广三征高句丽无果,他心灰意冷之下,缩在了扬州,天下随之大乱,十多路反王闹得正欢。
李密探得岭南圣母冼太夫人要上扬州面圣,便欲截了冼太夫人,从而趁机掌握岭南。
于是仓促间便带了王佰当,徐世积,单信雄等人和上千多名瓦岗寨的精英,星夜赶到扬州附近的盐绍河埋伏。因时间匆忙,只搜集了几十艘小船,在徐世积的建议下,于是在江中拉了几道铁索拦着冼太夫人的船,便要劫了船队,捉拿冼太夫人。
四十多艘小船已接近大船,大船高有三四米左右,根本不将这几十艘小船放在眼内,加速向前冲去,忽然听到几声巨响,船身猛的一震,五条船俱已被铁索拦着,船身随水流一转,横在了江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船上的人刚刚从跌倒中起来站定,小船上的瓦岗军已纷纷扬起铁爪,抓住大船的边沿,就要往船上爬。
冼太夫人的五条船上,只有百多名随从,除了冼太夫人和丈夫冯宝,只随了朱文和段火两名护卫,另有一名绍庆师爷游东,其他的俱是仆人奴婢。
见到瓦岗兵船已靠近,冼英一声令下,随从们居高临下的纷纷将手中箭射向瓦岗兵,惨叫声不绝,瓦岗兵瞬时间便倒下了一片。
瓦岗兵终究是人多势众,加上又都是精英,在经历初时的混乱后,已纷纷从船舷边爬上五艘大船。
冼太夫人的随从早已抽出腰刀,和瓦岗兵斗在一起,江面上杀声震天,不断的有人从大船上跌入江中。
冼太夫人的船队一字排开的被拦在江面上,她的座船就靠在右边,右边还有另一艘船。瓦岗兵从两边向着中间攻来,渐渐的控制了傍边的大船。
忽然一道身影从冼太夫人的座船上飞起,落到了右边的船上,原来却是身形瘦小的段火。
朱文依然是拢着双手,插在袖中,脸上依然是像赚了一百万似的,定定站在冼太夫人身边。
段火挥起了比他身体还重的双斧,身子却像只轻舞的燕子,在瓦岗兵中穿梭飞舞。双斧在他手中倒像似拿了两根针一样,举重若轻,所到之处,瓦岗兵纷纷而倒。
李密远远见状,和单信雄,徐世积跳上了另外一艘小船,指挥着向大船划去,临行前指着张培佳那艘大船对王佰当道:“伯当,抢了那艘大船,将所有人载了,上前接应”
王伯当应了一声,便带着剩下的几十人向张培佳的船边扑去。
李成沣等人在冼太夫人的船被截之时便已各持兵器守在船上甲板边,因不了解情况所以也只是岸边观火,待听到李密叫王伯当来抢船时俱是心中大怒,与崔学军对望了一眼,也不出声。
片刻,已有几名瓦岗军爬上大船,叫道:“船家,这船老子要了。所有人等即刻下船,不然老子手中刀不长….. 眼”
话还未说完,几个人便已腾空而起,相继跌入江中,却是崔学军一手一个,抓住头发全部扔进了江中。
王伯当在岸边见到,双脚一顿身子便已经跃起,手中长枪挥舞,向船上而来。身形刚刚上到船边,倏见一人在枪影中抢入怀内,手掌在王伯当肩上一拍。王佰当如遭重锤,身体向后重重的跌落岸边,手再也举不起来,似是锁骨已断。
出手之人正是李成沣,将王伯当一招击退后,对张培佳道:“佳叔,将船驶去前面” 张培佳应了一声,吩咐众人开船,崔学军上前将金龙旗扯下,交回到张培佳手中。
段火已将爬上船的瓦岗兵全部斩杀,刚刚回到冼太夫人的船中,倏见一人从船边跃起,当即挥斧向其腰间斩去,来人一掌挥出,快如闪电般印在斧上,段火蹬蹬蹬的连退五步,咯的声响,竟将甲板踏了个洞。
来人正是李密,他也不多说,脚尖在船沿一点,人已向段火扑去,段火双斧一转,车轮转似的在跟前翻飞,竟然全是拼命招式,斧斧朝李密劈去,竟无一招防身。李密长袖飞舞,围着段火团团而转,双掌不断拍出,只听见密密麻麻的当当声响,竟似金属敲在了斧上一样。
二人斗了片刻,李密倏的退到船边,双手背在身后,再也不看段火一眼。
段火双斧砰的声响,跌落甲板上,似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来,他的胸口被李密印了一掌,唇边一缕鲜血流下,坐在甲板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张培佳等人驾驶着阁船,不多时便已靠近冼太夫人的船队。
早有瓦岗兵的小船上前拦截,李成沣对着张培佳道:“佳叔,撞过去。”
大船碰碰声响,已将两三艘小船撞翻,其余小船上的瓦岗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罗建手持弓箭,箭已连珠射出,箭箭俱中瓦岗兵的喉咙,余下的瓦岗兵哗的声响,连忙将小船驾开避让。很快张培佳的船便已靠到冼太夫人的右边的大船边。
李成沣回头道:“二公子,罗建我们过去,力川,家年你们守好船只。”众人应了一声,便各持兵器守在船舷边,何兴一声哨响,旺财从船舱内跨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上,瓦岗兵见到有老虎,更是不敢上来。
李成沣三人跳过傍边的大船,只见船上甲板一地死尸,瓦岗兵和冼太夫人的随从皆有。李成沣三人也不出声,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船上甲板处。
李密将段火击伤,回首对着单信雄和徐世积道:“去把冼太夫人请了” 单信雄手提马?,对着手持双刀的冼太夫人道:“圣母请了” 刚要上前,忽的手中马搠一叩,当的一声将支箭叩飞。
“哦,是哪位朋友到了?”李密望着傍边一艘大船上的几个青年。
罗建将手中的弓箭放下,三人俱不出声, 其他几艘船上的杀声已渐渐静了,一个个的瓦岗兵手提着血淋淋的兵器,在周围的船上定定地站着。李密刚要命令手下去将李成沣三人杀了。
忽然江面上一艘阁船正在悄无声息的在逆水驶上,李密皱了皱眉头,该船忽然间灯火通明,一人哈哈大笑,声音远远的传来:“玄邃,龙宫一别,经年不见了,一切可好。” 李密听到叫声,已知是谁人到了,当下朗声笑道:“原来是龙王到了,小弟有失远迎” 竟似是当冼太夫人和李成沣一行死了似的。
大船慢慢停定,只见船头两边挂了两个大灯笼,一面绣着金龙的黑旗迎风而展,船头上摆了张巨大的罗汉床,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大马金刀的半躺在床上,该男子面色赤黄,头发稀疏,腰间系了条玉带,手上带着两个巨大的碧玉戒指,身边有两位娇俏的女子,一位在他背后帮他揉着肩,另一位则倚在怀中,正拿着个巨大的金杯喂着他喝酒。而他身后则站了一排手执长刀的黑衣大汉。
李密双手作了个揖:“龙王,你府上的金龙液带了吗?小弟可是记挂着好久了。”龙王哈哈大笑:“玄邃,金龙液随时都有,你忘了上次醉成了怎样了吗?就不怕醉死了吗?”
二人若无旁人的笑谈了一阵,李密正色道:“龙王,小弟今日是来请冼太夫人上瓦岗寨做客的,龙王所图如何?”龙王道:“本尊只向冼太夫人借一物观看” 望了眼手握双刀的冼太夫人道:“夫人,请借玉冰花一观如何?”
冼太夫人脸色铁青,开口骂道:“哪里来的奸贼,口气真大。”龙王满不在乎,刚要开口,眼晴忽然望见冼太夫人身边的朱文,顿了一顿道:“哦,师弟也在这里?”
朱文笑意更浓,脸上像乐开了花的模样,笑道:“师兄,你还未死吗?”二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笑声连绵不断,瓦岗众兵俱是心头巨震,面色苍白,众人连忙双手捂耳,但笑声仍像针似的钻入耳来。
冼太夫人听到玉冰花时脸色变了变。船上确是带了一物,就是粤西仙人洞的玉冰花,该花相传千年才开一次花。
仙人洞位于高凉郡北面的一座深山深处,洞边有一道飞流直下的泉水,泉水绕洞而过,景色相当绝美。当日一名采药的老翁经过仙人洞时,发现该洞被一大团浓雾围着,炎炎夏日中洞口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好奇之下入到洞中,发现该洞里面全都结了层厚冰,中央处长着一朵杯口大的玉色花朵。
老翁心知是宝见,便伸手欲摘下该花,谁知入手竟寒冰刺骨,手差点冻硬,后用衣服包着冰花才摘了下来,再用几个大竹筒装了,方才下山,洞中厚冰在老翁离开不久便随即溶化。
老翁后来将该花献给了冼太夫人,在冼府中经过多方研究,发现该花寒冷至极,坚硬无比。但除了夏日除暑和制冰之外却再无别用。此处面圣,冼太夫人便带了该花准备献给扬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