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空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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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空缆车
万里天正在做早餐，江清蓝还没有起床。
他把洗净的鸡胸肉放进浅锅里，再把去腥三宝：胡萝卜、香菜、葱，扔进去。焯水之后，用凉水冲掉鸡胸肉上面的浮沫。又拿出蒸锅，在水龙头下洗净两颗鸡蛋，放进底层，再放上一层笼屉，垫上一张万用烹饪纸，把鸡胸肉摆上去，开蒸。
趁着蒸鸡胸肉的时间，万里天先在水槽里，放进一个大玻璃碗，洒进去一些贝壳粉。接着，取出一把香菜，拿着一把剪刀，对着垃圾桶剪掉香菜的根部，堪堪只留下叶子的部分。这种香菜的梗很硬，不好吃。然后用手里的剪刀，把香菜剪成寸段，让它落进大玻璃碗里。万里天又如法炮制了一把蒜苗。最后打开水龙头，清洗剪刀和手。洗手的水和洗剪刀的水，落在大玻璃碗里，他搅动了几下，让贝壳粉充分在大玻璃碗里融化，也让蒜苗和香菜都浸泡在贝壳粉水里。浸泡了五分钟，他搓洗几下蒜苗和香菜，然后把蒜苗和香菜叶，倒进过滤碗里，拧开水龙头，反复清洗后捞出来。再洗干净玻璃碗，擦干，放进橱柜。
这时候，鸡胸肉蒸熟了，万里天兜着烹饪纸，小心地不让蒸出来的水流出来，把鸡胸肉放进水槽，扔掉烹饪纸，用凉水清洗干净鸡胸肉，取出厨房用纸擦干，晾凉后，撕成细丝，放入刚才洗好的蒜苗和香菜，加入酱油、醋、食盐和复合调味料拌匀。
以上是凉拌鸡丝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再直接把蒸锅里的水倒进洗手池，鸡蛋滚出来，他打开水龙头，一边哗啦啦冲洗，一边剥出白白嫩嫩的鸡蛋。
这时，烤了一个小时的紫薯烤好了。江清蓝嗜甜，小小的紫薯削去皮以后，外皮烤出来一层硬皮，咬一口，仿佛爆浆一样，江清蓝很喜欢吃。
万里天又打开电饭锅，蒸屉上的馒头蒸好了，他夹出来。下面是白米清粥，他也盛出来放在餐桌上。等他们跑步回来，就晾凉了。
刑警队长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凉拌鸡丝、水煮鸡蛋、白粥、馒头、烤紫薯，他喜欢用凉拌、蒸煮的方式做菜，尽量避免油炸、炒制等耗油的操作。
做完这些，他走进卧室，叫江清蓝起床，二人先去跑步，再回来洗澡吃饭。
前一阵子侦破博物馆杀人案，没有休息。今天周三，刑警队串休。
万里天和江清蓝想去游乐园玩。果拾绿想去游乐园里买一个玩偶，白雪想去游乐园里买一个水杯，栾朗想去游乐园坐高空缆车。萧一和凌寒不想去游乐园，被镇压，最后就变成了全队一起出游。凌寒给陆尊挂电话，问他想不想参加集体活动，陆尊当然说好。
还没有走进游乐园，欢乐的音乐声浪就传出来，巨大的童话建筑矗立在园内各处，整个人，仿佛不是买了一张票，而是买了一份欢乐，立刻置身于欢乐的海洋。
进了游乐园，大家约好坐缆车的集合地点和时间，就解散，先自由活动。
凌寒喊冷，陆尊买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蓝色外星小怪物，史迪奇卡通帽子，戴在凌寒头上，他自己带了一顶皮卡丘的帽子。毛茸茸的帽子不仅暖和，一捏帽带耳朵就会动。陆尊一路总去捏史迪奇的帽带，凌寒也去捏皮卡丘的帽带，于是，史迪奇和皮卡丘的耳朵，一路走来，动起来没完没了，十分幼稚。
“很可爱！”陆尊吧唧亲了一口凌寒，他拍了下来。
陆尊又买了一只气球塞给凌寒，凌寒嫌拿着不方便，不肯要，陆尊就系在凌寒的手腕上面，让气球飘在凌寒头上。
“很可爱！”陆尊吧唧亲了一口凌寒，他拍了下来。
陆尊又买了一桶爆米花，给凌寒挎在身上。
“很可爱！”陆尊吧唧亲了一口凌寒，他拍了下来。
凌寒觉得，陆尊就是为亲自己找借口。陆尊平时也是这样：宝贝儿，你刚起床的样子真可爱，吧唧。宝贝儿，你喝水的样子真可爱，吧唧。宝贝儿，你读书的样子真可爱，吧唧。宝贝儿，你吃苹果的样子真可爱，吧唧。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吧？反正，不管他做什么，陆尊都觉得他可爱。这是不是就是甜蜜的负担啊？
另一边，万里天和江清蓝，正在找小鱼。沿着游乐场的人工湖边，砌着半人高的冰墙。冰墙晶莹剔透，在采冰的时候，偶尔会有小鱼被采上来，冻在冰墙里。被网友发现后，发起了寻找幸运小鱼的活动。两人一块一块仔细探寻，迄今为止，还没有幸运地发现小鱼。终于，江清蓝在冰墙最下面的一块冰砖里，发现了一条一寸来长的小鱼。接下来，刑警队长拍照取证，把人证江清蓝和物证幸运小鱼弄成一个九宫格，发了一个朋友圈。
果拾绿秒回：“哇，幸运小鱼被你们找到了！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我也要去拍照！”
二人信步走到了雪雕区。
虎妈卧在地上休息，虎娃藏在妈妈肚皮下面，调皮地伸出圆脑袋和小小的虎爪。江清蓝把手搭在小老虎的爪子上握握：“你好呀！”
转角处，立着一面雪做的砖墙，墙面破了，一只鲨鱼破墙而出，它巨大的头从破碎的砖块缺口中伸出来，满嘴利齿的嘴巴大张着。江清蓝把头放进鲨鱼嘴里，咔嚓，被万里天拍了一张照片。
果拾绿拉着白雪，在卡通动物玩偶，玩偶的衣服，带卡通动物图案的水杯，精美的巧克力糖果，包装漂亮的饼干，印着卡通图案的衣服里穿梭。
萧一和栾朗在比赛，看谁胆子大，看谁做的游乐项目最多。最后，栾朗胜出。
10:30，众人集合，去坐缆车。
一见面，栾朗就抢走了凌寒的爆米花桶。
“哇，凌寒，陆尊，你们的帽子好好看。”果拾绿上手去拽两人的帽带。大家看着凌寒头上的史迪奇耳朵，和陆尊头上的皮卡丘耳朵，被果拾绿拽得一会儿立起来，一会儿趴下去，哈哈乐起来。
凌寒把帽子摘下来，给了果拾绿。把陆尊的帽子摘下来，给了白雪。
果拾绿带上：“好暖和！”继续拽帽带子。
“叔叔，你这个气球是安娜公主吗？”他们前面，一个小女孩脆生生地问。小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羊毛大衣，雪白的脸蛋儿从一顶和果拾绿同款的，安娜公主风雪帽下面露出来，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黑色的大眼睛里盛满欢笑。
凌寒摘下手腕上的气球，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甜甜地笑：“谢谢叔叔。”
小女孩排在他们前面，属于一个旅行团。这个旅行团大约二十几人，导游手里拿着一面小旗正在解说：“这是我们此次旅行的最后一站：乘坐缆车，在高空饱览游乐园的美丽景色。这条缆车线路全长558米，爬升高度是47-93米，大家坐在缆车上，在空中俯瞰，游乐园就像芭比娃娃的积木玩具。园内优美的园林建筑，可爱的卡通园区景色，都尽收眼底。现在，我说一下乘坐缆车，要注意的安全事项：缆车不能从里面打开，大家上车后，工作人员关上门，会拉上一个小插销。乘坐缆车回来后，我还在这里等大家，带大家坐大巴回酒店。”
缆车是这样运行的：一辆缆车在终点停下，工作人员上前，把门外的插销拨开，让里面的游客走出来。然后，工作人员向前推着空缆车，一直推到起点处，在那里排队的游客，依次坐进缆车，工作人员从门外拉好插销，缆车就又出发了。
前面有缆车回来了，导游十分尽职，他站在起点，他的团员每上一辆缆车，他就站在旁边朝他们挥手致意。刚才那个小姑娘和她妈妈是最后上缆车的，坐进缆车的时候，她手里的气球没拽紧，脱手了，导游快走几步，抓住了气球，此时，工作人员已经关上了缆车，插上了插销。他追上缆车，三两下把气球绑在了缆车上。小女孩隔着缆车车窗，甜甜地笑了，看口型，在说“谢谢”。
轮到他们，白雪和果拾绿一辆车，第一个上去了。萧一和栾朗一辆车，坐了第二辆缆车。凌寒和陆尊一辆车，江清蓝和万里天一辆车，先后出发。
“看，人工湖。刚才我们在那里找幸运小鱼来着。”
往下看去，人工湖被隔成了几个游戏区域。有的人伴着溜冰圆舞曲滑冰；有的孩子在玩雪圈儿，雪地摩托在冰上飞驰。
另一辆缆车里，陆尊吧唧在凌寒脸上亲了一口。凌寒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这回亲自己的原因。
“你坐缆车的样子真可爱！”他拍了下来。
总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妨碍陆尊使用“你（ ）的样子真可爱！”这个句式造句子。
缆车停住，几人依次下来了。却见终点处围着那个旅游团的人。
工作人员正慌忙给领导挂电话：“我等在终点，这时，一辆缆车开过来，车门开着。缆车上，飘着一只气球……人，去哪儿了？”
“哎哟，是丹丹和她妈妈！那孩子可招人稀罕啦！声音脆甜脆甜的！”旅行团的游客们在努力拼凑回忆，想弄清楚空缆车里是谁，最后发现，空缆车里坐的，是一对母女。其实，早在看到空缆车上那只气球的时候，刑警队众人就猜到了。
“这高高兴兴出来旅游，谁想到会遇到缆车吊厢发生事故啊！竟然有乘客掉下去了。在刚才缆车行进过程中，要是我们的车门也开了……”大家都一阵后怕。
旅行团的导游厉声指责工作人员：“你们只知道挣钱，不及时检查设备隐患。现在出了人命，看你们还怎么挣钱！”出了这样的安全事故，割地赔款是少不了的。但是，其间还有人命官司，就不是赔款能解决的了。影响恶劣，游乐场肯定会因此失去大量客源，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工作人员根本抵挡不住导游的怒火，反复重复着：“领导已经派人去搜救了，大家先别急！”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人哪还能好好的呀！”心软的女游客，已经开始掉眼泪啦。
万里天让白雪就近找到一个房间，把旅行团的人带过去问话。栾朗和凌寒围着空缆车，拍照，提取指纹。萧一、果拾绿去查监控，陆尊已经回去了。
稍后一些时候，搜救到了这母女俩，从47-93米的高空坠下，当场死亡。
旅行团的游客，由导游带着，先回去了。他们被通知，暂时不能离开本市。
会议室里，刑警队在开案情分析会。
“这到底是一起意外事故，还是人为的恶意谋杀呢？”万里天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写下：意外事故、谋杀。
萧一：“在我国，缆车发生意外事故的次数很少，约等于零。1999年10月3日，就在天州牛岭河风景区，发生了建国以来最严重的一起缆车车亡事故。惨祸发生在1999年10月3日上午11时30分。在抢救现场，人们看到缆车扭曲变形，许多伤员下肢粉碎性骨折和脊椎骨折，里面的人手脚缠绕，互相重叠，一些人的膊骨、腿骨折断后穿出肌肉，血肉模糊，几百米的山路被鲜血染红，这是最严重的一起缆车坠落事故，14人死亡，22人受伤。”
栾朗：“每个缆车车厢只有一个门，车门仅可以从外侧打开，插着插销。我和凌寒在门把手上，没有提取到清晰完整的指纹。”
“即使找不到凶手的指纹，也应该找到工作人员的指纹吧？”白雪发声。
“室外温度低，徒手推缆车太冷了，工作人员都带着手套。”凌寒解释。
这条线索断了。
果拾绿：“我查看了监控，工作人员在缆车出发前，确实把缆车的插销插上了。”
白雪：“这么说，游乐园没有责任了？”
萧一：“也不排除在缆车行进途中，插销会自己滑开。如果插销经常开关，表面会变得越来越光滑，阻力变小，确实存在自己滑开的可能。”
江清蓝：“我和万里天在现场做过实验，出事的缆车，插销并没有磨损得很厉害，不是滑开的。我们让这辆缆车又再空驶了三次，三次实验，车门都没有滑开。”事发后，游乐园停止了缆车运行，已经购票的顾客，除退缆车票款外，还赠一张入园门票。
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谋杀了。众人皆神色一凛。
万里天补充：“出事的缆车，插销从里面没有办法打开，只能从外面打开。那就说明，出事的缆车的车门，不是车上的母女打开的。可是，在47-93米的高空上，凶手是怎么把缆车车门打开的呢？我们要查清楚。”
万里天在白板上写下：“谁开的门？”
江清蓝：“如果，在高空中开门不做考虑，那就剩下了一种可能：门不是在空中打开的，而是在地面上，就已经被打开了。”
果拾雪：“可是我和萧一查过了，只有工作人员接触了缆车的门，而且他们也确实插上了插销。”
凌寒：“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接触过缆车，那个导游！小女孩的气球飞了，他给捡起来了。当时车门关上了，也插了插销，他就把气球系在缆车外面了。”
万里天：“萧一，把当时的监控视频再放一下。”
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和凌寒说的一样。
江清蓝：“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导游，趁着系气球的机会，把插销拉开了呢？”
万里天在白板上写下“动机”两个字：“假如真是这样，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查一下这个导游！”
“老大，这个导游名叫刘侃，33岁。文化和旅游部市场管理司，公布关于2023年“金牌导游”，培养对象名单的通知，共有143名导游人员入选，其中，s市3名导游入选，其中就有刘侃。”果拾绿敲着键盘。
栾朗和白雪来到游乐园管理处走访。
提到这位刘侃导游，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很愤慨：“他要的折扣太大了，我们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要求。”
“怎么回事？”
“刘侃经常会在网上发一些博文和短视频，推荐打卡圣地。在网上有几百万的粉丝。几天前，他被选上金牌导游候选人后，他找到我们管理处，要求我们给他带的所有团六折优惠。作为回报，他可以利用自己金牌导游的身份，为我们做宣传，写网文，发短视频。团票打几折要视情况而定。很多景点的门票不是给予导游多少折扣，而是直接跟旅行社签单结算，这就是所谓的协议价。有的景点是根据人数而定，达到一定人数就可以8折或者更低的折扣。但是我们园不缺游客，无论旅游团达到多少人数，都不会给予折扣，并且导游也需要买票。我们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威胁我们说，等着瞧，我们会后悔的。这事出了以后，我们不知道插销是怎么开的。但大家都怀疑，是他干的。”
找到了刘侃的作案动机，白雪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万里天。
刘侃被带回刑警队接受调查。
但是，他什么也不肯承认：“警官，你们说我有作案动机，就怀疑是我做的，请你们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请让我离开。”
萧一把出事缆车的视频反复在大屏幕上播放，但是，刘侃是背对镜头的，只能看到他系上了气球，是不是趁着系气球，拉开了插销，没有办法看到。
“你们看”，江清蓝指着大屏幕的一角，“画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一闪”。大家定睛一看，原来，缆车一辆辆缓缓驶离站台。当小女孩乘坐的缆车，排队出发的时候，前面那辆车还没有驶出站台，两辆车紧挨着。前一辆缆车上，一个女子掏出小镜子，正在补妆。阳光下，一闪的，就是她的镜子。
前一辆缆车上的乘客，背对着刘侃，看不到他做了什么，但是，那个女子举着的镜子，正对着刘侃！
萧一把镜子所在的画面放大：
只见刘侃快速拉开了女孩那辆缆车的小插销，然后把气球系在缆车上。最后，朝女孩挥手，手上戴着一双时髦的皮手套。难怪，插销上，没有留下他的指纹。小女孩朝着刘侃甜甜地笑着，她就这样，缓缓坐在缆车上，驶向了死亡的深渊。
画面无声，却让人心碎。
最终，刘侃面对铁证：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想凭借自己金牌导游的身份，让游乐园给自己低折扣赚钱，被游乐园拒绝后，他怀恨在心，最终，酿成了这出惨剧。他并不认识小女孩母女俩，选择拉开小女孩那辆缆车的插销，完全是临时起意，就是想让游乐园出了安全事故后，赔钱，降低人气，关门大吉最好。
“可恶，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小女孩杀害啦！”果拾绿难过地拿牙签戳一袋薯片。把零食包戳出了一个个小眼，里面的气都放没了，零食包瘪了。
大家一时无语，心里都在想：是啊，如果当时能及时发现……
过了几天，陆尊来接凌寒，发现凌寒情绪低沉。
“我不给小女孩气球多好。”凌寒自责。
陆尊把凌寒抱进怀里，轻轻哄他：“这种人为了一己私愤，就能朝无辜的人下手。已经泯灭了良知。就算是你们救下了这个女孩，他还会对另外的女孩、男孩下手。你们抓住了罪犯，小女孩会感谢你们大家的。”
凌寒的脸埋在陆尊怀里，鼻音很重：“我再也不想要气球了。”
陆尊把他的脸挖出来，亲一亲：“好，不要。不过，明天你休息，我们再去一次游乐园，买很多很多气球，去送送那个小女孩，好不好？”
第二天，游乐园的人们发现天空中，突然飞起了几百只气球。一打听，他们都听说了小女孩的故事。这一天，有更多的气球飞到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