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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最危险的地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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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查实了。”

田尚吴汇报最新调查进度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监控车里的其他人纷纷屏息细听。

“春光家苑小区二期全部是一梯三户,徐墨和刘亚楠住在二期9号楼101室。隔壁102室是一家三口,小孩子在附近读小学,平时的生活和交际圈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嫌疑。对门103室的业主久居国外,房子近五年内一直空置。这栋楼的其他住户情况也都很清楚,唯独二楼203室上个月刚刚出租,租房合同没有备案,承租人的身份信息和手机号我刚刚确认了,全都是假的。”

另一个端口,孟余格外亢奋地吼了一声。

“我去!那肯定就是这户!203!跟咱们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看来,绑匪这些天就是在同楼栋里偷偷监视徐墨,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花盆底下放纸条!还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徐墨已经求了婚!肯定是这样!围住203室!”

“而且——”

信号“哗啦”响了一声,田尚吴继续说着,听背景声音像是从室内走到了某条有回音的走廊,接着是风声渐升的室外。

“物业还提到一点,9号楼其他住户前几天曾经来投诉,说203室很吵,像在装修打墙、钻什么东西似的。所以物业上门警告,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开门。不过再后来突然又不吵了,又变得很安静,这个物业公司做事敷衍,既然屋里不吵了,他们也就再没下文、不了了之了。”

“那说明什么?装修打墙?绑匪想干什么?”监控车里的一个同事疑惑不解,不明白田尚吴的意思。

成辛以思忖一瞬,转念问田尚吴。

“你去查了103室的水电表箱?”

“对,我正要说这个。”田尚吴加快语速继续道。

“我现在刚从小区总闸这里出来。103室的水电表箱初看确实是积了很多灰,但我能肯定,绝对是动过的,浮动不大,但表盘指针下面有一条很细很细的灰尘分层线,说明指针已经不在最初的位置了。而且很奇怪,照物业的记录,103室长期空置,空置的屋子通常不会拉着窗帘吧?但从最新的一周内监控来看,朝南的窗帘从早到晚、一直到现在都是拉着的,从外面看,看不出里面有没有光。”

监控车里的一个刑警猜测道。

“那就说明,绑匪也有可能是藏在103室,或者103和203都占了。这个小区每栋楼里只有电梯梯厢内部有监控,楼梯间是没有的,所以他们甚至可以大大咧咧地一楼二楼来回跑,不怕被盯上,还不容易引人怀疑。”

“那跟203室打墙有什么关系?”另一个刑警继续问。

孟余的声音再次传来,激动的音色因为通讯设备的不稳定信号而被压得比寻常扁了几分。

“不对,未必是打墙,这个段世超虽然学历低,但我记得资料上显示,他前几年曾经跟着工程队干过一段时间室内建筑。也许他是研究过这栋楼,找了什么法子,能避开楼层之间的管道线路和钢筋,把103和203上下打通了也说不定!我看这小区年代也不新,楼体挺破的,楼层之间也没有地暖之类的,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所以,难道说……”提问的刑警张了张嘴。

“……人质刘亚楠很有可能也被关在隔壁?”

二队来帮忙的同事刘子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去,这绑匪脑子也算可以啊!这叫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吧?恐怕徐墨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老婆被绑架这么多天,结果囚禁地点居然就在他家对门!”

提问的刑警道。“但人质难道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吗?不是说人质是清醒状态、还跟徐墨视频过一次吗?如果发现自己被关在自家对门,人质肯定是要求救或者千方百计逃跑的啊?”

“所以绑匪才要冒险拉窗帘的吧,不让她看到外面,这就都说得通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我再补充一点啊……”施言也在另外一个端口开口。

“杨爷刚刚发了我一段警队外围的监控,7月21号早上,一个穿着很像方法医的女人,打着一把遮阳伞挡脸,曾经出现在警队大门外,和前台女警小王、徐美兰有过短暂的交集,从监控来看,她应该是跟徐美兰一起朝警队方向来的,中途说了几句话,后来前台女警小王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遇到她俩,这个女人没有回头,就直接在警队外头路边打了辆车,向相反方向去了。小王后来也跟杨爷证实了这一点。我现在正好在出租车公司,按车牌号同时间段追踪下去,这辆出租车就是把她送到了春光家苑小区。就是她,她就是这个大巴车上冒充人质上车的女绑匪,因为她是用右手撑的太阳伞,所以那条玛瑙手串也被监控拍到了一点点,我看到了。”

“那就全对得上了。”

隔着对讲机,众刑警都能听得出孟余的兴奋之情。

“近期的监控呢?其他男性绑匪呢?尤其是有没有看到段世超在春光家苑小区出现过?段世超在外面逃了这么久,四处都是监控,通缉照和寻赏公告都发出去好多天了,他没别的地方去的,如果这两层楼都打通,那他肯定也是藏在这里的!没准儿这次我们能一网打尽呢!”

但田尚吴并没给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暂时不太好查,小区内监控只保留最近七天,而且这个小区是动迁房,人流又多又杂,一时半会儿来不及看完整。但我觉得到现在这个程度基本可以行动了。头儿你觉得呢?”

田尚吴还是想先征求成辛以的意见。

“田队说了算。”

成辛以放下望远镜。

“我只提醒一句。各组再仔细检查一下额外配备的防信号干扰仪。绑匪可能持有自制的定位监控设备,所以靠近绑匪之后,我们通讯设备的信号可能会被干扰,为防万一,田队再落实一遍各组的任务,一旦执行任务过程中信号出现异常中断个别失联,各组组长必须保持镇定,见机行事,轻易不准偏离原计划,任务落实之后立刻返回原位集合,不要耽搁。明白?”

“明白。”

“明白!”

各组纷纷应下,接着是窸窸窣窣、接连不断的信号杂音。

救护车里,方清月听着耳中的无线电设备余声,望了一眼车窗。

田尚吴正在最后一次强调各组行动路线并反复确认狙击点的视野是否会受天气干扰。黑压压的阴云自西方穹际爬上来,路边的香樟树叶像风中被黑纱困住的折翼精灵,焦虑不安地发出低声喃语。

从救护车隐蔽停靠的角度,只能隐隐辨出春光家苑小区最高一层楼的三角楼顶。天色越暗,越看不清。地图显示,她离成辛以那辆监控车还有超过一公里的距离。

“各组确认完毕。b线准备出发。”

对讲机里传来田尚吴的声音,伴随着点点淅沥声,与此同时,车窗玻璃上也开始出现一丝一丝的细微新鲜水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点画上去的。

“收到,b线现在出发,距离目标地点九百米。”

方清月趴在车窗上,眯起眼睛,自望远镜中看到一个与徐墨身高、体型相仿的瘦高男人从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轿车中走下来,身穿徐墨白天所穿的同款衣裤,戴着同款眼镜,一个双肩包,撑着一把黑雨伞,独自走向春光家苑小区方向。

她知道那是刻意安排的面生刑警,揣着徐墨的手机,既防止绑匪根据定位发现徐墨迟迟未回家而发现异常、打草惊蛇,也能里应外合,与外面突围的同事形成呼应,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如果一切顺利,这名同事会回到徐墨家中,打开全屋的窗,假装如常作息,他们会通过同事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和监听设备确认徐墨和刘亚楠的家。而田尚吴则会扮成物业工作人员,低调疏散九号楼的其他住户,其他组自各方潜入九号楼,逐层包围103室和203室,先尝试敲门引蛇出洞,如果不成,就利用催泪瓦斯和爆破弹随时爆门,准备突袭。

她抚着手腕上的红丝巾,盯着同事渐行渐远的深色背影,深深呼了一口气。

“哐——”

一道响亮突兀的声音,救护车车门毫无预兆被拉开,雨水和香烟的气味自身后袭来,仿佛看不见的海浪顷刻冲上沙滩。

方清月吓了一跳,忙侧头看去。

竟然是杨天铭。

后者正穿着黑雨衣,没戴帽兜,头顶短发沾了些雨水,显得亮闪闪的,嘴里叼着根烟,猫腰往车里钻,招呼都没打,直接一屁股坐了进来。

跟救护车一起待命的实习警员显然比方清月更不禁吓,本来解救任务的气氛就紧张,这么一吓,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我去……杨爷,你吓死我了!”

杨天铭瞪了他一眼,兀自检查枪支。

“吓个毛,胆子这么小怎么当警察。”

“不是……杨爷你走路都没声的啊,多吓人……”

“你不是应该去监控车找最后一组回合么?”这次问的是方清月。

她皱眉看着杨天铭的装扮,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很离谱的猜测,但又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不愿意相信成辛以会为了她的安全而做出这么不顾大局的安排。

杨天铭显然也看出了她的猜测,看了看她,不动声色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份新鲜出炉的个人资料。

“改计划了。”

“什么?”

刚刚田尚吴的安排中没有说过哪一环要改啊……

杨天铭在密闭车厢内部吐出白色烟圈,方清月忍住不抬手挥散烟气,低头阅读刚查出的资料,听他继续说道。

“头儿现在怀疑103和203的房门都被绑匪从内部做了加固,不容易直接突破。等b线到位之后,确认好情况,可能会考虑从顶楼吊绳下去砸窗。所以我刚给b线送了徐墨的手机,等他到位之后,空吊设备会先从咱们这儿走,检查一遍之后我直接过去。”

……空吊突破……

方清月又看了看窗外,雨丝已经密集凝满整片玻璃,视野逐渐模糊。

雨越来越大,墙壁和地面一样,只会越来越滑,危险系数也就随之越来越大。

“那你注意安全。”

杨天铭哼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看戏般的笑意。

“不是我,是头儿他们最后一组上吊绳,也就是说,头儿他们要往前赶,咱们这辆车现在就变成尾巴的尾巴、后盾的后盾了。哦,还有一点……”

他吸了一大口烟。

“我现在是咱们这个组的组长,方法医,你得听我的。这是田队的安排,所有人都得服从。”

……

方清月转过脸,实在没忍住,挥手扇走面前的白气。

杨天铭挠了挠后脑勺,咧着嘴巴掐灭烟头,把枪别回腰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实习警员继续专注监视,下一秒,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他低头去看,是一公里外的老成发来的消息。

“让谷子李做好准备,今天半夜十二点,两个地点,先西后南。”

今天?

杨天铭挑起粗眉,撅着厚嘴唇琢磨片刻,回了个“好”。再抬起头,就发现方清月也正在看他的手机屏幕。

他耸耸肩,也没藏着掖着,反而还把手机朝着她歪了歪,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些。等她面无表情收回目光了,又指了指她正在看的纸质材料中的一个名字,压低声音问。

“这人你们以前认识吗?”

方清月果断摇头。

“我也只是回国之后、在熙阳岭第一次认识他女儿。”

“但这个不可能是巧合。”

“我知道。”

杨天铭撕扯着自己的嘴皮,想了想。

“他怎么说?”

知道他指的“他”是成辛以,方清月不自觉叹口气,焦虑又多了几分,忧心忡忡道。

“没来得及,时间太紧,等我们发现这个人的家庭关系的时候,各组都已经出发朝这边过来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杨天铭又点起一支烟,这次不忘将他那一侧车窗开了条小缝,语气轻松哼道。

“没事,不用担心。既然老成已经知道了,就会有防备的。”

方清月侧目瞄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的半点儿不担心,就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了。”

杨天铭赖赖巴巴“咝”了一声,好像嘴皮撕得过分用力、扯痛自己了似的,五官滑稽地挤在一起,露出像个老混混一样不顾形象的表情,没有半点儿“老虎刑警”的气场,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探身去实习警员那里拿了瓶水,仰着脖子,咕噜咕噜连灌了好几口。

对讲机里传来b线开门的声音,方清月抬手调出连线的视频,乔装成徐墨的刑警同事已经进入徐墨家中。

微型摄像头别在b线的衣领钮扣上,所以拍摄画面能清楚看到同事将钥匙自锁眼收回来,关上房门前在对门103室停顿一瞬,以供外围同事确认,然后关门、开灯,持着钥匙的手在画面中转了个圈,才放在玄关鞋柜上。这是他们此前统一的动作暗号,代表一切正常,屋内没有被人入侵的迹象。同事不能轻易开口讲话,因为尚未排除绑匪监听徐墨的可能性。

她听到成辛以的声音,是对着b线同事的耳机说的。

“先开窗,然后各个房间绕一圈,找到刘亚楠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