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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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马车停在霄楼门前，下来一位女子，穿了一件罗蓝紫香园绣齐缂玉锦广袖长裙，身上是石绿长穗子针荆锦披风，绾了堕马髻，耳上是攒丝贵珊瑚玦，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点翠饰品，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镶嵌长石扳指，腰间系着粉红留宿腰带，轻挂着银丝线绣莲花荷包，一双绣玉兰花攒珠鞋子。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豪字，再加上不俗的容貌，真真是京都的贵妇人，贵气又貌美。
霄楼斜对面一个小茶摊，两个客人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不禁窃窃私语。
“哇，那是谁啊？”
“棠月姑娘啊。”
“什么！？这怎么？”
“你不知道？人家现在攀上了风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出了啥事？我怎么不知道。”
“整个桑城如今谁不知道，也就你这个书呆子不知道了。”
“说来听听呗。”
“人家肚里现在揣了金子，金贵的很，风老爷当宝贝似的疼着呢。”
“风老爷的？”
“那不然？”
“厉害啊，风老爷今年有五十了吧，老当益壮啊。”
“你是不知道，那天在芙蓉仙楼那一场，才刺激呢，爹跟儿子抢一个女人，闹得人仰马翻的…………”
路人的对话，自然只由路人听去了。
棠月下了马车，抬手抚了抚鬓角，一个丫鬟搀着她，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下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霄楼。
三楼雅间。
棠月靠着软枕一手撑着脑袋，斜躺在长榻上，丫鬟跪在一边，仔细为她捏着腿。
【从前便想试试霄楼里的招牌了，可惜以前都是伺候着人，如今自己也能好好享受一会了】
棠月沉浸在自己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喜悦里。
几声叩响，还以为是上菜的来了。
下人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个戴着兽纹面具的陌生男人。
“你是谁啊？”
戴着兽纹面具的男人便是风郁。
风郁并不理会下人的问话，就这么走了进来。
“谁啊？”
棠月自然也听到下人刚才的问话了，但是人没有回答，挥开伺候的丫鬟，坐起来问道。
风郁微微笑道，“来帮你的人。”
“我可没什么需要帮的。”
棠月看着戴面具的挺拔男人，只觉得的莫名其妙，刚想赶人，却又听男人说了一句。
“棠夫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风郁的话暗示意味十足，棠月也听懂了风郁话中有话。
“你想说什么？”
风郁没有说话了，棠月看了看房间里四五个站着的下人，心下明白了，忙叫人去外面守着。
“你可以说了吗？”
“风夫人不好对付吧，她素有跋扈的恶名，而你虽然进了风府，但也并没有高枕无忧，我可以帮你。”
棠月闻言，面色变得凝重，的确，风夫人不好对付，几次三番想阻止自己进府，还把计谋使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但是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也不能让棠月十分相信。
“你有什么理由帮我？”
“我与风家有仇，这个理由够吗？”
棠月笑了，涂着寇丹的手指拿起茶盏，“公子怕是说笑了，你既与风家有仇，我又如何与你合作？”
风郁一点不虚，甚至还走到盆栽前，摘下一片绿叶，“若把事情闹得再大些、不可收拾些，风家所有的财产都会在你手上，这个又如何？”
棠月还在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放下茶盏，丝帕轻轻擦掉残余的水渍。
棠月有些心动了，自己当初不就是看上了风家的万贯家财，可进了府，还得看风夫人的脸色，做小伏低，若这些财产都在自己手里，那么就再也不用过那任人欺凌、唾骂的生活，还有孩子……
棠月抬手抚上还未显怀的肚子，她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出生在青楼之中，没有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她似乎已经能够畅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是，她还不至于过度兴奋，仍保有理智。
“公子说得很好，那棠月又如何能够信你。”
“风兴染业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全靠风图用他大哥的遗产苦苦支撑，若棠夫人再犹豫，等到风图再次将家产败光，那么棠夫人什么也不会得到了。”
风郁从衣袖里拿出一卷账本，“这是风兴染业的账本，上面描红的，就是每月的亏空。”
棠月不懂账本，但是识得字，账本上的与风郁所言不差。
棠月强装镇定，“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是不是假的？”
“棠夫人，现在无所谓假不假，我今日来并不是求棠夫人和我合作的，就看棠夫人敢不敢搏上一搏了。”
棠月看向风郁，“你有几成把握？”
“棠夫人，不要小看仇恨的力量。”
风郁将刚才摘下的树叶放到桌上，“合作愉快。”转身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上。
“啊对了棠夫人，其实三月十五那日不止风老爷吧，这个杀手锏我还没放出来，但是棠夫人能那么快同意，我也是很惊喜的，不过放心，我不会坏了你的一颗爱子之心的。”
话一出，棠月就怔在原地，冷汗涔涔，寒气从脚底直达天灵盖。
太可怕了，这个人好可怕！！
棠月后怕不已，心里后悔刚才为何会被蒙了心，轻易就答应合作，如此可怕的人，若是过河拆桥，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棠月早没了食欲，等菜上桌，随意对付了两口，便匆匆回府了。
……
千里之外，
千里山。
将最后一味药材放进药柜里后，丹亭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风郁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自己也不过是回到以前一个人的生活，但总是觉得哪里差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不适应？
明明以前就适应的很好的，瑶瑶离开的时候，师傅离开的时候，自己不也一个人吗？
一片绿叶掉进盛水的水缸，带起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大，就好像丹亭心里的一个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丹亭决定去找风郁。
【反正只是去找风郁而已，不医人，就不算下山历练。】
丹亭心里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兴冲冲的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