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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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已快至宵禁,长街上没什么人,宋瑾安喝得醉醺醺悄悄从一花楼中溜出来,身边的长随一边扶着他一边查看四周怕被熟人遇见,宋瑾安嘴中还嘟囔着:“喝!”
“我——不回去!臭婆娘,就知道管着我……等她生了孩子——看、看我不揍死她!”
“还是大哥好啊——你说那公主多漂亮,身边的丫头也漂亮……真是有福气!”
“我——唔!唔唔——”
宋瑾安被人捂着嘴,身边扶着他的小厮不知何时倒下,此刻正瘫在地上。
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绑住宋瑾安,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套上麻袋便开始拳脚伺候。
“唔——唔唔!”
宋瑾安渐渐没了声响,几人掀开麻袋凑近他鼻息,见还活着直接将人连带小厮一齐扔在花楼旁边的小巷子里悄声离去。
翌日上午,小厮皱了皱眉,揉着后颈清醒过来,喃喃道:“我怎么在这?公子呢?公子在——公子!公子!”
小厮见宋瑾安昏迷不醒满身伤痕的躺在旁边,顿时三魂七魄尽数飞走。
他自小服侍公子,自是知道国公夫人把他家公子当成命根子,眼下他怕是不死也要残废了。
澜庭院里,戚灼坐在湖心亭上看书,见青竹急急忙忙地跑来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青竹大喊道:“奴婢今日去大理寺送膳食,却见门房的人说国公府来人急急忙忙把世子叫走了,奴婢刚刚路过前厅,听见来往的丫鬟说国公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世子刚进昌文阁就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戚灼怒极反笑,当真是从未见过苏氏这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将救命之恩当成这辈子的依靠,死死吸着宋瑾辰的血。
“备辇!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动澜庭院的人!”
而苏氏只觉得现下翻了天,她的安哥儿被打的浑身是伤,明明昨日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是被抬着进了昌文阁的门,当即哭喊道:“我的儿啊!是谁丧尽天良将你打成这样!我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啊!”
赵纤云也站在一旁面色不忿,苏氏拿帕子擦了眼泪,见宋瑾辰站在外边当即迁怒道:“你!你身为兄长,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有什么脸当这国公府的世子!”
“可怜我为你丢了孩儿,到头来你却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安哥儿到现在都没有个正经差事,你却当着大理寺的官,岂有天理!”
“可怜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是不管他,怎么对得起那个因为你死去的兄弟!”
苏氏满腔怒火无处可撒,尽数对着宋瑾辰发泄,双手不断捶打着身边竟也没人上来阻拦。
眼前的疯妇边打边骂道:“你、你就是那天煞孤星!克死自己亲母不算,连我肚子里孩儿的命都克了去,现在还让安儿变成这样,你、你就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
“住口!”
戚灼疾步走进来,一把推开苏氏站在宋瑾辰面前,嗤笑道:“宋瑾安为什么被打你心里有数,一个成日里招猫逗狗调戏妇女游手好闲的人你哪里来的脸怪在世子头上!”
“世子那时年纪小,孩子没了关他什么事!他懂得什么!稚子无辜,为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怨了他这么多年,便是再大的罪孽也该消了!”
她步步紧逼眼中满是不屑:“同样是卫国公府的人,世子靠着自己在大理寺站稳脚跟,宋瑾安这个纨绔借家里的关系都谋不了一官半职,夫人不如想想自己是如何教养的!”
“你拿着救命之恩的借口逼着世子做了多少事?到头来居然有脸说他天煞孤星!”
苏氏往日在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瑾辰念着恩情从不反驳,她整日里威风惯了,第一次被人训斥,还是被自己的儿媳妇一个小辈,脸上挂不住面子当即吼道:“你!”
“我是你母亲!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母亲?”
戚灼上下打量她一番,嗤笑道:“本宫的母亲高居凤仪宫,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本宫高兴了叫你一声母亲,本宫不高兴……你就是一个没有诰命的小小继室,哪里来的脸面动本宫的人!”
满院子里的仆婢皆是敛声屏息,戚灼贴近苏氏,冷声道:“夫人不在内间照顾儿子反倒跑来世子跟前撒野?还不快想想你那儿子惹怒了谁?如此是非不分不识好歹,小心来日祸及家人悔不当初!”
戚灼说罢转身看向宋瑾辰,恨铁不成钢地拉着他离开。
两人回到澜庭院,戚灼让众人退下,坐在一旁盯着宋瑾辰。
“世子真是大有胸襟,别人都欺负到身上了也不会反击,你怎得就傻傻地站着让她骂!”
宋瑾辰有些疲累,解释道:“我不是泥人性子,只是她以当年——”
“宋瑾辰——”
戚灼盯着他的眼睛,“当年的事情还要困住你多久?”
两人只是看着彼此,没有言语。
戚灼想起自己刚进昌文阁时,宋瑾辰孤身一人面对苏氏的谩骂,无助又凄凉。
这卫国公府,母不是母,父亲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祖母是不他一个人的祖母,自小听着苏氏的救命之恩长大,独自一人前行,身后还带着那么大的拖累。
“是我的不对……”戚灼看向外面的桃树,淡淡道:“我本不想让你难为,让人私下里动了手,谁料苏氏还是怪在你头上。”
宋瑾辰却道:“我知。”
他知道这是戚灼所为,可他了解宋瑾安,更了解戚灼。
他的妻子,从不是无端仗势欺人之人;宋瑾安如此,是他自作自受。
“公主有此行为,必是事出有因,不必介怀,我自是信你。”
戚灼不明白,宋瑾辰为何如此信她。
他们成亲不过一月,宋瑾辰却是事事照料着她,一举一动都温柔到骨子里,把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做到极致。
戚灼想问,宋瑾辰所求到底是什么;可她又怕,自己承担不起。
今夜二人只是相安无事躺在床上,戚灼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