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尊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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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候场室的郑秀晶，隐约听见《执念》的音乐响起。
她镇住了：
“怎么会？这首曲子明明没有人选的。是谁？”
她往考试的教室望去，叶辰溪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
叶辰溪？她怎么会跳这首曲子？
不可能，可能只是广播出错了吧，不小心放到的而已。
郑秀晶安慰自己。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考场，评委老师和蔼地说：
“同学，聊一聊你为什么跳这首曲子。”
郑秀晶的回忆袭来：“这是我哥为我写的音乐。”
郑秀晶本来很讨厌郑豪煜。
因为他是天生的聋子，成绩差，又不爱说话。
别人的哥哥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她的哥哥就像个拖油瓶。
每次当外人问起：“这是你的哥哥？”
她都觉得特别丢脸。
在她的眼里觉得郑豪煜特别差劲。
最让她不理解的是郑豪煜明明在家族里看起来那么卑微弱小，自己的父亲郑子龙却对他宠爱万般。
这让她一直对郑豪煜厌烦至极。
后来郑豪煜在父亲的帮助下，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学霸。
在郑豪煜帮助苏明提高成绩后，她就开始转变对郑豪煜的态度了。
毕竟，她的哥哥是苏明的好朋友。
为了和苏明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她经常和郑豪煜在一起。
加上郑秀晶自己在学习上有很多不懂，郑豪煜耐心给她讲解，久而久之，两人的兄妹关系就好了起来。
郑秀晶14岁生日那年，郑豪煜写了一首歌送给她，这首曲子就是《执念》。
“那对你来说，《执念》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评委老师的话打断了郑秀晶的回忆。
对郑秀晶来说，她并不能很好体会到《执念》里所传递出来的情感，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写歌，所以她觉得很开心罢了。
她随意回答了一些很苍白的语言，评委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开始表演。
她的舞步优雅，动作娴熟。
但，由于之前叶辰溪把这首曲子诠释得太惊艳了，所以郑秀晶的表演显得索然无味。
等郑秀晶退出考场后，老师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这真的是国际舞蹈大师赵颖的女儿吗？”
其中一个穿马甲的评委说：
“分都高点，大家面子上才好看。”
戴帽子的评委老师站了起来：
“我随心，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就随意吧。”
评委一共五个老师，他们交头接耳。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们给出了自己良心的分数。
当赵颖得知郑秀晶初试竟然不是第一名的时候，她大发雷霆：
“我不是跟评委老师都打过招呼了吗？该送的东西我不都送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穿马甲评委的声音：
“是。本来应该没问题的。因为毕竟只有郑秀晶一个人跳这首曲子，但是中途有个考生改了自己的曲子，也跳了这首歌，她确实表现得太突出了，老师们没有办法不承认她的天赋。”
“她叫什么名字？”
“叶辰溪。”
这个名字就像“钱菲菲”一样，成为她心头的刺。
她挂掉电话，看着叶辰溪填写的报名表格，把它撕了个粉碎：
“叶辰溪，我就不相信你能每一次都轻松过关。”
陈燕燕的舞蹈室。
钱菲菲在门口看着叶辰溪练舞，她的心里满是欣慰。
曾经她未完成的梦想，在女儿的努力下，正在一点一点接近。
听说叶辰溪初试又拿第一的消息，她既高兴，又担忧。
“别担心了，叶辰溪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陈燕燕看着在舞蹈室轻盈练习的叶辰溪，眼里满是星光。
“是吗？这么耀眼的她，不会受人嫉妒吗？”还没等钱菲菲说完，郑秀晶就发疯似地冲进了工作室，她一把抓住正在练习的叶辰溪：
“叶辰溪！你是故意的吗？！你知道我要跳《执念》，所以你也要跳是吗？”
叶辰溪把郑秀晶的手掰开：
“不，你跳什么跟我没有关系！郑秀晶，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拿不了第一吗？”
郑秀晶冷冷看着叶辰溪：“谁告诉你我不能？下次考试，我一定能拿第一！”
“你永远也拿不了第一。”叶辰溪坚定地说，郑秀晶看着叶辰溪自信的脸，她恨透了这张美丽又无所畏惧的脸。
她抬手就给了叶辰溪一耳光，叶辰溪反手还了她一个耳光：
“知道吗，我跳舞的时候，只沉浸在舞蹈。你跳舞的时候，总想着怎么赢别人。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郑秀晶，赢了我，你就能赢得了世界吗？”
“就算赢不了世界，我也不允许像你这样卑贱的人踩在我头上！”
说着，郑秀晶冲过去抓着叶辰溪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陈燕燕跑过来拉开她们，拼命摇着郑秀晶：
“郑秀晶，你疯了吗？你干嘛？”
钱菲菲一瘸一拐走到了女儿的身边：
“辰溪，你没事吧？”
叶辰溪摇摇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她没事，我有事！”
叶辰溪和钱菲菲回头，看见了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的赵颖。
高跟鞋的声音“咯，咯，咯”的落在了钱菲菲的心头，她心里不自觉的恐惧起来。
赵颖看着自己在地上哭泣的女儿，走过去拉起了她：
“哭什么哭，没出息。”
赵颖扫了一眼钱菲菲：
“不吸取教训的家伙，你是不是该为你自己的自尊负责了呢？难道，为了追求你自己未完成的梦，连你自己女儿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赵颖！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把你送进监狱！”陈燕燕突然大声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赵颖突然大笑起来，她的表情显得更狰狞了：
“你有什么资格？如果不是你背叛自己的好友，钱菲菲今天也不会是如此下场！”
陈燕燕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她确实是一个没有资格的人。
她对钱菲菲犯下的罪行，比赵颖更凶残十倍。
那时的钱菲菲多渴望有人能站出来和她一起，而懦弱的陈燕燕不仅没有站出来，为了避免自己遭受霸凌，她竟然背后捅了朋友一刀。
自己曾经是钱菲菲唯一的朋友和依靠，但自己亲手帮助赵颖把钱菲菲推入深渊。
这一直是陈燕燕内心难以抹去的罪恶。
二十年了，罪恶感每一天都在折磨着她。
她怔怔后退着，钱菲菲拍了拍陈燕燕的肩膀：
“没事，都过去了。我理解你。”
陈燕燕抱着钱菲菲，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行了，我不是来看你们表演苦情剧的。”赵颖不耐烦的说着。
“那您，是来看我怎么羞辱您女儿的吗？”叶辰溪走到了赵颖的面前，抬起了她那美丽的容颜。
赵颖有一瞬间被这样的气场所镇住，但转而又恢复了自信：
“不，我是来看你会怎么堕落，在想用什么方式毁了你。”
赵颖伸出了她美丽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叶辰溪脸上滑动着：
“真是长了一张和你妈一模一样，令人讨厌的脸呢。”
钱菲菲突然挺起了胸膛，她直勾勾地看着赵颖：“赵颖，你要是敢动我女儿，我会杀了你！”
赵颖看着钱菲菲眼里燃烧着的怒火，冷笑了一声：“你们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厌烦呢。明明可以很舒服的躺平，非要折磨自己。”
说罢，赵颖拉着自己的女儿郑秀晶离开了。
夜晚，一轮明月挂在高空。
叶辰溪推着钱菲菲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轻轻徐来，拂过这对母女的双眸。
钱菲菲眼眶湿润：“辰溪啊，妈妈跟你说过，如果觉得跳舞这条路太累了，咱们就不跳了。”
叶辰溪含泪笑着：“妈妈，这世界上谁不累呀？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一无所有，只有靠天赋加努力，才有可能改变命运，不是吗？”
钱菲菲点点头，但任然悲伤的说：“可是，为了改变命运，有可能让命运更糟糕，你，不害怕吗？”
叶辰溪绕着走到了钱菲菲的面前：“妈，爸爸成植物人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要么拼一把，要么就死去！”
钱菲菲看着叶辰溪眼里的坚定，她不知是该悲痛还是该欢喜。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跟叶青浩说：
“孩子他爸啊，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天上的月亮静静地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切，好像在看一场精彩的电影。
明月窗前，郑秀晶望着躺在床上的郑豪煜。
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滑出：
“哥，你能睁眼看看我吗？我真的好想你！”
郑豪煜的眼睛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从郑豪煜出事以后，郑秀晶一直都盼望着他能醒来。
她只要一有空，就会来陪伴郑豪煜。
很多人只关心她飞得高不高。
而郑豪煜，是那个会关心她飞的累不累的人。
从小到大，郑秀晶身边的人都希望她成为佼佼者。
只有郑豪煜关心她愿不愿意成为佼佼者。
“哥，我真的好难过，我太想拿到青鸟奖杯了，但是我已经两科都没有拿到第一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郑秀晶说完趴在郑豪煜的身上大哭起来。
也只有在郑豪煜的面前，她才敢展示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