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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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以后，外婆每天早上都过来学校，等秦夭夭起床以后，喂她吃早点，然后就带她在学校里溜达。如果碰上秦妈没课，就会给她播放英语课文，并教她一些简单的单词；如果秦妈上课去了，她就听到哪个办公室在放录音机，她就去哪个办公室，混得学校的老师都熟悉她了，大家都知道秦老师家的小娃娃，只要听到录音机播放的声音，就会进来站在边上听，也不闹，乖得很，有时还会模仿课文的句子说话。
这几天秦夭夭又发现了一个打卡点——音体美办公室，学校只有一个音乐老师，一个美术老师。音乐王老师会拉手风琴，还经常在办公室放音乐，除了上课的曲子，有时也会放邓丽君的歌，她每次都蹲在边上静静地听，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可是不可多得的娱乐了；而美术钱老师简直是个才子，他会给她画小鸟，画花，画房子，画大树，虽然她的小胳膊小手都还握不稳笔，只能画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钱老师也不嫌弃她，还夸她有天赋。钱老师毛笔字写的也不错，有时也会写几个简单的字教她，听秦爸说，钱老师还会吹笛子，不过她一直都无缘听到。
秦夭夭乐呵呵的想“这住在学校里就是好啊，教育资源杠杠的。”想上辈子，她为了给儿子报兴趣班，那学费是哗哗的往外送啊。而现在，不但免费，还所有学科任你选，只要脸皮厚，想蹭啥课就啥课。
而外婆每天跟着她也收获颇多，有时会念几句语文课本上听过的句子来教她说话，有时还会教她背古诗，时不时还会哼哼邓丽君的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在秦夭夭学英语时，外婆有时也会跟着读，虽然每次都会被自己读的腔调逗得哈哈大笑。
在这一天天的忙碌中，迎来了寒假，同时也快过年了。这时候秦夭夭已经说话很利索了，也能跑得很稳当了。但是除了背书，讲故事的时候，小嘴叭叭叭的，其他时候都不太乐意说话，特别是大人越来越喜欢逗她以后，她更是想把每句话都简洁成单音节，“嗯”“好”“哦”。
从寒假开始，秦夭夭基本上常驻外婆家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英语早读以后，秦妈就会把她送到外婆家，她俩陪着外婆开始慢慢准备过年的东西，拆洗被子，打扫屋子，虽然她经常帮不上忙。
临近过年，县城越来越热闹，由于85年的时候国家对农副产品的政策发生了变化，开始允许自由买卖了，所以许多家住县城附近的农民都把自家的农副产品挑到城里卖。腊月初十正好是周日，这天是县里的大集，医院门口的街道上各种摊位摆得满满当当，秦爸秦妈要出门采购，秦夭夭闹着一起去，人太多，怕她被挤到，秦爸只好把她架在肩膀上。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买米，虽然这时候还是用粮票——秦夭夭还偷偷藏了两张粮票，以后可能是古董，能升值呢——但是大集上还是有私人偷偷的卖米了。一路逛过去，秦夭夭发现，这会物价是真便宜啊，鸡蛋9分一个，白菜2分一斤，肉4毛一斤……而且住在南方真不错，冬天这季节还有许多品种的绿色蔬菜，记得上辈子北方的同学说他们那冬天只有白菜、萝卜、土豆可以吃。
路过肉摊的时候，秦夭夭发现肉摊上挂着的香肠，红彤彤的，简直把她的馋虫都勾起来了，想起上辈子秦爸每年都要做的香肠，她激动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她拍拍秦爸，指着香肠问：“爸，那个！”
“哪个？哦，那叫香肠，夭夭想吃吗？”
“吃！”
“那问问你妈啊，看她批准不！”
“妈，香肠！”
“楼老师啊，你姑娘要吃香肠，要不买点肉回去做？”
“夭夭能吃么？辣的吃不了吧？”
“没事，我给你们做五香的，不辣，夭夭可以吃的，过年做一点吧。”
“行，你和夭夭在这等我，我去买。”
“记得肥瘦各半啊！”
看秦妈去卖肉了，秦夭夭开始左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记忆中的美食，突然，她看见不远的转角处，有个人在箩筐上放了一个大大的簸箕，簸箕上垫了层纱布，布上放着一块块菱形的小糕点，藕粉凉糕，她小时候的最爱，淡紫色，半透明，q弹q弹的。
“爸，那边，能吃么？”
“哪个？姑娘，你又看见什么了？”
“前面，前面，紫的！”
秦爸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才发现秦夭夭说的凉糕，给她买了一块，本想着她能消停了，不想她吃着凉糕还不走，又指着隔壁摊位的炸糖果（红糖炸糯米团）要吃，秦爸只好又给她买了个。等秦妈买肉回来，就看见秦夭夭左手凉糕，右手糖果，吃得不亦乐乎，秦妈立马就炸了，喷秦爸：“怎么给她乱买东西吃，不消化，肚子疼啊！”
“你姑娘闹着要吃啊！”秦爸狡辩到。
最后的结果是让秦爸把秦夭夭送回去，不让她再逛街了。秦夭夭有得吃的也就乖乖的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秦爸秦妈陆陆续续的采购了各种食材，装香肠，包粽子，炸米花……准备的年货越来越多，连外公都感叹秦夭夭赶上了好时候，今年买东西容易多了，过年的吃食比前些年丰富多了。
有一天秦妈还给秦夭夭带回了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小夹克，据说是G省那边的新潮款呢，外婆都频频夸赞好看。看到这件衣服，秦夭夭灵光一闪，外婆以前是做裁缝的，能不能重操旧业呢？未来十多年服装可是有很大市场啊，这得好好考察考察。不过在特意去逛了一圈县城里的供销社和唯一一家裁缝铺以后，现实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县城太小也太偏远了，布的品种少，颜色也单调——黑，蓝，白，灰，红色都还要提前预定，看来这条路目前行不通啊，再等几年吧。突然她又想起穿越重生女的必备技能——做头花，但是想想自己头上的几根毛，还有家里所有女性的齐耳短发，她就泄气，这也得再等等，“哎，真想快点长大啊！”
东晃晃，西忙忙，时间就到了大年三十，不论在何时何地，中国人都非常看重这一天，这一顿团圆饭。吃了早点以后，秦爸秦妈就开始忙碌起来，秦爸杀鸡宰鱼，秦妈洗菜，而外公外婆有点坐立难安，老往外看，秦夭夭奇怪了，问外婆：“婆，外面有什么？”
“你三嬢娘说今天回来的，怎么还没到啊！”
啊呀！秦夭夭拍拍自己脑门，竟然忘记了三娘娘，主要是上辈子三嬢娘定居京城多年，她都习惯了。86年这会三嬢嬢还在市里当医生，还没成家呢，肯定是要回来过年啊。刚吃完午饭，就见一个人拎着个包，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是三嬢嬢！秦妈赶紧说：“小妹，快点来，给你留了菜了，还热着！”外婆也高兴的接过包，让她去洗漱。秦夭夭好奇的站在一旁看，三嬢嬢这会可真年轻啊，像刚出学校的大学生。
“夭夭啊，长高了啊，去年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
“夭夭，叫嬢嬢。”
“娘！”
“夭夭真乖！”
三嬢嬢吃完饭，开始给大家分发礼物，给外公外婆的衣服，给秦夭夭的玩具和糖果，给秦爸的茶叶，给秦妈的头花和发卡。秦妈高兴坏了，连连说年后就要把头发留长，不再剪了；秦夭夭也高兴坏了，简直想给三嬢嬢个拥抱，三嬢嬢简直是个天使啊，这就把头花送来了，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秦夭夭整个下午心情都超级棒，跑出跑进，秦妈笑她人来疯，“吼吼，老妈，你不懂哦！”她心里暗爽，你就等着我虎躯一震，小钱钱来！
天色将暗，放了鞭炮以后，团圆饭开宴了。外公首先拿起酒杯，说：“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希望你们来年工作顺利，希望夭夭快长快大！”
然后秦爸秦妈和三嬢嬢一起端起酒杯说：“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秦夭夭马上也拿起饭碗说：“祝外公外婆好，祝爸爸妈妈好，祝三嬢嬢好！”大家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秦夭夭默念“我们都会好好的！”
三十晚上要守岁，不过这和秦夭夭关系不大，都还没到十点钟，她就坚持不住了，秦爸秦妈只好抱着她回学校了，因为外婆家实在是住不下。
大年初一，秦夭夭是在鞭炮声中醒来的，一醒来她就伸手摸枕头下面，嘿嘿，压岁钱，两张新崭崭的1元钞票，这是他们家的传统，秦爸秦妈总会偷偷把压岁钱放枕头底下。
“妈，妈，钱，钱”
“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压岁钱啊！”
“啥是压岁钱？”
“就是爸爸妈妈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秦夭夭把手里的钱递给秦爸一张，递给秦妈一张“你们也要健健康康的长大！”
秦爸秦妈笑眯了眼睛，抱着秦夭夭亲个不停，当然，最后压岁钱还是回到了秦夭夭手中，秦夭夭把它和粮票藏在了一起，嘿嘿，小钱钱！
秦爸秦妈带着秦夭夭到外婆家拜年，然后又去大爹家（就是秦曦家）拜年，秦昊和秦曦带着秦夭夭放了半天鞭炮，等大人聊够了，又所有人一起去大姑家拜年。小姑和小叔家都在外地，交通不便，今年都没有回来，不然整个大家族更加热闹。
各种亲戚家顺着拜年过去，拜年的队伍越聚越大，秦夭夭是里面最小的一个，一整天几乎都没走路，被各个哥哥姐姐轮流抱着，简直不要太爽，红包也装满了小兜兜。
“妈，过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