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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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中医院不大，穿过门诊大楼，就到了后院的家属区，一进院子，秦夭夭就看见了外婆在屋子前的花坛边忙活着，好像是在种菜。这会的外婆身体还很好，一个富态的小老太，头发都还没变白。
外婆是传统的劳动妇女，读书不多，仅认识几个字而已，还是建国后在村里的扫盲班学习的。一生勤勤恳恳，为儿女，为丈夫奉献一切。没有嫁给外公之前，外婆是在镇上缝纫社做裁缝，相信那会，她也是个开朗，有向往，有追求的女孩。而嫁给外公之后，跟着外公辗转了多地医院工作，加上孩子的出生，外婆只好在家做起了家庭妇女。从古至今，这种情况都是常态，女性总是被要求着回归家庭，好像这就是宿命。
而外公年轻时家庭条件不错，上过学，解放前夕孤身离开家投奔部队，在部队中学了医，可以说是有知识，有理想的有为青年。不知道外公外婆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但是在秦夭夭看来，他们两个确实不搭，至少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再加上外公为人强势，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想来外婆的日子并不是很顺遂。这是上辈子外婆去世后，秦夭夭从母亲的言语回忆中慢慢体会到的。
外婆从去世前的五、六年开始，就已经不认人，不记事了，整天浑浑噩噩的，秦夭夭一直以为外婆是老年痴呆症，后来听母亲回忆，才知道外婆也是抑郁症。在这个年代大家也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等到发现外婆的行为不对劲时，已经晚了，重度抑郁症，只能靠吃一些精神类，镇静类的药物来控制，而这些药物在外婆人生的最后10年也毁了她。但是外婆即使忘了所有人都还记得她，每次看见她都会说“夭夭放学了，外婆给你做饭吃啊！”
秦夭夭无法去批判外公外婆的婚姻，也无法去判断外公的对错，但是这辈子，她不想让外婆再这样活下去，她一定要找到救外婆的办法。
“如果外婆能好好的，那我是不是也能好好的？”
秦夭夭伸着双手朝着外婆直叫唤，“婆——婆——”
外婆看到秦夭夭，很高兴，走过来从外公接过她，问：“哦哟，我们夭夭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什么？”
“奶奶——”
“好啊，我们吃奶奶啊！”
在外婆给她喂牛奶的时候，她仔细观察外婆的面色和情绪，外婆面色红润，情绪稳定，乐呵呵的，看来这会外婆应该还没有生病，最多是有些坏情绪。
“这就好办多了！”秦夭夭心里想着，心不在焉的喝着奶。
记得上辈子她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就叮嘱过，抑郁症这个事情必然是心里有执念，所以要给自己找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心情放松，不能东想西想，给自己压力。秦夭夭脑子转动着，在心里定下一个个计划：首先，要把外婆对家庭和外公的注意力转移出来，给她找新的关注点，嗯，就让外婆来关注她吧，反正她是个小奶娃，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正好她接下来学习的时候也带着外婆一起，这样外婆应该会很忙很忙的；趁这两年好好考察考察，找个适合外婆的营生，等她再大几岁就带着外婆赚钱去，money，不管啥时候都是女人的底气；有了“底气”，等她上了小学以后，每年都带外婆出去旅游，开阔眼界。她就不信了，等外婆有了学识，有了钱，有了眼界，还会只盯着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哼哼，从今天就开始吧！”秦夭夭下定决心。
秦夭夭喝完奶，拖着外婆的手往外走，“走——妈——走”
“夭夭要找妈妈啊，妈妈一会就回来了，夭夭先去玩会，外婆去做饭啊！”
秦夭夭才不管那么多，使劲拖着外婆往外走，——“做啥饭啊，咱们出去溜溜！”外婆怕她哭闹，只好顺着她的意走了出去。走出医院，秦夭夭就悠闲起来，也不闹了，左看看，右看看，路边的一棵草都要蹲下来看半天。就这样左溜溜，右溜溜，在快走到肉摊时碰上了下班过来的秦爸和秦妈。
“妈，你怎么和夭夭在这啊？”
“夭夭不愿在家，要出来玩，是不是想来接你们啊！”
秦爸抱起秦夭夭，高兴的问：“夭夭是不是来接爸爸妈妈啊？”秦夭夭左顾右盼装作没听懂。
“你看你们都回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做饭呢。”外婆不好意思说。
“没事，妈，我们刚在学校食堂买了点卤肉，回去炒个菜就行，反正也还不饿。”
几个人一路聊着天回到家，秦夭夭抱着外婆死活不撒手，最后只好秦爸去当大厨了。在饭桌上，秦妈又开始分享秦夭夭今天的事迹，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啊，秦夭夭只好装听不懂混过去。
等到晚上要回学校的时候，秦夭夭又开始作妖了，非要拖着外婆一起走，谁说都不好使，秦爸抬起手吓唬她，她只管张着嘴嚎，本来开始是假哭的，可是嚎着嚎着，心里不禁酸了起来，想起了上辈子外婆的委屈，也想起了她的不顺，眼泪就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哭得根本停不下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秦妈看她哭得可怜，只好对她说：“明天外婆就过去和你玩啊，你回去睡觉觉，醒了就能见到外婆了。”
“妈，要不你来帮我带带夭夭吧，饭也在我们那边做吧，爸这边我让老秦送饭过来。”
“爸，你看可以么？”
“行吧，你上课的时候就让你妈过去帮忙，要是没课你们就一起过来。”
“好的，爸。”
秦夭夭听他们商量好了，才慢慢不哭了，也伸手让秦爸抱她。
“嘿，你这小娃娃，是不是听得懂我们说话啊？”秦爸挑高眉问她，秦夭夭唬了一跳，赶紧趴在秦爸肩膀上假装哭累了，秦爸才没有再怀疑。
回到家，秦妈赶紧给她收拾干净上床睡觉，今天确实折腾累了，秦夭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睡着前，她心里想“今天首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