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阿越,伤疤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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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撑着墙缓缓起身,回头朝着沈晚的方向走去。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江凝叫住他。
“陛下。”
“陛下…今夜的刺客,不必劳烦陛下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他替我的兄长报仇。”
“你已知晓他是何人?”
“我知道,他是西凉人。”江凝抬眼看着夜空缓缓道,她的脑中浮现出方才的一幕。
她匆忙寻找兄长身影时,数声鸦鸣过后,忽然有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双眸瞳色很浅,在方寸间紧紧盯着她时,她觉得那目光犹如蛇蝎,淬满了毒。
四处都有兵戈声,高呼抓刺客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但那人却十分悠闲。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指尖还挑了一缕她的发丝,语气是十足的玩味。
他说,“原来就是你啊。”
西凉人向来不与其他三境中人相貌相同,他们生来瞳色与发色浅淡。
但这不足以让她知道他是谁。
让她能确定他是何人的,是她与他错身而过时瞥见了他腰间用来系玉佩的锦带。
那是她在柳衡身死时为他挽发的。
恍惚间她忆起一个夜晚,昏沉夜幕下宫廷竹影摇曳的暗处是酒醉后的失控。
那时柳衡说他骗了她,他说青州的桂花酿,其实并不好喝。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桂花馥郁,用来制蛊制香都是再好不过的引子,西凉人最喜。
是以名冠天下的桂花酿当然不会来自青州,而应该是西凉。
所以,这场刺杀,并非事出突然,而是蓄谋已久。
也许有人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从接近她开始,就装出一副呆板到近乎迂腐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勾起她逗弄人的心思。
如今细细想来,西凉兴巫蛊,那里的人最善揣摩人心,也最善玩弄人心。他洞悉什么样的秉性才能挑起她的兴趣,他对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而他表字中的时,可不就是凉国人人人奉为上宾的观星台二位主宫大人的姓么。
但事到如今,他这个骗子绝不会想到,那锦带并非寻常物什,以至于她看到它的一瞬间,他们的身份便彻底暴露了。
他随意践踏真心,如今也要因为这根锦带栽在她手中。
江凝俯下身,看着胸膛不再起伏的江辞,默默地拨开他额头上被血洇湿的发丝。
“哥哥,阿凝会到西凉去,亲手,为你报仇。”
*
沈晚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都泛着疼,睁开眼时周围也暗沉沉的。
她坐起身时,发觉自己在一间挂满白幡的灵堂内。
还未待她思考清楚自己处于什么境地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四处响起。
“啊啊啊!”
“娘娘她…娘娘她!”
“妖…妖怪…”
“不是妖…是鬼啊!”
沈晚环顾一圈,宫人都缩成一团,尖叫过后便捂着嘴连连后退。
是啊,她不是已经死了么,难怪她们会这样怕她。
正待沈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旁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在她的身旁,忽然又坐起来一人。
那人乌黑的发披泻而下,面容在时明是暗的烛火下愈发苍白,眼尾红色的痣和身上红如血的衣裳是白幡摇曳的灵堂中最艳丽的点缀。
“阿越?”沈晚着实吃了一惊。
她愣神时,萧越也只是静静看着她,若非她看到了他目光中的深切,沈晚几乎要以为一切都静止了。
宫人都屏气凝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停灵数日,明日这棺桲就要下葬了,陛下为什么也在这棺中?
棺桲放在灵堂的冰台上,若非走上前去扶着棺沿仔细瞧,否则根本看不到棺中有什么。
难道这几日,陛下一直在这棺中吗?
殿内寒凉彻骨,穿堂风将白幡将白幡吹得四处摇曳,烛火扑动得更加迷离,纯黑的棺桲中对坐着一对穿着大红色喜服的人。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萧越缓缓抬起指尖覆上沈晚的脸颊。
“你回来了。”
沈晚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死,她也以为她此刻该是鬼魂,但萧越竟半分不怕她。
“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你能回到我身边,就已经是上天眷顾我了。”
沈晚抬起手臂时才发觉,自己身上是满绣金凤的红色喜服。在她方才躺着的侧方,放了一只精美无比的凤冠。
可她记忆的最后一幕是萧越抓着江凝的手腕说她才是樾国的皇后。
“可若你真的是鬼,那我想…我已经罪无可恕了。”萧越眼睫颤动两下,而后垂下眸子。
“为什么?”
“因为活人有心,会痛,我说过的那些话,再也没有人能原谅我了。”
沈晚怔了怔,良久,她伸出手握住萧越的手。
“我不怪你。”沈晚轻声道,“我不怪你的。”
“可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认出你来。”萧越的指尖抚过沈晚的脸颊,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
“对不起,你一定很痛。”
沈晚捉住萧越的手腕,将他的手翻开来,手心中赫然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他被公主用珠钗刺穿手心后留下的。
暗红色伤疤的周围,隐约还可以见到未褪去疤痕的旧伤。
沈晚缓缓将头靠在萧越的胸膛上,将脸埋在他的衣襟中,轻声道:“痛,痛死了。”
听到这句话后,萧越身形一颤,但在他开口之前,沈晚牵住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
“感受到了吗,阿越。”
“我还活着,我不是鬼魂。”
温热的手腕中,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我知道与你们而言,一体双魂之事实在难以理解,何况你本就不信鬼神之说,我又怎么会怪你没有认出我来。”
“在那之前,“我”还为了江辞那般伤害你……”
“不是你!不是你要伤害我。”萧越抱紧了沈晚,“从前的每一回也是,你从未想过要伤害我,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沈晚被萧越紧紧拥着,神色从怔然变成浅浅的笑意。
天意不让她将原委说出口,但相爱的人心意自会相通。
虽然晚了些,但她终于还是等到了。
“阿越,伤疤好痛,我们一起将它养好吧。”
“好。”
“这里太冷,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
“好。”
萧越将沈晚拦腰抱起,缓缓迈出殿内。
远处天际破晓,微薄的天光洒向重重白幡下迤逦的红色喜服。
一场本该悄无声息的殉葬止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