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棺材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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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亓山下，岁其跟霍驹硬着头皮走进棺材老鬼的小屋。屋内的情形，着实让两人头皮发麻。
破旧的小屋里，除了一寸厚的尘土，抬头随处可见的蜘蛛网，以及核桃大的黑蜘蛛外，没有任何东西。
就连屋子里的光亮，岁其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一眼尽收的房子里，没有一盏油灯或者蜡烛。
最让岁其觉得诡异的是，老鬼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别人。
听到老鬼走进来，身后木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岁其浑身一激灵。
“老婆子，看着锅，看着锅，别又把东西煮糊了。”老鬼指着屋子一角大声喊道。
岁其看向老鬼所指的地方，没人，也没锅，更别提煮饭了。
“我哪有对你吼了。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把东西煮糊了。”老鬼摆摆手，声音压低了许多，有些无奈地解释着。
岁其觉得太诡异了，慢慢挪到霍驹身边，伸手抓着他的胳膊。
霍驹知道岁其害怕了，指着一处角落说道：“老人家，我们就在那蹲一夜，天亮就走，不打扰你，你们了。”
“田老六跟二青在那呢，你们过去那么挤，咋坐啊！”老鬼用手里的拐杖敲着地面，在房子四处张望了一圈，随后指着一处有裂缝的墙壁处说道：“你们今晚就在那过夜吧。”
岁其还是紧紧抓着霍驹的胳膊，慢慢朝老鬼所指的地方走去。
“小心，别踩到人了。”老鬼提醒道。
岁其在心里嘶喊着，怎么小心，哪里有人啊，后背冷都快结冰了。
霍驹跟岁其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要踩到“人”。
“你们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坐在地上的老鬼友好地问道。
“不不不，不用，不用。”两人连连摇头拒绝了老鬼的好意。
“我们带了干粮跟水的。”霍驹连忙解释道。
“对，我们在路上吃得很饱，非常饱。”岁其赶紧补充。
老鬼也不强求，既然两人不吃，便招呼其它人吃饭。
“田老六，二青，快过来吃，一会凉了。”
“贤娃子，别磨叽了。”
“戚老头，你们三个下棋的，吃完饭再下。每次吃饭时，就入迷了。”
“老婆子，那肉炖得差不多了吧，让二头端过来。”
岁其听着老鬼的喊声，身体不住地打着冷颤。听样子，这房间里的“人”还挺多的。
老鬼坐在空无一物的地上，做着各种吃饭的动作。拿筷子的样子，喝酒，撕肉，端碗喝汤，打饱嗝……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让岁其想起身冲出门去。
真的是诡异到家了。老鬼不仅在虚空吃饭，边吃还边跟那些所谓的人交谈。
老鬼时而点头应允，时而摇头叹息，时而被逗的哈哈大笑，时而愤恨地唾骂着。有时候，还会责怪贤娃子，让他把骨头啃干净点，别浪费。
岁其只想闭上眼睛，祈祷神灵能守护在他身上，也祈祷天赶紧亮。
“对啊，我还差点忘了这茬。”似乎被人提醒后，老鬼突然抬头看着岁其跟霍驹：“你们两个跑到克亓山做什么？”
“找一个老者。传言，他有很多古籍旧书，我们想查点东西。”霍驹解释道。
岁其这会抖得不行了，房子里清冷，加上湿透的衣服，以及这诡异的气氛，让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在抖。
“你们两个小毛孩子，大老远来，寻什么古籍旧书。”老鬼哈哈大笑着：“给你一本，你连字都不认识。”
这话岁其就不爱听了。古籍旧书他看过的不少，各种符咒文字他也没少钻研。这老鬼，就凭他们年纪小，就轻看他们，让岁其很不爽。
“谁说我们看不懂了。你拿出来一本，看看我看得懂不！”岁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许是因为被嘲笑的愤怒，他竟抖得轻了很多。
老鬼不说话，光是哈哈大笑。看样子，老鬼眼中那些岁其看不见的“人”，在跟着一块笑，
这下，岁其更愤怒了。
“您认识克亓山上的那位老者吗？”霍驹很有礼貌地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了。”老鬼捋了捋稀疏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我不光认识他，我们还是很多年的老朋友呢。”
“那么，他真的有很多的古籍旧书？”岁其很好奇，很期待地问道。
“是有很多。”
听到老鬼的回答，岁其激动地两眼放光。他最痴迷的，就是各种古书了。
岁其望着窗口的一只通体透黑的蜘蛛，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等明日见到那老者，岁其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他。要是巴结好了，能把他的古书都看一遍，就太好了。要是再能手抄个复本，就更好了。
心里想得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就藏不住了。
“小鬼，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别以为老鬼我看不出来。”老鬼瞪着岁其，定睛看着。
岁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盘算啥。只是心里想着心爱的姑娘，有些喜不自胜了。”
老鬼显然不信岁其所说，但也没再过多纠结。狐疑地打量了岁其一眼，便低头继续虚空吃饭。
“你们要找古书做什么？”老鬼边吃饭边问道。
“白虎堡的象师来圣门城挑选象师，比赛第一关时，就死了很多人。”霍驹倒是谁都信得过，毫不隐瞒地说道。
既然霍驹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岁其也没必要再多隐瞒，便具实说了：“赛场布局很诡异，感觉像某种施法的仪式。”
老鬼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专注地看着岁其：“说说吧，赛场布局怎么诡异了。”
岁其回忆着赛场里的布局：“赛场是四个红石粉圈的共心圆。圆心处有一大滩血。赛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角处，各放着一个红脸木雕，面容十分怪异可怖。”
“而正西方向有一个四脚鼎，整个比赛过程中，四脚鼎里都燃着大火。”
“还有正东方向，立着一面画面符文的四色旗。”
听了岁其的描述，老鬼的表情明显变得凝重了。
老鬼转头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不住地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是。”
“是啊，有人在喂饿鬼呢。”
老鬼不停地跟身边的“人”交谈着，岁其与霍驹只是听着，并没有插话。
“我知道，饿鬼吃饱了才会干大活。”
“几只饿鬼倒不妨事，要派吃饱的饿鬼去做什么，才叫人担心。”
两人听着老鬼的对话，心头一惊。
岁其想相信老鬼的话，却又不敢。象师在人们心中，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四象堡，更是每个人心中的神殿。
岁其连想都不敢想，难道象师阿格亚来圣门城挑选象师只是个幌子？难道他真的会拿圣门城人的性命，去喂饿鬼？
如果真如老鬼所说，那阿格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圣门城会怎么样？所门有没有参与其中。
“您方才所说，拿人的性命去喂饿鬼，到底是怎么回事？饿鬼吃饱了，能干什么大事？”岁其这会不害怕也不抖了，看着老鬼追问道。
老鬼看着岁其，只是诡异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我们的东西吃完了。你们两个小鬼，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另一个要留下来，作为我们的备用食物。”
一听这话，岁其跟霍驹立马站起身。霍驹拉开弓，箭对准老鬼。
老鬼淡定地坐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岁其搭在弓上的箭便断了。
一看这架势，霍驹跟岁其心里都很明白，这老鬼很不好对付。
岁其跟霍驹对视一眼，拔腿就往门口冲。就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岁其自信能跑得过。
然而，两人跑到门口时，才发现破烂的木门却怎么拉都拉不开。用脚踹，用肩撞，就是打不开。
下一秒钟，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两人，直接朝房顶甩去。在房顶上重重地撞了三次后，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了，两个人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缓过劲呢，又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两人的脖子。
岁其感觉无法呼吸。他努力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呼吸不上来，大脑缺氧，岁其两条腿不住地在地上乱蹬。意识，也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了。
突然，掐着岁其的无形的手消失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要是再多十秒钟，岁其都有可能断气。
岁其心里很清楚，他跟霍驹加起来，完全不是老鬼的对手。而且他偷偷给老鬼下了好几次药，完全没用。
老鬼若不放行，他们两个永远都走不出这门。岁其明白，霍驹心里更明白。
岁其用手擦了擦鼻子流出来的血，靠墙坐着。
突然，岁其跟霍驹面前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就用这把刀，杀死对方的，就可以活着离开。”老鬼盘腿坐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谁抢到了，刀就是谁的。要敢耍花样，你们两个都得死。”
岁其坐着没动，霍驹一把抢过了刀。
“活着的那个人，就能离开，是吗？”霍驹手里紧紧握刀，向老鬼求证道。
老鬼轻笑着说道：“我老鬼说话算数。”
岁其看着手握利刀的霍驹，心凉透了。果然，生死关头才能见人心。虽说没认识几天，但毫不犹豫的架势，还是让岁其看低了霍驹。
五勋勇士的儿子，真给他爹丢脸。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钟，不光岁其傻眼了，连老鬼都吃惊不已。
只见霍驹调转刀头，用力捅向了自己。
等岁其扑过去时，霍驹已经倒在地上了。
“你傻呀，你白痴啊！但凡正常点的人，都会把刀捅向对方吧！”
岁其看着血从刀口往出涌，又急又气，大声骂着，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少些痛苦。
“你说你是有多蠢啊，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自己活着不好吗，干嘛要逞英雄啊！”
上一秒钟，岁其还在惧怕霍驹会拿刀捅向自己，可下一秒钟，岁其多希望霍驹捅的是自己，而不是他。那样，岁其就没有这么懊悔跟难过了。
岁其把身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可霍驹的手还是慢慢垂了下去，很快便断了气。
“小鬼头，倒是挺刚烈的。倒是让我，都不忍心吃他了。”
老鬼抬起拐杖，敲了敲破败的墙。房顶开始抖动，大量的金狮币从屋顶上落下来，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很快就铺了厚厚一层。
“给你两个选择。”老鬼平淡地看着愤怒的岁其：“你可以带着你朋友的尸体离开，或者，你想拿多少金狮币，就可以带走多少。两者，只能选其一。”
岁其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抱起霍驹，便朝门口走去。他是爱钱，但有底线。
老鬼见此情形，咧嘴一笑：“天快亮了，睡会吧！”
老鬼话音刚落，岁其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