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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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栀后知后觉想起，这压缩符在使用时，会根据压缩物蕴含的灵力产生不同程度的空间波动。
想来是一次性压缩上百张高级符波动有些大，加上秦砚苏所在位置又太过靠近，所以才会很快就捕捉到这个异常。
狸栀：『糟了……』
此时秦砚苏还没想清楚这灵力波动的由来，等他发现周围只有狸栀一人时，肯定会怀疑到她头上。
然而，就在此刻，自远山之中传来一阵让人胆寒的龙吟，声音凄凉幽愤，摄人心魄。
狸栀猝不及防，只觉脑中“嗡”地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前倒，被秦砚苏一把揽进怀中。
“仙子崖……”秦砚苏抱着她身形一动，掠到洞囗，抬头看天。
满月当空，本该皎洁的白玉盘上似有丝丝血红渗出。今日乃是十五月圆之夜，难怪他会突然感到有灵气波动。
『原来是仙子崖。』狸栀被龙吟声震慑住也只是几秒的事情，如今早已灵台清明。
她靠在秦砚苏靠在怀里，心中庆幸——
相传，在蓬莱后山的仙子崖底，有一只沧海桑田托举起来的蛟龙残骸，每月十五之后的中下旬夜晚，崖底会发出龙吟。有传言说那是蛟龙的魂魄被锁在此地，不得自由，故而悲鸣。
此刻遇上了蛟龙骸?吟啸，刚好能将自己法术带来的波动瞒过去。
狸栀将头埋进秦砚苏怀中，怯生生地问：“秦师兄，那是什么东西？”
秦砚苏将视线从妖异的满月上收回，注视怀中面色苍白的少女，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无妨。”
狸栀心中忍不住“咦”了一声。
无妨？
仙子崖不是禁地吗？
这姓秦的居然不趁机告诫她一番？
太一提醒：『小狸栀，你忘啦？第一世时，仙子崖也是我们进来后不久才成禁地的。』
狸栀这才想起来：『对哦，也就是说，现在仙子崖下还没死人。』
她记得，当时好像是有个弟子意外摔落，被困仙子崖底。那日恰逢龙吟之夜，他被一阵阵凄苦绵长的啸声扰得心神大乱，修为与境界节节跌落，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白发苍苍的枯骨。
自此之后，仙子崖就成了禁地。师长会告诫每一个新弟子，不要好奇，不许靠近仙子崖底。
太一说：『这一世，你入门身份虽不同了，可入门时间却相差无几，所以悲剧快发生了……你打算去救一救那个跌落山崖的弟子吗？』
狸栀为难：『可我并不知道那名弟子跌落的具体时间……等我多关注一下吧。』
她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如果能救，自是会出手相救。
太一轻咳一声：『此事姑且可以放上一放……不过，小狸栀，你有没有觉得，秦砚苏看你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狸栀听了，不明所以地抬头，刚好与秦砚苏看着自己的目光相撞。
夜色沉沉，有森冷月光倾泻，凭着修士过人的目力，她看见秦砚苏眼瞳漆黑如井，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她。
那种目光，就好像……在盯着猎物。
这个认知让狸栀背上的汗毛几乎炸了起来。
她悄悄将手伸进怀中，捏住压缩符。只要她运转灵力，几百张高级符就会为她所用，这让她心中稍安。
狸栀试探着喊了句：“秦师兄？”
秦砚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狸栀小声建议：“那个……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搂得越发紧的手臂。
狸栀：“……”
这很不对劲。
她不敢再刺激他，只能看似温顺地趴在他怀中，不一会儿就汗湿了一片，寒风一吹，忍不住颤了颤。
“你冷么？”秦砚苏低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让她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狸栀连忙道：“不敢不敢……呃，我的意思是不冷不冷。”
她想不通，秦砚苏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龙吟乱了心神？他的灵台是不是出了问题？
没等她细想，有力的手臂又缓缓收紧了些。狸栀被勒得呼吸困难，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心中飞快盘算着脱身之法。
一个练气八层对上一个筑基后期，怎么看都是稳输。
所以，浮现在狸栀脑海中的第一个词就是“蜀山”。
众所周知，剑修最擅长的，就是跨境界比斗，如果选择剑修心法，面对秦砚苏或还有一战之力。
太一给她泼冷水：『不可能打得过的啦！剑修虽强，可你连本命灵剑都没有，搞什么跨境单挑哦？』
狸栀：『……好像也是。』
秦砚苏淡淡出声：“为什么不说话？”
狸栀讪笑：“我，我有些困了，不想说话，想回去睡觉。”
想着对方听到她这么说了，一定会放她回去，谁料此刻的秦砚苏油盐不进，甚至说：“那你睡吧。”
眼见自救无望，狸栀正想着怎么办，余光就见一道亮光直直向秦砚苏后背奔袭而来。
狸栀的惊呼卡在喉咙中，还没来得及发出，却见秦砚苏仿佛背后长了眼晴，脚步一错，向旁掠出三丈开外。
狸栀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亮光，而是一柄飞剑。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那剑柄看着眼熟，好像是他俩那整天云游，很不靠谱的师父——储明道君的。
果然，一抹飞扬的白发在她面前闪过，她还想再看得仔细些，秦砚苏却在百忙之中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往怀中按了按，冷声道：“糟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狸栀：“哎？”
储明道君哭笑不得，气沉丹田，道：“逆徒！”
一声轻喝如醍醐灌顶，秦砚苏只觉灵台一清。
怪物的贪念退去，属于秦砚苏的理智回笼。
“无相！”他厌恶地皱起眉，这家伙又出来捣乱了。
最近那怪物总是钻了空子，频频动作，看来自己修行太松懈。
忽然注意到怀中香软的身子，秦砚苏呼吸迟滞半拍，那双快把狸栀勒断气的手臂刚一松动，狸栀就飞快挣脱，连滚带爬地跑到储明道君身后。
狸栀脆生生地问：“爷爷，秦师兄没事吧？”
储明道君听得这新奇的称呼，心情一下子舒展开，就像回到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未进蓬莱，身旁的小人参精就是“爷爷爷爷”地叫他的。
他看狸栀白白净净，眼儿圆圆，也像极了他那些人参子孙，便又多了几分喜欢，于是说：“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小丫头没事吧？”
狸栀摇摇头：“没事。”
无相早躲回他体内，让秦砚苏自己顶缸。秦砚苏也知自己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肯定吓到了这个小姑娘。
他想起她之前是那么信任自己，只要听到自己的表扬，就露出毫不设防的笑容。而此刻，她一得了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就慌忙与自己拉开距离。
秦砚苏看着空荡荡的怀抱，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向来顶天立地，做事坦荡，从来没有辜负过他人的信任，今日之事，他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