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能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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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栀垂下去的头又抬起：“恩公，你说……我不错？”
秦砚苏给予她肯定的眼神。
狸栀不好意思地撇开眼，嘴里却还是嘟哝：“可是打不到你呀。”
秦砚苏也跟着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袍：“再试试。”
两人对了几次，虽然狸栀没有一次能碰到他，秦砚苏却愈发惊讶：“你在入门之前曾拜过师？”
狸栀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失落：“嗯，小时候有位老伯和父亲交好，我曾与他学武近十年。我家人没了之后，若不是有武艺傍身，早被人欺负去了。”
“你的武艺并不普通……或许教你的那位老伯也是位修士。”
“哦……”狸栀心想，何止是一般修士，那可是司徒家顶顶的高手。
秦砚苏蹙眉：“既然你有此机缘，怎会打不过炼气三层弟子？”更况第一次见到她，居然还是被炼气一层欺负。
“我也不知道，”狸栀作出疑感的模样，“他们凶起来，我身上就好像压了好多大石头，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秦砚苏了然：“是威压。你只学其形，不懂如何驱使灵力，故而无法对抗。”
狸栀骄傲地一拍胸脯：“现在我已经会啦！”
秦砚苏看着她漂亮的小脸，面色柔和：“好，那这次你在自己体内运灵力试试，等顺手了，我会放出威压让你适应。”
资格争夺赛只剩半个月的准备时间，狸栀片刻都不想耽误，二话不说盘膝而坐，运着灵力在筋脉中走了一圈。
她睁开眼，看秦砚苏没说话，复又闭眼走了一圈，再睁眼，对方还是没说话，她又继续。
如此运转了上百次，狸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只一遍一遍重复着，渐渐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身体里的灵力仿佛是一群小鱼，遇到宽阔的海洋就并肩而行，游得快些，遇到逼仄的暗谷就挨个排队，灵巧地穿梭其中。
渐渐地，一些鱼儿调头开始吞噬身边的伙伴，有了食物，它们迅速长大，撕杀也愈发激烈。等狸栀将灵力运转了不知几百个小周天后，筋脉中就只剩两条大鱼了。
最终，胜利的那一条鱼“嗷呜”一囗吃掉了敌人，身躯庞大了数十倍。它扭动着肥肥的肚子向前游去，原本一下子就能通过的地方显得狭小起来，在经过某个暗谷时，它居然被卡住了！
胖鱼不停挣扎，两侧的桎梏慢慢开始松动，狸栀也替它着急，心意一动，大胖鱼身边又出现一群小鱼。
这简直是瞌睡了遇着枕头。大胖鱼三两下把小鱼吃干净，圆滚滚的身子又涨了一圈。
俗话说得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只见大胖鱼摇摇尾巴，一鼓作气，也不怕磕了碰了疼了，拼了命向前游。
狸栀的筋脉被这莽鱼撞得几欲翻过去，她冷汗直冒，却倔强地咬住唇，不肯哼出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胖鱼终于“咻”地一下，从通道欢快地游了出去。狸栀只觉四肢百骸像是浸在咕汩冒泡的温泉里，全身筋脉舒展开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咦？
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秦砚苏略带笑意的眸子：“恭喜，你突破了。”
狸栀：“……”大意了，被秦砚苏诓骗，居然乖乖修行了。因为有前十几世的练气期修行经验，一不小心升到了练气七层！
太一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刚刚就想提醒你，虽然秦砚苏说的威压什么的很有道理，可你本来就是装出来的，不用那么拼。』
等再突破两层，她离筑基就只剩一步之遥了，筑基之后，心魔随时会出现，很不利于她此行的目的。
狸栀压住心头的懊恼，高兴地说：“太好啦！”
“接下来，你试试抵抗我的威压，等你适应了，也许真能与内门弟子对打。”秦砚苏此时看狸栀，怎么看怎么喜爱，天赋高，心性好，关键还很努力，也许他可以试着和师父说一说，看看能否多收个小师妹，反正依照师父的性格，徒弟是肯定放养的，多一个也不影响，到时候他就可以代行师职，名正言顺经常教导她了。
秦砚苏一抖衣袍坐了下来，双眼轻合，手掐道诀，不等狸栀说话，自顾自开始了修行，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刻意没收敛周身的威压，狸栀只觉身子一重，还没来得及反应，“嘭”地一声，对着秦砚苏重重跪了下来。
太一：『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是知道小狸栀有多恨秦砚苏，如今居然向他下跪，丢这么大脸，还不知道她要如何抓狂。
狸栀试了几次也站不起来，面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这个人死定了，我一定要让他为情所困，心魔缠身，我还要让他在蓬莱身败名裂，一辈子爬不起来！』
太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之前面对那些外门弟子，狸栀算得上是游刃有余，所谓的害怕、手脚不听使唤，不过是装出来的。
可如今面对实打实的筑基后期修士，对方那种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挤进来的威压，撞得她五脏翻腾，气血上涌，险些逼得吐血。
为了抵抗，狸栀不得不驱着经脉中那条傻乎乎的大胖鱼，让它在经脉各处飞速游走。
太一惊叫：『小狸栀，不可以，小心你又突破了！』
凡人只知修仙之路道阻且长，殊不知真正的难处是在金丹之后。
金丹之后，一步一劫，是许多修士的最终的归宿。反观筑基，对于有天赋的修士来说，也不过就是几个月、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区别而已。
当然，像狸栀这种在练气期游走过那么多次的人来说，如果潜心修行，筑基时间还会更短。
此时，狸栀发了狠，不管不顾想要站起来，她还记得自己一颗痴心错付，却得到了怎样的答案。可以不爱，可以不救，唯独不该骗她。
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在这个讨厌的人面前下跪！
秦砚苏已经沉入到自己的修行之中，对于外界保持着一种无知但全知的状态——此时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但是倘若有人意图伤他，就会被他无死角的防御打得非死即残。
狸栀知道其中的厉害，也没想着要和他硬刚，只是不停的与他的威压做抵抗。
直到天刚蒙蒙亮，狸栀才完全适应。活动了一下整夜都动弹不得的手腕，周身疲惫感这才一下子涌上来。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只是这么一放松，眼皮就不听使唤地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太阳又升高了些，秦砚苏才从修行状态里慢慢退了出来。
一睁眼，他就看见在角落里睡得很甜的狸栀。小姑娘缩成一团，衣裙本就轻薄，昨夜被汗水揉得皱巴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放任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石室受冻，秦砚苏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可待他用通识术扫过眼前的小姑娘，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不由闪过惊讶之色。
练气八层。
她居然在短短一个晚上突破了两层。
修行之路漫长，虎头蛇尾者不在少数，可是她如今这种速度已经是非常惊艳了。
秦砚苏心中已有了决定，等此次资格争夺赛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设法说服师父储明道君选小狸师妹进内门。如此良玉，如果一直待在外门放养而不加引导，就是白白地糟蹋。
狸栀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在梦里，她看见秦砚苏道心崩坏，修行被反噬，高兴地笑出了声。
秦砚苏看少女甜甜的笑颜，眼神渐柔，忍不住也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