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乌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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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男子一步踏出，沉默不语，飘飘然走向王和。
王和如临大敌，谨慎地把承影剑从掌心探出来。
随后，他掌心前的三寸空气忽然嗤嗤作响，简直像是在被承影剑炙烤，随后更是猛烈颤抖起来。
王和心中暗觉不妙。
合着这边每一寸空间都受到了界域的加持？
随着他掌心一痛，承影剑居然像被这界域反噬了一样，居然反过来消解王和的真气！
王和控制不住力度，手被掌心的反推力带动着当空一挥，眼前居然被他硬生生割出一个色彩斑斓的裂缝，随后再度把他吸了进去。
那忧郁的男子神情不变，但也不再走动，静静地看着王和被缝隙吞噬。
他喃喃自语道：“离坚白？公孙家的么。”
王和听得心中骇然。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一眼就瞧出来他的乔装手段？
他眼前骤然一暗，刚刚阴沉沉的天突然又化作了嚎哭着的暗夜天！
这街上再度为之一变。仍是同样的房屋，仍是同样的街道，却再度充满了来往的身影。
这一回，王和无比确信，他到了——
妖城！
他急忙拂袖遮起面目，匆匆变化了一下外貌。可惜，离坚白虽然能改换外貌，却只能在他自己身体的基础上加以变化。
他勉强在头顶捏起两个肉乎乎的长角。
这边多了点肉，另一边自然得少一点肉，于是他的面颊整个地塌下去，下半张脸的皮肤近乎于直接贴在了骨头上，好似半张骷髅脸。
不过，这样诡异的外貌，倒更符合他的需求。
不过，他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妖市里还有不少行走的人——恐怕是妖伥。自己这倒是多此一举了。
身后，一只狐怪撞在他身上，哎哟叫了一声。
“走路不看着？”王和恶狠狠道。
人有人的行事风格，妖有妖的行事风格。
到了妖的地盘，自然不能太谦让礼貌。
“啊？”狐怪抬头看了眼面目狰狞的王和，支支吾吾道：“小的没长眼！”
王和鼻音粗重：“下次注意点。”
随着他远去，那狐怪疑惑着嘟囔道：“长得真你妈丑！”
在妖市上，王和忐忑地走了很久。
这边的商贩可和那人城的大不相同。
人城卖的是糖葫芦，这边卖得是烤蜈蚣和串蝎子；
人城卖的是水墨画，这边卖的看上去居然是人皮画。
并且，不论是素食妖还是肉食妖，到了这似乎一律都吃起了肉。
生肉荤腥的臭味在街头巷尾游荡着，让王和恶心地快要吐出来。
那高楼看着不远，实际走起来却像是走不到尽头。
往城东走的时候，那栋楼一直在城东。
可他朝着城东走了许久，眼睛一眨，那楼又到了城西。
这简直像是海市蜃楼！
而且，楼上依然是张灯结彩，远远看去，却都变成了鬼怪夜叉的身影。
王和无奈，找了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兔子精，问道：
“姑娘，敢问那栋楼怎样走？”
兔子朝他哈了口气，露出了满嘴沾血的獠牙，恶臭吹了王和一脸。
“什么楼？”
王和朝着那看着有十来层高的楼一指。
“就是那个啊。”
兔子咧嘴笑道：“丑八怪，脑子坏掉了！”
王和自讨了个没趣，也恶狠狠地朝兔子精龇了个牙，简直是凶神恶煞，把这吃肉的兔子吓得两腿一蹦，逃蹿出去。
他闷闷不乐地转身，合着那栋华丽的阁楼只有他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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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王和又妖群里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鬼为什么还能追到这里？
而且，这群妖怪看到了这儿莫名其妙多了个英俊的人，居然不觉得奇怪吗？
王和沉住气，直接开始一路小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白衣公子莫名其妙盯上他，可不像是要给他送福报的。
“你跑什么？”
那白衣男子问道。这一回，他身子一晃，便出现在了王和的身侧，给王和惊得一个激灵。
眼看这人似乎真没有太大的恶意，王和反问道：“那你追我做什么？”
“我呆了这么久，好久没见到活人能进那里了。”
王和心道，合着哥们你真不是活人啊。
他问道：“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这个一尘不染的男子微微一笑：
“也就几千年！”
“人家说我俗心太淡，要我到此瞧瞧人间腌臜，炼炼铁石心肠。”
“嬉笑怒骂都见惯，悲欢离合也睹尽，于是只是留在这儿静静心罢了。”
王和道：“你瞧着这么些妖魔鬼怪，也能静静心？”
“见恶如见善，见善如见恶，都可静心。”
王和礼貌地点点头。
他接着问道：“那你究竟是谁？”
白衣男子道：“我不离去，正因为忘却了我是谁。”
王和语塞，又问道：“那你是鬼么？”
白衣男子道：“你捅我一剑，不就知道了？”
他摊开一只手。
王和更加语塞，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他说道：“刀剑无眼！”
白衣男子道：“何妨？”
王和于是拔出道剑，轻轻地戳了白衣男子一下——自然是戳了个空。
他果然像幽灵一样。
王和正欲收手，男子却笑道：“我说得可不是这铁剑。你不是有承影剑？”
王和愕然道：“你怎么什么都看的出来？”
他把掌心对准男子的手掌，轻轻催动承影剑露出一丝剑尖。
毫无反应！
按照王和一贯的经验，大凡是妖魔鬼怪，承影剑都能将其身上邪气妖气消解三分。
那这白衣男子到底是什么？
白衣男子道：“只要你活得有我这么久，自然能把天下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一遍。”
王和道：“那那栋楼又是什么？”
白衣男子头也没回地道：
“乌有楼。和子虚城类似，你若不知道它的名讳，便永远到不了！”
随着他把楼的名字说出来，王和看到那遥远的楼忽然消失了。
他四下张望，哪里都瞧不见。
白衣男子笑道：“既然你想去，那便随我来！”
他带路，王和疑惑地跟着，两人在小巷里穿梭许久，眼前豁然一亮。
乌有楼居然莫名其妙地矗立在刚刚空无一物的巷口。
王和混在妖群里挤了进去，听到里边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酒楼正中的台子上，妩媚的狐妖长袖翩跹，正跳着搔首弄姿的舞，激起台下一群雄妖的狂吼。
王和仰起头，正打量着怎么上去，居然在最高一层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王爷！
沈天诚全然没有这些妖怪的欢喜，像个铁面君王一样，俯视着这欢笑闹腾的乌有楼。
王和人都傻了。
这回可不是上次在占天司见到的虚像，而是实打实的生龙活虎的沈王爷，那青铜面具的锈斑都和上次相见时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