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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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机子就能同时纺出八根纱线,原本需要八台纺机,现在只需要一台!不仅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让我来!”
月奴推开跃跃欲试的九娘,抢先站到了纺机前面,边上的奴仆立即将新羊毛放到纺车上,月奴学着梁达的样子抽出八缕羊毛捻成纱线,待仆人们将纱线勾住锭杆,她对休哥大声的命令道:“快摇!”休哥自然不敢违抗阿姊的命令,当即卖力的将大转轮摇动起来。
梁达则在一边喋喋不休道:“纺轮的数量还可以再增加一倍,甚至三、四倍。”休哥当即大声的嚷了起来:“大郎,你这是要把我累死啊!”梁达笑道:“没事,到时找一些牛马来干就行了。”休哥怒道:“牛马又没有手!”梁达笑道:“不需要牛马长手啦,跟平日里牛马来拉磨一个道理,再加几个部件就行,很容易的!”
正说着,纺机却被卡住一动不动了,木匠看了一眼道:“得多上点油!”说罢,他立即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瓷盆,将油脂慢慢灌入各个连接处中。
休哥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一边抱怨道:“纺这么多的线有什么用呢?做毡房又用不完,拿去卖也没人买!”梁达笑道:“你这人没当过家。羊毛纺成纱之后,当然是用来织布啊!有了布料不就可以做衣服了吗?”正在纺机上忙活的木匠插嘴道:“我们做不出中原那样的织布机,用羊毛纺成的纱织不出好布料来!”
织布机的结构过于复杂,梁达对此也无能为力。不过,他有的是替代方案:“这有什么难的!直接打毛线就行了。羊毛纺成纱线之后,可以直接打成毛衣!”
很快,几团刚纺好的毛线就在梁达的手中变成了一小块长条的布帛,而他所用的工具只是几根细长的小木棍而已。月奴兴奋的问道:“小郎君,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当然是祖传的啦!”梁达笑道,从肌肉记忆的熟悉程度看,自己以前没少织过这些东西,当众人的老师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教给大家,等入了冬,就可以用这个来消磨时间,还可以给家人添置衣物,一举两得!不管是毛衣、毛裤、帽子、围巾,手套、袜子,甚至还有袋子,统统都能织出来!”
令梁达颇感意外的是,询问了一圈之后,他发现牧民们的确对新纺机不感兴趣,道理很简单,用羊毛纺出来的纱织布,布料太过粗糙,做成的衣服只有穷人才会穿,导致羊毛布料在互市上很少有人问津,毛线更多的是用来搭毡房,或做毡子之类的东西。
但梁达那手用几根小木棍直接打毛衣的方法,意味着原本在互市上泛人问津的羊毛,纺成纱后不需要用织布机织成布,就可以直接变成穿在家人身上的衣物、手套、袜子,没有任何的成本,虽说很浪费主妇们的时间,但入冬之后,毡房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用来打毛衣正好合适。
梁达给出的收费标准是每人一只羯羊,保准教会,每天教授人数不超过二十人。休哥笑道:“大郎果真爱财如命!某原以为你会免费教给大家呢!”梁达笑道:“你还年轻,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常言道,法不轻传!免费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的!再说了,我又不禁止他们学成之后转教给别人!几家拍一个代表来学,一只羊分摊到一家人身上,就不贵了。就像你跟我学的那些本事,十只羊真的是你一个人自己出的吗?”
事实结果证明了梁达的正确性,收费标准一经公布,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氏族,当然,还有大贺氏。没过几天,梁达就收到了三十多只羊。
休哥很奇怪的问道:“大郎,你为何不禁止他们转授给别人,这样一来还有谁来跟你学呢?”月奴听后,伸出手来敲了一下休哥的脑袋,笑道:“这个道理都想不通吗?这跟你习武一样,想学真本事,就要拜好老师!”果然,又过了几天,来学习的妇人们又多了起来,这回来的都是一些心灵手巧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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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达还趁机推出了新的培训班,教授他那杀伤力极大的刺杀之术,学费则采用总包制,每期十只羊,一个人单独交也行,十个人凑份子也行,总之,凑够十只羊就开一期。
凭借这两个培训班,梁达也一举解决了他念念不忘的过冬口粮问题。
与此同时,查剌关于梁达是探子的说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牧民们虽然性情率真,却也不傻,不用说那些外来的汉人,就是本族内部,能让后辈子孙过上好日子的本事向来都是在夫子之间传承,哪有人会像梁达这样公开教授给大家的,探子才不会干这样资敌之情,而且,去过柳城的人都知道,即便在柳城也从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本事。
就这样,梁达很快就成了普通牧民的座上宾,虽然言语不通,却毫不妨碍他和大家相互称兄道弟起来。
梁达则乘胜追击,他便让九娘给突厥人带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自己很乐意将将打毛衣的技术传授给对方,以换取双方尽释前嫌。九娘却推辞说突厥人虽然凶悍,却一向说话算数,决斗中输了是不会怪罪梁达的,见到梁达不信,她又说自己刚被他们掳掠过去,所以才被当成彩头赔给梁达的,在那边说不上话!
九娘话音刚落,梁达便抓过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九娘,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吗?”这个突然的举动让九娘神情失措,她在和梁达的对视中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了,她将头扭向一边道:“小郎君为何这么说?”苏隐在一旁冷笑道:“小郎君,不要看人家九娘长得漂亮,就想占人家的便宜!”梁达随即将九娘的手松开,笑道:“九娘通晓朝廷的各种典章制度,对普通牧民而言,或许一点用都没有,但对我而言却很有用,对那个突厥首领而言也一样有用,换成我是那突厥首领,九娘这样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当成彩头赔给别人的,除非,……,除非是所图谋之事甚大,大过九娘你这个人,或者,是九娘你自己的决定要来的。九娘,你说我说的对吗?”
九娘走后,苏隐便问梁达:“小郎君何以断定突厥人会和你尽释前嫌?”梁达毫不犹豫的答道:“会!一定会!”如此巨大的信心,让月奴也不禁十分好奇起来,她笑着问道:“为什么?”梁达道:“很简单,我杀了他们两人,他们一定很想杀我以立威。但有一点,但凡做事总要有个优先劣后之分的,突厥人不远万里而来,所图定然不小,因此,这件事对他们而言一定比杀我更重要。如果我像一只蝼蚁那样弱小,他们肯定会立即就动手。如果杀我的代价太大,他们就要先等一等,以免耽误正事。如果杀我的代价非常大,而与我尽释前嫌还能获得很好的收益,他们一会暂时放弃杀我的念头。”
九娘带回的口信证实了梁达判断的正确,苏隐等人对他的称呼也从“小郎君”改成了“大郎”。
这也让梁达明白了一个极其残酷的道理,一件物品的价值,并不在于它是否更为精致,更为正确,而在于它对使用者而言是否更有用,所以,争论什么五星聚合是否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意义,惋惜他那新颖的纺纱机明珠暗投也没有必要。买家总是愿意为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掏钱,而不会对卖家认为更好但对买家而言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