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极阴水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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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张了张嘴，白云鬼尊一句话惊得墨香几乎无法思考。
阴阳境，半步之遥便可踏足实阶，依照白云鬼尊之言，如今的混沌界似乎不再容许实阶强者诞生，那阴阳境便是最强，似乎只要墨香开口答应，便可登时成为整个混沌界顶峰的存在，到时候便再也不会有在七弦山之时的那种无力感了。
甚至于若是找到方法，还可更进一步？不对，受了白云鬼尊的灌顶，自己怕是此生再无进境，但是阴阳境够吗？
阴阳境真的足够吗？墨香心中闪过先前怨灾在道境和元境的骇人气息，仅凭阴阳境的修为或许能够在混沌界之中护住瞳等人，但若想窥伺兵痴的过去不过是痴心妄想，至于那兵痴记忆之中的封族女子，墨香再也没有机会揭开她的真面目了。
仅凭阴阳境不足实阶的修为，真的够了吗？墨香扪心自问。
不够，还不够，无论是师尊的隐瞒自己身世的缘由，还是想要企及兵痴，知晓那封族女子和兵痴，和自己的关系，心中的愧疚究竟为何？这些仅凭虚阶顶峰的修为都是无法企及的。
思至此处，墨香心中的狂热之感也随之消退不少，墨香闭目宁神，将胸腔中悸动不已的心安稳下来，墨香睁眼看向白云鬼尊，目中散去了狂热：“灌顶之法损伤根基，晚辈修为虽浅，却也不愿困绝虚阶，更何况晚辈不过一名外族，无力受前辈如此托付，前辈还是将此等福缘赐予魔冢族人罢。”
白云鬼尊则是轻声一叹道：“罢了，傀黎要知道你因为我境界永封怕是免不了受他念叨了，你既然有黎族血脉，又是兵痴转世，若有机会走出这片天地，虚阶顶峰的修为倒也的确不够看。”
“你替我给傀黎带句……”白云鬼尊言语忽然顿住，忽地眸子一黯，抬手捻算，口中轻叹一声自语道，“你个死灵居然比我个生灵还先死一步。”
然而随即白云鬼尊便收了黯色，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手上反复捻算着什么，似乎是有什么超乎预料之事，墨香不懂占算之法，自然是看不懂的，白云鬼尊随即朗声大笑起来，将方才的黯淡之色一扫而空。
墨香则是略有些尴尬地看着白叶的肉身笑得花枝乱颤，白云鬼尊笑了一阵，随即对墨香道：“和那老不死的说一句，荷禾等的他够久了，别辜负她。”
此言白云鬼尊甚是严肃，墨香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照此人的占算来说，傀黎还活着？不对啊？师尊是墨香亲手埋葬的，灵灭道消，轮回难救，难不成还有复生机会？
墨香正要开口询问，白云鬼尊只是摇了摇头道：“此事无需多问，不久便知。”
白云鬼尊定睛扫了扫墨香，手中捻算不断，一股无名之力仿佛侵染墨香身体，令墨香略有感触，却丝毫寻不见踪迹，他想杀我？！墨香心中猛起一惊，随即否定，以白云鬼尊的修为碾死墨香都是举手之劳，若是真对墨香有恶意，怕是墨香无可抵挡。
此人是在占算自己？
墨香皱了皱眉，对于自己的命运墨香倒是没什么太大所谓，知道与否自己今后的选择也不会有所改变，不过一名至境强者占算自己的命运，让墨香略略有些不安，若是算到自己的死期该当如何？自己死了倒也无妨，命运如此，墨香能够接受，但若是自己死了，杀和瞳等人呢？他们几人和自己可谓是同生共死，自己若死，他们的性命怕是也危矣，这是墨香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白云鬼尊气息一乱，手上指诀掐错，随即一叹，道：“小友你身上的因果太大了，凭我的占算手段算不出你的未来，如此……”白云鬼尊微微一顿，“这样吧，我虽可死矣，却也不忍我一身道法失传，小友你立下一诺，若是以后我伈族大难，还望小友多多照拂，我不奢求你以命相搏，只求你勉强为我伈族留下一道血脉不绝，让我有颜面对战死的族人。”
“若是如此，我可赠你几份薄礼，怎么样，这份交易小友可愿意？”
魔族何等势力？占据一界之族，真的轮得到墨香来为其保下一缕血脉吗？白云鬼尊此举并非仅是想为魔族留一条后路，而是在赌，他是在赌墨香的未来，若是真的仅为保魔族血脉，拜托水尘荷族不比墨香一介散修小辈可靠的多。
之所以让墨香立下此诺，无非是想留下自己一身传承，与墨香结个善缘罢了。
墨香微微皱眉，随后摇了摇头，自嘲笑笑，堂堂至境强者临死传承仅需一诺便唾手可得，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
墨香看着白云鬼尊一字一句道：“若今后魔族有难，墨香虽声微力薄，但必定鼎力相助，保得魔族血脉不绝。”墨香不敢夸海口，但若仅是护着一族血脉不绝，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就算如今的墨香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立下此诺，魔族在墨香心中便占下一个位子了，墨香虽只承诺护魔族血脉不绝，但若有可能自然还是要多多照拂魔族。
除开利益相关，白云鬼尊残魂从太古时代残存至今只为伈族延续，也令墨香敬佩，此间时光无数，其中艰苦，只有本人知晓，单凭这点好感，墨香也会略略照拂魔族。
白云鬼尊点了点头，道：“好，魔族也好，伈族也罢，不过是个称谓，你既然立下此诺，便看看我赠你的礼物吧。”
言罢白云鬼尊抬手一拍，一枚玉简凭空凝出，白云鬼尊将此简在额前印刻瞬息，便掷给墨香，道：“我这一生仅在魂魄、空间两道略有建树，魂魄之道乃我由伈族血脉悟得，外族无法通明，此简中有我一生空间术法的感悟，你若有缘，可修习一二，若无资质，寻一资质优良之人传之，莫使此道断绝。”
墨香接过玉简，只是轻轻扫过，玉简之中便是白云鬼尊一生空间术法的感悟，从连墨香也看得懂的基础入门，到墨香根本无法理解的接近圆满的空间之道，仅是扫过，墨香便登时闭目安神，以免窥见圆满，走火入魔。
若非墨香有曾经兵痴的记忆，寻常虚阶见此简怕是见一个疯魔一个，见到墨香如此反应，白云鬼尊随手一点，在玉简之上立下一道封印，将整个玉简的感悟由浅入深地分成数阶，自身空间之道道行不足，则无法窥见下一层。
如此一来，此简才真正算是一道传承。
墨香收下此简，墨香自问是没有什么空间术法的天赋的，此简虽惊世骇俗，于墨香而言却是没有多少用处。
墨香倒也没有多遗憾，须知仅是墨香窥见整个修道五步，此等福缘便已是求也求不来的，魔冢灾劫的解决，对于墨香来说已然是大赚了。
白云鬼尊随后一点墨香右边空袖，墨香被怨灾吞噬的整条右臂如同时光倒转一般恢复如初，甚至墨香都没有发觉，右臂是什么时候复原的。
墨香握了握右手，手臂仿佛从来没有被断过一般，没有任何不适，如此一来，此行墨香便可算毫无损伤了。
也好，损了一臂窥见圆满自是不亏，但若是不损这条手臂，对于墨香来说自然更好，右臂一断，墨香的战力可谓凭空削去三成，更何况若是因为解决魔冢之劫断了此臂，瞳怕是会因此自责吧，毕竟墨香是因为向荷祖求药才应下此次魔冢之行的。
白云鬼尊随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摇身一动，白叶身上的薄纱换做一身黑裙，将白叶的身躯遮掩，白云鬼尊随即震声一喝：“阴山？阴山！……”
阴山？似乎是阴水渊那位阴灵之王的名讳，说起来自从将那截指骨交给白云鬼尊之后，此人似乎便失去了踪影，墨香本道其早已逃离，难道其用了什么遮掩气息的秘法在此躲藏？
白云鬼尊又唤了几声，却依旧无人应答，白云鬼尊略露一丝恼怒之色，朗声道：“阴山，你再不出来，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自空间角落处，一团漆黑泥团这才显出身形，这泥团子没有口器，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发出声音道：“白云，你别欺人太甚，臂骨指骨都让你讨了去了，你还要做什么？”
白云鬼尊则是轻声一笑，道：“阴山，我记得你手上有极阴水脉是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小子个十条八条的呗？”
白云鬼尊面上露出一丝奸诈之色，那泥团子闻言猛地窜起，似乎择人欲噬一般，可终究没有动作，愤愤道：“白云，你恢复修为连着脑子疯了，十条八条？你怎么不去抢？老子手上也就一条极阴水脉，你想给这小子惠恩别慷他人之慨，老子不给，有种的你杀了老子。”
白云鬼尊随之轻声一叹，翻了个白眼，一抬手，一个东西猛地掷向阴山，泥团子本能地一缩，但察觉到那是什么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将物件吞下。
“这玩意给你，本来就是我的骨，又染了一丝圆满之意，以此物作为交换，总够了吧，你个无利不起早的东西。”白云鬼尊骂道。
原来白云鬼尊扔出的是先前在阴山手上的那截指骨，此骨本来在墨香身上后来随着白云鬼尊到了白叶身体里，最终经过通灵合道染上了一丝圆满之意，使得此物价值远超原来。
阴山这才恋恋不舍地取出一道水脉，作势欲斩，白云鬼尊打断道：“阴山，你打发要饭的呢，切一半下来，那截指骨换你整条水脉都算赚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泥团子这才略有些悻悻然地将手上的水脉切开一半，那一半被白云鬼尊抬手捞取，捻动诀法封印了部分威能之后才扔给墨香，阴山则是迅速地将剩下的一半水脉吞入体内。
白云鬼尊也懒得看这铁公鸡，道：“我的手段你不合资质，那手臂本就是我失算折去了，算起来魔冢也没有多少天材地宝，唯有此极阴水脉尚且不错，想必你也用的上。”
这水脉正是先前墨香在阴水渊有过一面之缘的阴灵幽泉，当时墨香虽对此觊觎非常，可碍于此物已是有主之物，当时只得放弃，没成想此物最终还是到了墨香手上。
此等水脉可是极阴水脉，可遇不可求，当年兵痴也无缘得到此物，没想到墨香却有缘得到此水，此刻不是炼化此水的时候，墨香暂且将此水收下，道：“多谢前辈。”
白云鬼尊摇了摇头，道：“不必谢我，你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即可。”
墨香点了点头。
魔冢此行虽凶险异常，但万幸最终自己勉强算是安然无恙了。
白云鬼尊抬手一抛，朱雀刃失去了执掌之后，瞬间回到墨香身侧，仿佛离家出走的小孩回家一般有些欢呼雀跃，墨香轻轻拍了拍朱雀刃，略作安抚，朱雀刃才安分下来。
“此刀倒是不错，虽然残缺，也不是寻常太古灵器能够比拟的，兵痴真是好手段，我当年只是听闻兵痴曾以性命炼制了一口半成品的界器，今日得见，倒也算我的福缘了。”白云鬼尊摇了摇头笑了笑。
“对了，阴山。”白云鬼尊一唤。
那泥团子吓得猛地一跳，阴山有些不耐又暗含几分畏惧道：“得寸进尺是吧，白云，还想干吗？”
白云鬼尊见此也是轻声笑笑，道：“别一惊一乍的，你手上补魂花总有不少吧，借我点用用，这总不过分吧。”
那泥团子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地自泥团子内如同倒垃圾一般地倒出一堆补魂花，其中还掺杂着不少补魂花王。
白云鬼尊点了点头，随即牵动空间术法，将三人连同那一堆补魂花一同送出了这出空间之外。
“这就出去了？我先换个样子，免得被你的族人当作怨灾本体。”泥团子摇身一变化作一名黑衣中年。
云月城，所有白云族人在城中默默等待着结果，祈祷着白云鬼尊能再一次救白云族于水火，除此之外的一些死战之辈则是枕戈待旦，饶是最终胜利的是怨灾，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擒，任人鱼肉。
其中为首的便是白明风，白叶虽在闭死关之前将族长之位传给白明风，但有圣尊出手，白明风心中还是抱着一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白叶能渡过此次难关。
可实际上白明风心中却是明白，白叶闭死关之前曾言能够压制怨灾两年，如今半年不到怨灾便破封而出，想必状况与曾经预料的大不相同，饶是白云鬼尊出手，或许也不一定能解决此劫，更不用说期盼已经几乎生机断绝的白叶起死回生了。
与先前几乎相同的白光忽然闪出，自白光之中显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