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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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附神墨香之时，只是接管了墨香的肉身，白云鬼尊的这次附神如同和白叶合二为一一般，二人一同司掌白叶的肉身。
怨灾的分身即将攻来，只需一击，便可陨灭二人，可两人熟视无睹一般，丝毫不为此动摇。
白云鬼尊猛地牵动阵法，无数纯白符文在此刻同时炸裂开来，庞大的空间之力爆裂四散，威能无匹，可怨灾只是轻声一笑，凭这点空间术法就想伤及自己，白云啊，白云，你是不是残魂多年痴呆了，元境修为岂是这点威能便可撼动的？
庞大的空间爆炸没有对怨灾造成丝毫损伤，二归一，怨灾的分身身形猛地摇身一变，又重新化作了怨灾本体，此刻白叶与怨灾近在咫尺，怨灾身形一动，身子猛地裂开，怨灵身躯化作无数利刃，便要将白叶撕碎。
这一刻，万千利刃临身，白叶毫无惧色，甚至仿佛那些利刃只是虚假一般，世间诸般皆不在其眼中。
白叶开口轻吟，就在利刃即将临身的瞬间，白叶一字吟出，此刻仿若天地陷入静止一般，利刃也好，怨灾也罢，世间万物，整个空间之中，乃至于空间之外的整个混沌界在这一刻犹如时间静止一般所有人，所有人族，妖族，魔冢，活物，死物，在这一刻都无法动作思考，仿佛世界强行在所有人的生命之中夺去了这一部分时间一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白叶口中清清楚楚地吐出此言，诡异的是，明明白叶一人言语，却能同时响起两道声音，一道属于白叶，另一道则是略微浑厚低沉一些，这声音属于白云鬼尊。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共同震动，此刻被隐匿在原本纯白符文之下的纹路显现出来，古老复杂的纹路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这些纹路原来被纯白符文遮挡，如今才显现出来，白叶的身上也有着这种纹路。
这种纹路好似阵符又似乎与阵符完全不同，似乎是什么秘术，白叶开始吟诵之后，所有纹路连通在一起，就连被墨香和怨灾身体掩盖的纹路也似乎变了位置，仿佛那纹路刻在墨香和怨灾身上一般。
连同白叶身上的纹路，整个纹路便完整了，完整？
就是这种完整之感，这纹路没有任何能力，但是它是完整的，不同于墨香，不同于怨灾，也不同于现在的白叶。
天地万物皆是有缺的，纵然水中可存火，但水中不可有火，水火相侵，不可相容，若能使水火相容，则得大道，可窥圆满。
圆满，正是破格者的关键，这是单凭一灵无法达到的领域，意图破格，必达圆满，这本是任何灵仅凭自己无法到达的领域，饶是那些至境强者，修行多年也难达到圆满，有些并非是其天赋不足，只因仅凭自身是无法到达圆满之境，自然也无法更进一步。
兵痴的界器亦是如此，兵痴并非没有能力打造界器，而是因其不见圆满，便没有资格打造界器，但兵痴最后以身饲道，以灵道为极，合为圆满，方才有资格打造出四圣刃这柄伪界器。
圆满者，调和两极，则可窥矣。
以界器论，清浊灵辉，四圣刃这种界器都是调和两极达到圆满境界的兵刃，于器件是如此，于人亦是一般，跨入至境已是众灵极限，若想更进一步，唯有圆满。
虽说如此是世间规则，但世上大抵还是有例外的，例如轮回本身，其非灵非道，不受拘束，不过于一般而言，唯有圆满，才是破格的关键。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两道重叠的声音合在一起，随着此言响起，白叶的身上仿佛被那圆满的纹路沾染了一般，白叶身上散出一丝圆满的气息，这丝气息还在不断攀升，不断壮大。
与此同时，白叶身上白云鬼尊的气息急速衰减，随时便会彻底散去一般。
白云鬼尊毫不犹豫，残灵和白叶合二为一，不对，似乎是以自己的残灵去补足白叶有缺的那部分，随着白叶身上圆满气息的诞生，其法力境界直接破格，达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地步。
这种程度的境界，不同于实阶那般的强悍，也不同于道境的玄妙，与元境的威能亦是两样，这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境界，是众灵修炼的尽头。
白叶本来刻录纹路符文和被怨灾黑气侵染得残破无比的身躯霎时被无尽的法力填补，瞬间修复如初，白叶却停下了，白叶停下了和白云鬼尊残灵的融合。
重新修复的躯体虽仍显单薄，但没有了先前那般死气了，无匹的力量充斥在这一具娇小的身躯之中，白叶犹若焕发新生一般，身体充满活力，着一道薄纱，身上凹凸令人血脉贲张。
白叶只觉此刻的自己几乎无所不能，改天换地，移山填海只在自己一念之间，白叶心中点了点头，这便是至境么。
天地仍是静止，白叶没有看周遭万物，仿佛其毫不关心一般，她只是轻抬藕臂，点在自己心口，感受着附神在自己体内的白云鬼尊的气息，开口道。
主上，叶儿蒙受惠恩能成为您的弟子，真是太好了。
已是这等时刻了，主上就容许叶儿小小地任性一下，其实叶儿一直将主上看作是叶儿的爹爹呢，请主上允许叶儿僭越，称主上一句爹爹。
白叶身上白云鬼尊的残灵几乎即将消散，彻底被白叶吸收，白叶却捻动一丝道法将白云鬼尊的残灵强行封存，是那滴封族心血，如今的白叶可以恣意使用此血了。
白云鬼尊的残灵还想挣扎，可凭他如今这丝残灵如何能抗衡几乎达到至境的白叶，其残灵被封族心血完全封住，无法动作。
爹爹，还记得叶儿被你捡到的那天吗？叶儿一直都记得，那时候叶儿好饿，好饿，饿的都昏过去了，但是后来叶儿感觉很温暖，真的感觉很温暖。
云聚则可遮月，云散方见天明，就让叶儿用性命来换白云族的天明吧。
白叶捻动术法，周身浑然一体的法力渡入白云鬼尊的残灵之中，口中轻语：“祭吾身躯授汝躯壳。”
爹爹，若有来世，叶儿还想做您的弟子，做您的女儿，呵呵，叶儿真傻啊，明明没有来世了。
“祭吾灵源填汝灵躯。”
……
……
……
爹爹，即使只有片刻，也请您活下去。
“祭吾道命渡汝灵巅。”
随着白叶一声轻喝，天地间的寂静随着消散，随此一同消散的，还有白叶，白叶的身躯之中再没有白叶的气息了。
只有无边的法力依旧存留在这具肉身之中，无数利刃袭来，白云鬼尊却没有丝毫抵挡，所有利刃皆如同冰雪见阳一般消融。
怨灾只觉化作利刃的身躯被瞬息湮灭，而白云鬼尊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而这份力量让怨灾略觉熟悉，怨灾猛地收力，才从白云鬼尊身侧逃得性命，但却是令其心中大震：这是……至境？！！白云怎么可能还有至境修为？
墨香则是只见怨灾以元境修为意图必杀白叶，可仅仅是下一瞬，白叶身躯之中白叶的气息消失无踪，只有白云鬼尊的气息了，而怨灾的利刃被融化一般，怨灾也狼狈地逃生。
在墨香真正看向如今的白云鬼尊之时，墨香瞬间就明白了，无人能够跨越境界鸿沟，但此刻的白云鬼尊的境界更高，甚至比之全盛的兵痴，单论修为境界，兵痴也比之不如。
至境，墨香曾经只是知晓这个境界的名字和大概的概念，可如今在墨香眼前，就有一名活生生的至境存在，这便是众灵，便是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
那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境界，仿佛凡人一般没有任何特殊的或是强悍的气息，可却令人一眼便觉无法超越，甚至无法企及，那是修者的极限，那是灵的极限，无论人族，妖族，魔族，或是太古诸族均无法超越。
墨香未曾想到居然在魔冢之内有幸窥见至境修者，虚阶，实阶，道境，元境，至境，一条直通修道尽头的道路在墨香心中深深印下。
怨灾甚至无法接受，他心中根本想不到白云鬼尊居然有如此底牌。
那妮子的气息消散了，那妮子是关键？能够一步登天的关键？等等，一步登天？
怨灾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此情此景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一朝得道，踏道至巅？那妮子不是封道体质，她有通灵合道之资！
怨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暴怒地朝着白云鬼尊吼道：“白云！！她有通灵合道之资？你是借她的体质窥伺圆满了吧！”
“不可能？！她要是有通灵合道之资，你岂不是早就可以打碎这妖族大阵了？……我懂了，你在犹豫，你不想这妮子死，你希望她能在有生之年自己悟道窥见圆满，这样伈族血脉和这妮子的命你都保得住是吧？好啊，好，我千算万算却输在了一个运字上。”
白云鬼尊抬手一招，朱雀刃之中的噬凤朱雀凝成实体，这只朱雀羽翼丰满，周身赤色火焰绕身，那火焰与墨香掌握的噬灵同根同源，却比噬灵强大的何止万倍，朱雀狂放的力量丝毫无法撼动白云鬼尊，只得被其掌控。
白云鬼尊凝神看着怨灾，一股无上的威势压在怨灾身上，怨灾只觉如同天倾一般，整个天地都压在自己身上，饶是以其元境修为也几乎难以抵挡，他的怨灵身躯明明是虚体，此刻却如同实体一般，几乎要被寸寸碾碎一般。
这种痛苦让怨灾十分扭曲，整个怨灵的身子几乎被压扁，怨灾暴喝道：“白云！你如今既然有此能何必再与我自相残杀，以你的修为，破开妖族大阵轻而易举，我也不必索取伈族血脉，你何必赶尽杀绝！”
“这至境修为通过半吊子的通灵合道才得来的吧，怕是不出半日，你便要灵灭道消了，我就是你，放了我，魔冢伈族照样自由了，你也算是能继续存活了，不是吗？！”
白云鬼尊却没有丝毫停止动作的意思，仿佛怨灾的言语都化作虚无一般。
“当年大战你战死此地，残灵苦苦为伈族留下一道血脉，可你既然附神了那小子，你也应该知道，如今再没有什么伈族了，唯有魔族，你当年以性命亲自抵挡妖族，多少人战死，有了这魔冢，可他们呢？他们早就忘了妖界还有当年伈族将士战死的荒冢，忘了我伈族多少人赴死才换来他们的存活，甚至忘了伈族这个名字。”
“这样的伈族，你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吗？这样的伈族真的值得你对自己赶尽杀绝吗？！！”怨灾顶着天倾一般的威压，桀骜不驯，死死地盯着白云鬼尊，将心中的怨怼一股脑地倒出来。
白云鬼尊只是无言，抬手一挥，身侧的朱雀猛地冲出，狠狠地撞在怨灾的身上，怨灾瞬间化作一团烈火，完整的噬凤朱雀的火焰威能骇人，加上此为极阳之火，克制怨灵，仅是瞬息，元境修为的怨灾便被彻底焚灭，仅留下一道凄厉的嘶吼。
焚灭怨灾之后朱雀又被重新收回了朱雀刃中，白云鬼尊身上气息巍峨不动，仿佛随手诛灭一名元境信手拈来一般。
所谓魔冢灾劫，就这么被解决了？
墨香心中也是有些复杂，望着诛杀了自己半身的白叶的身形，本就娇小的身躯显得更为单薄。
白云鬼尊诛杀怨灾之后便收了威压，也解除了墨香的禁锢，没有了威压气息，堂堂至境强者却如同凡人一般平平无奇，白云鬼尊定神深深地看了看墨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白云鬼尊对着墨香开口道：“傀黎家的小子，你可愿受我衣钵，接我传承，换血为伈，成为我族族主，卫我伈族不受外族欺辱。”
……？
什……么？
墨香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白云鬼尊说想让我成为伈族族主？
白云鬼尊继续开口道：“小子，黎族的血脉不凡，你让你换血为伈或许委屈你了，但若你受了我的衣钵，我便为你灌顶，以我如今的修为，可以为你拔到阴阳境顶峰，甚至比之寻常实阶也不遑多让，若非此界残缺，不允许新的实阶诞生，或许还能更高，小友，如何？”
白云鬼尊面带一丝笑意地看着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