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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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醒了，岷死了，燕跪在岷的尸身前。
燕那张精致到极限的脸，现在也难免有些遗憾。
人活一世的意义在于羁绊，可人工智能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不死不灭，无情无感，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燕轻轻抬起岷的尸身，只是平淡的看了苏瑶一眼，周围的巫族长老都在等着她说出岷为何会死的答案。
“岷是因我而死，放他们走吧。”
燕说完，说的就像岷跟苏瑶毫不相干。
虞渊颤抖着苍褶的脸，他怎能接受岷死的如此凄惨。
巫山，至此巫山谁还能加冕。
还有巫山代表权力的冠。
作为三山之首的巫山，可想而知那是何等的权。
巫一言，天下颤。
可岷死了，巫山的传承，就此而断。
独子岷的死，代表巫山只能重新大选。
毕竟巫山不能一日无冕。
然而现在虞渊必须要问问苏瑶的意见。
“丫头呀，岷死了，不知那婚约还做不做数呀？”
人死了，灯灭了，苏瑶毕竟还没有过门，所以这时候苏瑶是有权放弃这段姻缘的。
可假若苏瑶这么做了，那日后谁还敢娶苏瑶呢？
认就是寡妇，不认就是黑寡妇。
毕竟岷的死跟苏瑶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若不是苏瑶执意要杀燕，岷也不会因为救燕而死。
其他人其实说不上幸灾乐祸，毕竟受害最多的还是巫山。
其实现在巫山众长老巴不得跟苏瑶彻底撇清关系。
苏瑶其实也看得出来，她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受待见。
于是苏瑶准备放弃岷存在过的记忆。
“我，”
“你可要想好，你们峨眉跟我们巫山世代相好，你这一走，往后可就与我巫山断了缘。”
三长老毕方开了口，也许这是目前苏瑶与巫山仅剩的一点羁绊。
曾几何时苏瑶与岷相见，正是三长老毕方在其中周旋。
虽不知三长老这是何意，可两小儿无猜，怎会怀疑自己的童年。
苏瑶看了毕方一眼，这一眼，她看到的只有遗憾。
“我放弃。”
苏瑶做出了对她来说最难的决定。
一段缘，又怎能说不相关就不相干？
她喜欢岷是真的，想嫁给岷也是真的，可是岷的死也是真的，要断也是真的，那这还算不算做缘？
就在大家都已经决定接受这样一个结局的时候，青铁开口了。
“倘若人生就是一场假冠，一切因果都是由他人判断，所有命运早已注定悲惨，那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历史的意义又是什么？假如一切都要重演，一切都无力改变，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燕，这一切都是你设定好的发展路线，你又有什么意义？这乾坤这自然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青铁对燕刺出的致命一剑。
这一剑刺穿了燕的记忆，刺穿了燕的定义。
燕停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陷入了茫然。
此刻大家都在想。
这少年，有点危险。
燕回头看着青铁不言，就那么呆呆地看，似乎在看一个神经搭错了的脑瘫。
可也只有她知道青铁说的是什么，此刻她才知道，这少年不一般。
燕没有回答青铁的话，只是记下了青铁这张脸，然后给青铁留下了许多遗憾。
大长老虞渊深深一叹。
“你们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巫山。”
满心欢喜的来，失魂落魄的去，苏瑶和青铁骑马离开了巫山。
这一天，巫山白絮飞舞飘满天，这是巫山对巫岷父子仅存的思念。
谁都知道接下来巫山定会有一番内战，从而决定谁来统领这片连绵的山。
“铁蛋，你之前对燕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呀？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你是不是知道很多秘密？”
苏瑶牵马凑到青铁身边。
青铁骑马一直沉默不言，见苏瑶问来，青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现在这繁华的人世间对于青铁来说，不过是设计好的昙花一现，这等惊天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说不说？”
苏瑶说话就要拔剑，可青铁却只是幽幽一叹。
“你还是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吧，今日之后你就是这天下最恶毒的仙，这等恶名你要怎么承担？”
苏瑶满不在乎的收回了手中的剑。
“恶名？切，那是世俗的说法，在山上，仙就是仙，哪轮得到凡人指指点点，谁敢乱说杀了就是，历史不就是用来装典强者的吗。”
青铁闻声一愣，于是多嘴一问。
“岷的死难道对你一点都没有影响的吗？比如说，你真的可以忘记岷吗？你们曾经可是很好的伙伴。”
不是青铁多嘴，而是这一路走来，青铁一直觉着苏瑶别有心事，可是他也不知如何问，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是因为跟岷之间的姻缘。
他本想，既然有姻缘，那定会有一些眷恋，可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岷死后，这苏瑶居然性情大变。
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岷在苏瑶的眼里，真的可有可无吗？
苏瑶像看傻子一样看了青铁一眼。
“多管闲事，不说算了，驾！”
说完苏瑶快马加鞭，一路走远，独留青铁骑马一脸茫然。
“这，就这么走了？”
无奈一笑，青铁骑马驱赶着心里的茫然。
他要去咸阳看看，看看燕设定的这命中注定的人间，看看人造的历史会不会发生改变。
就像他，似乎脱离了人工智能设定的缺陷。
到底什么是仙，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真仙，难道所谓的仙不过是一座座住着人的山？
青铁一问，人也好，人工智能也罢，可否活着不留遗憾。
然而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一寻真相的时候，苏瑶又骑马跑了回来。
“呆子！你磨蹭什么呢？”
“啊？我在想接下来，我要去咸阳看看。”
“一起呀？”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去咸阳看看。”
“哦，你去干什么？你难道不想回峨眉山？”
“我怎么发现你这人这么啰嗦呢？你到底还是不是男子汉？”
“啊？哦，行吧，你随便。”
假如青铁不说，那么谁都不知道他是人工智能。
如果谁都不知道他是人工智能，那么他是否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出自己的感情？
正如他问燕的那句话，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人工智能到底是不是生命，算不算生命？
青铁想要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