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御前会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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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阿斯特莱雅向在场的王公概述了塔罗城覆灭的经过。
“不知圣女大人，有何建议？”
沉默了良久，皇帝开口了。
“我是授业解惑者，而非出谋划策者，这是你们的家国，自然要你们来守。”
圣女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圣女大人！”一位青衣骑士站起身，对圣女深鞠一躬，正是南海第一骑士利奥，说完，他便挺起胸膛转而面相其他人，“此事乃南海大事，亦与在场诸位相关，所以我想请各位听听我的意见。”
“好。”皇帝点点头，“利奥卿请讲。”
“魔族由南岸登陆，一举攻下塔罗城，其意图明确，是要以此为起点向北方进军。不过，塔罗城本身狭小，囤积兵力有限，魔族也没有了再次操控王兽的机会，所以，只要阻止他们进一步攻破城池，靠一座塔罗城，它们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然而，南海近年来经济不顺，又遭遇过剧变，如今兵力稀缺，城防薄弱，绝不可能靠一方之力挡住魔族。更何况，此役乃人魔之战，我希望西、东、中、北四方皆出力援助，以罗斯威尔城为基础，建立南部防线。”
“诸位，可有异议？”
利奥朗声问道。
“并无。”
西部公菲利普·忒弥斯首先答到。
“依卿所言。”
随后，皇帝也点头认可。
“北方路途遥远，且尚有外敌纷扰，恐怕援助会迟些日子。”
赫利俄斯代替了没有到场的北境公发言，他是白夜城未来的主人，也是未来的北方公爵，自然也不会有人对此质疑。
“北方愿出力相助，我先代表南海谢过了。”
利奥颔首道。
这下，便只剩下东方的公爵没有说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奥格公爵看去，他才缓缓开口。
“既然是种族之争，东方自然不会置身之外，不过究竟要援助什么，怎么援助，还要看具体讨论来做决定了。毕竟，东方虽然富裕，却也并非取之不竭，而魔族之力，我们都不了解。”
言下之意，得谈条件。
“奥格大人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
英格丽德看着不爽，便直接开口了。
“诸位清楚，打仗，除了兵力，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南方地带的粮草供应，以奥格商会为主。去年，中央地区进口粮食占三成，西部地区四成，南海地区五成。并且，泰希斯阁下已经拖欠了许多粮草钱了，这些年我们的供应没有断过，但南海的钱却断断续续拿不出来。”
“你……”
英格丽德气得想拍案而起，利奥急忙抬手拦住她。
“奥格说的是，南海这些年来，多亏了您的照顾。”利奥笑着脸，眼里却藏着凶光，先不说十年前兵变一事跟奥格家族有没有关系，这些年奥格家族以南海“商路欠修，匪徒四起”作为理由，将粮食的价格提高了四成，还从各方面阻断南海商贸，才导致他们如今买不起粮，修不起路，召不起兵。
“既然如此，若是奥格公愿意提供足够的粮草，就不必再提供兵力了。”
利奥主动提出了条件。
“嗯……”奥格公那张铁板一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错，阁下如此好意，老夫也不好推脱，不过……”
“不过什么？”
利奥一挑眉，却已经猜到。
“如此危急存亡之战，东方当然也不好完全置身事外，所以，我们还是会派人支援的。”
言下之意，我还是要插一手才行。
“哦？那你要派多少人？”
利奥还是笑着问。
“一人。”
“奥格公好生大气。”
赫利俄斯已经想动手了，但奥格公没有理睬他。
“就一人，不过此人不是泛泛之辈，且熟读史书，熟谙元素学，对魔族也略有了解，想必在大军任个参谋不是问题。”
这下，连皇帝和西部公都有些坐不住了，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奥格公爵的打算，无非就是既要留住自己的兵力，还要左右南海的战事，这般好算盘，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被当场提出门外。可他是东部公爵，掌握菲比斯一半的财富，一半的粮食，就连皇帝，也没办法对他说一个“不”字。
“不知道，阁下口中的这人，是谁？”
利奥想了想，问道。
奥格公爵闭上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缓缓说出来三个字。
“我儿子。”
在煌烨城的酒楼里花天酒地的卢修斯突然打了个喷嚏。
最终，御前会议商定出初步方案。
以罗斯威尔城为中心建立南海防线，这道防线将切断由南至北的所有通路。同时，蓬托斯城、罗斯威尔城中平民撤往泰希斯城，两座城中空地全部用于囤积兵力及城防设施。许珀里翁家族将出资完善南海防线的城防，预计消耗工时三月。
西部地区、中原地区各自派兵两万立即前往南海支援，由至高骑士埃阿斯·艾吉斯子爵任南海大都统，利奥·罗斯威尔子爵任南海副都统，卢修斯·奥格任南海总督及检察长，皇太子西奥多·许珀里翁任副总督。另，北方援军五万将于三月后抵达，届时，南海联军十一万将共御外敌。
在会议的最后，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圣女阿斯特莱雅开口了。
“诸位可曾听说过圣约？”
“据说，古代英雄曾经使用这种力量与恶魔对抗，但是圣约之力只会被赐予特定的人选，不会传承家族。”
亚历山大回道。
他们都是古代英雄的后裔，自然是听说过圣约，只不过，也只是听过罢了。
“圣约，是联系众神与世间众生的力量，神明与英雄缔结圣约，英雄便能够获得神明的力量。在古代战争中，人类便是依靠圣约借助诸神之力打败恶魔的。”
“但是，如今的我们并没有圣约。”
奥格公说道。
“没错，所以你们或者与你们相关的人，要去寻找圣约，成为这个时代的圣约者。恶魔的力量远远超过人类，只有这样，才能够与其对抗。”
“难道不依靠神明的力量，便不行吗？”
发问的是埃阿斯·艾吉斯。
这一句话，倒是一下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至高骑士身上。他们都是何许人物，“依靠神明之力”这种想法从来都不是他们想要做出的选择，可是，谁又敢真的这样问呢？想想长空之王双翼遮天，再想沧海之王兴风作浪，人类的力量真的太过渺小。
“艾吉斯大人。”圣女莞尔一笑。
众人不禁一愣，这是圣女第一次称呼某一个为“大人”，她是何等人物？连皇帝见了都得鞠躬行礼的伟人，而她，居然称呼这位骑士为“大人”。就连埃阿斯本人，都吓得赶紧挺直了身板。
“这千年来，凡我所见之人，皆不能及你之勇武，我敬佩你，你当得我以礼相待。”
“我……”埃阿斯当着所有人的面，红着脸扣了扣脑袋，然后猛然正色朗声道，“谢过圣女大人称赞！”
“可是这天下，没有人能与你相比，而更多人则无力与恶魔一战，赢得一场最后只剩你一人的战争，是没有意义的。借助诸神之力去保家卫国，从来都不是一种怯弱的行为。”
“诸位应该都清楚圣约之地在何处，而我已将封印解开，此事应是为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会议结束后，奥格公爵行至皇宫外，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子，他看起来面容平平，但是神色呆滞，双目无神，皮肤泛青，已是死相。
“谈的怎么样，奥格大人？”
这声大人叫得颇为随意，那男人虽然说话了，嘴却没有动。
“该谈的都谈了。”
奥格公一句话也不肯多讲。
“那南海，你打算怎么处理？”
“地留着，人杀光。南海防线崩溃的那一天，要确保泰希斯家族和罗斯威尔家族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
“好！这事我擅长。”
下一刻，男子便消失不见。
奥格公爵不动声色地扫视一遍四周后，也离开了。
这一切，自然被皇宫中的阿斯特莱雅看在眼里，“全知全能”这个形容对她来说并不能算是夸大，身负“光”之圣约的她，通晓世间所有“过去”，但他人所不知的是，阿斯特莱雅的身上是有“枷锁”的，她不能“全说”，也不能“全救”，只能在一种规则之下行动——由那位至高无上的“王”所书写的规则。
“如今内忧外患，也不知道我们所选择的人类能否再一次成为胜者。”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着什么说话。
“老师，你要走了吗？”
这时，阿格莱亚过来了。
“为师此行事务皆已完成，该回圣城静修了。”
阿格莱亚听到后，满眼的不舍。
“在允许的范围内，我会尽力相助的。”阿斯特莱雅最后摸了摸少女的头，“不过，菲比斯的未来，还是在你们手上。”
“你将此物带着。”
阿斯特莱雅将一枚戒指交给了阿格莱亚。
那是一枚极为普通的金戒，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也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但它的金色无比纯粹，无需光芒便自发闪耀。
“这是什么？”
“这是……”阿斯特莱雅神秘一笑，“这是我希望你传承之物。”
她有预感，不远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自己终将放手世界，那时，必须要有一个人，成为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