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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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部这辈子的两大难题竟然在一瞬间就被解决了。
太快了,快到眼前的两人已经走出门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桌子上银色卡片太醒目了,他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背,才欣喜若狂起来。
成年人的激动不到万一不会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李部只是用力攥紧拳头,嘴唇抿着,久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多年的心酸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李部潸然泪下,那是一种身心的宣泄。
房门虚掩着,一个白发老人透过拳头大的门缝看着哭泣的李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爸?你醒了?”李部立马擦干泪水,“是不是渴了?你爱喝的蜂蜜茶在厨房,我给冷好了。你直接去喝就行。”
李部的父亲叫李作,退休之前是一名医生。他如今头发花白,眼神也没了当年的神韵,就连身姿也比当年佝偻许多。
李作见自己被发现,然后不满道:“我不是你爸爸,我儿子可硬气了。他不会哭,从小就不会哭。你看你,小珍珠落一地了。”
泪水是小珍珠,是李部母亲生前挂在嘴边的话。
李部忍住的泪水顿时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干燥唇边的肌肉因为一直在隐忍而微微颤抖。
多少年没听到这三个字了,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可以依偎在自己父母怀里的小孩子。
”哎呦,不要哭了。多大点事儿啊?打架输了也不至于这样子哇。”李作边摇头边安慰,见面前这人劝不住就放弃了。他踱步过来,走向玄关处。他朝猫眼里望了望,问:“小哭包,我问你,刚刚那两个人是谁?怪熟悉的。”
李部登时愣住,他没误会吧?
“爸,你都七十八了。”李部冷不丁提醒了一句。
李作立马挂下了脸,就着最近的鞋架,随手捞了一只灰色的棉拖朝李部砸过去,没等李部躲完,第二只又飞了过去。
人一激动,记性也变好了。
“你个混账东西,敢这么想你老子!你是嫌自己命长是不是?”李作脾气一上来,反倒是恢复正常了,“我是说熟悉,不是说好看!老子心里现在就只有你妈一个人!别害老子临终后,还要去阴间跪搓衣板。”
这一顿操作,李部实在招架不住,立马投降道:“爸,我错了,我错了!我说错了!”
秽土之城天气多变,楼下的风肆无忌惮。
付闻溪和仲知清直接在楼道里等李念。两人站在一起,付闻溪跟一个无措的小孩儿一样,看哪里都不对劲,只有仲知清面色坦然,仿佛干什么看什么都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付闻溪进这个楼道前,也就是刚进来时,这里是有很多个微型摄像头的。此时,吴乘岁已经做了拆除。
她似乎想找出某个漏网之鱼,但是吴乘岁的业务能力也不是吹来的。
“付队和李念认识?”仲知清明明是打趣,还故作正派地问道:“赌友?”
付闻溪投过去一个看嫌疑犯的眼神,“资料上写的赌友名字是付闻溪吗?”
“哈哈……”仲知清干干地笑了下,说:“没有,那你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干嘛?付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很像相亲中等待另一方到来的环节。”
另一方……
付闻溪潜意识下就注意到这三个字,但是确实挑不出错处。
“你的语气和家庭中母亲的角色很像。”她不服输道:“忘了介绍,姐姐,我才24岁,你才需要相亲。”
仲知清反问道:“是吗?我觉得我正在相亲。”
付闻溪:“……”又输了一旗。
她还想着找补,但是没时间了。
李念已经在开单元楼的门了。密码锁传来机械卡顿的声音,“哒”的一下打开了。
他穿着一件薄t恤,抬眼就看到两个女人挡住了路,“卧槽,吓我一跳,基佬就不能在家腻歪?麻烦让让,我要上去。”
他此次回来是为要钱,并不想多惹出事端。况且,面前还是两个女人,他更不想计较了。
基佬,腻歪……
付闻溪的拳头已经捏起来了。她对同性不排斥,但别人睁眼说瞎话到她头上,那就真的不可原谅了。先前,她还想着怎么下手最轻,现在一看,简直多此一举。
“我看管教要从你这张臭嘴开始。”她说。
与此同时,仲知清看好戏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楼道本来就不宽敞,再加上老化程度,她是生怕自己妨碍了付闻溪的发挥。
这里的清洁不到位,仲知清的后肩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了一层米白色的墙灰。
李念看对方并不是平常的路人,更像是有备而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两个人是来抓他的,下一秒,他立马反抓住铁门把手,还没拉开门,整个人都被反压抵在门上。
他的脸因为挤压变了形,“操,你谁啊!妈的,一娘们力气这么大,吃大力丸长大的!”
李念想挣脱,奈何被后方死死地按住。他几次打挺都是换来更佳剧烈的撞击。不出意外,他颧骨那里已经青红了一片。
“嘴里给我干净点!”付闻溪的左手从腰侧拿出电子手铐,利索地锁住李念的双手后,抵在李念背后的腿才放下来,“李念,改造生活开始了!”
“改造尼玛,操,我说什么人呢!”李念年纪没有付闻溪大,一番说话的派头倒是跟三十岁差不多,“是不是李部找你的?李部,李部!出来!我他妈是你儿子,你让一娘们儿来抓我!你还是不是人?”
仲知清往上瞄了一眼,没看到李部和其他居民出来,然后懒散道:“付队,有一丢丢吵哦。”
付闻溪趁这会儿功夫,又将李念的膝盖处用电子锁链绑在了一起。这样,就算放任李念在外面,他也跑不了太远,而且,攻击性也大大降低。
李念还在那儿呼喊自己老子的大名。
付闻溪从腕间上显示出来的光屏,选到李念身上的电击效果,数字上调到5,接下来,她自然地避开了些距离。
果断按下。
电流只有半秒的时间,也是人体能接受的范围,但是这样的刺激,神经承受不住。
李念安静的瞬间,双膝跪地。他的痛苦通过五官的扭曲就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电击上的疼痛远远比物理攻击来得更加明显。
仲知清眉眼一挑,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付闻溪会用“私刑”,而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当着她的面。
卫警局在用刑方面是有很大限制的,因为他们不是官方刑警机构,所以,只能在最后拷问的环节里用刑,就是这样,也要跟上级批示。
一旦用刑,那种残酷程度是难以言表的。虽然不常用,但是卫警局的刑法已经出了名。所以,秽土之城的人对卫警局的惧意大于敬意。
谣言夸大了事实,让卫警局有了该有的威严,同时,也掩埋了更多的发声。
兴技局和卫警局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但是发展道路完全不同。换句话说,兴技局更亲民,也是那些能力者的首选。
这也是卫警局里男性人数多于女性的原因之一。
付闻溪看也没看后面,扶着李念出了门,“想举报啊?我就是领导,自己批示就行了。二级的老大坐轮椅呢,想打我也追不上。”
仲知清:“……”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她也很少见领导亲自出来干活的,当初她还疑惑边策为什么安排三级卫警局的领导,可能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李念在中途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但是碍于对电击的恐惧,还算老实。
三人到了门口,黑鹰小队的“专车”已经在等了,开车的是吴会桐。
吴乘岁在这一方面一向机灵,而且,他和吴会桐之间最有默契,也喜欢互整。作为黑鹰小队里的两个成员,他们俩并称为“双吴”。
吴会桐并没看到三人已经过来了,只在专注地吃着吴乘岁用来讨好他的冰淇凌。鼻孔的烟一阵一阵的,他边吃边笑。
仲知清微眯着双眼,顿时觉得付闻溪手底下的人有点参差不齐,而且没有什么拔高的存在。至少,她了解的黑鹰小队……没有这么拉垮。
“吴会桐!下来接人!”付闻溪远远地喊了一声,然后对李念说:“李先生,卫警局欢迎你。”
卫警局?不是小混混!
李念立马瘫坐在地上,“我没犯法,我没杀人,凭什么!我不去!我不去,你们这是冤枉好人!我爸是兴技局的负责人,你们不能抓我。”
仲知清听不下去了,捏着李念的右肩,“这下知道谁是你老子了?知道你老子不仅仅有钱了?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把他拖累到住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他说你什么了?”
“你管他说什么!老子就是他儿子,他的钱,我花花怎么了!”李念咬牙道,眼角已经疼出了泪水。
付闻溪呵呵一笑,说:“你爸是一个部门负责人,看见没,这个女人才是兴技局的二把手!”
仲知清嘴边挂着隐隐的笑容。
吴会桐已经赶了过来,一过来就听到李念的混账话,他二话不说就是一脚。
“混账东西,哪个父亲听到你这个话不得气死。”他骂道。
付闻溪自己打人,好歹不怕丢饭碗,但是吴会桐就不一样了。她不会给别人谈论自己手下的机会,于是,生硬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李先生,他的脚最近有点毛病,不听使唤。”
而且,她还跟李部承诺了,她也不想真对李念动手,前提是李念得配合。李念的反抗,她也能理解,但是吧,这家伙确实缺教训。
这时候不给点苦头,后面怕是难改。
另一边,李念真是服了,他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蹩脚的借口,刚准备回骂回去,后背又被踢了一脚。他踉跄倒地,差点吃一嘴沙子。
“不好意思,两只脚都不听使唤。”吴会桐笑着说。
仲知清忍不住对这俩人竖了一个大拇指,还真是什么领导带什么手下。
付闻溪朝吴会桐使了个眼神,示意别做过分了,然后吩咐道:“你把人带到钱天锦那里,让他们赌几局,不用放水。过后……我看我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估计是没有。对了,你让吴乘岁盯着点这里,不能放松警惕。”
“好的,老大!”吴会桐敬了一个简单礼,然后挪到付闻溪面前,小声道:“这就是那位阔佬啊?气质一绝啊!我刚看到那边停了一个超跑,就是她的吧!真的炫彩啊!实名制羡慕啊!”
付闻溪直接对吴会桐翻了一个白眼,“马在那里,你到我面前拍?”
“我这不是不熟吗!”吴会桐毫不介意,然后大方的对仲知清说:“大佬好!我叫吴会桐,打杂的小厮,初次见面,不用关照!”
仲知清不打笑脸人,多看了吴会桐一眼,说:“仲知清。”
“我天,这就是阔佬的风范吗?看来我到死也不会有了。”吴会桐嘟囔道。
付闻溪没眼看了,威胁道:“卫警局的脸已经踩在地上了,好歹给我捡一下的机会吧。”
这话,吴会桐没当真,拖着李念就走了,还说了“再见”。可是,仲知清却在吴会桐走后,认真找补道:“这车不大好,他就是图个新鲜。”
限量跑车不好?放什么喵屁?
这是什么意思?怕她自卑?
“噢。”付闻溪懒得搭理,换了话题,说:“今天就到这里,我来收尾。仲小姐可以骑着小粉红先回家了。”
仲知清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挪出来了,况且,她还什么都没做。她不可能先离开,于是问道:“你想看秦家派了谁来?他们家能用的人很多,也不会在乎一个两个。”
确实,秦家想招募属于自己的军队,但是不缺人才。他们不缺钱,更不缺势,但凡能够拿出聊表的心意,再加上马屁功夫到家,总会谋到些许福利。
只不过,“些许”二字的程度看个人能力以及家世背景了。
就像李部,因为住所简陋而被秦家下面的人所嫌弃。那些招募的人自认为在他们的军队里,不需要任何可能拖累的因素存在。
与其说他们对人员的重视,不如说是对胜利的渴望。
“你不懂。”付闻溪带着几分自傲道:“收尾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