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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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他，已经在昨天突发心脏病，离世了。”
上一次离开房间还是去拿成绩单，这一次居然是去参加葬礼。
站在摇晃的地铁上时我还有一丝恍惚。
下学期开学就是高二了，离开道馆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以至于再回忆起来都觉得模糊，啊，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张奇鸟了啊。
道馆也不再是以前的道馆了啊。
开设在少年宫里的道馆，兴趣班一样的存在，距离A中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我从小在那里学习跆拳道、散打和武术，因此也养成了比普通孩子更加沉稳、不动声色的性格，加上成绩优秀，曾经也是各位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老爷爷曾经是职业选手，脾气古怪，道馆学费高昂，他还要挑学生，说什么职业选手的眼光是不会错的，都年近七十了，是个倔强的怪老头。
但是他很喜欢我。
“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你很有天赋。”“坚持下去一定会了不起。”
面对这些夸张的褒奖，一直都谦虚的应承下来，心里却觉得，爷爷他真是太寂寞了。
就算严厉、就算古怪，爷爷他，一定比谁都热爱道馆，比谁都热爱在这里成长的孩子们。
“……真是抱歉啊。”
我抓着吊环，低下头看自己脚上唯一一双用于正式场合的黑皮鞋、和黑裙子的裙摆，小声喃喃着。
就算知道，不论在心中怎样呼喊，那位老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但我，像是想要尽情宣泄心中的愧疚之情一样，一遍一遍、不断念着。
“考上A中就离开道馆了，真是抱歉；那之后再也没有去看过您，真是抱歉；没有坚持下去，真是抱歉……”
——“没完没了啊。”
此时却有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
“……哇塞？！”
扭过头，少年身材欣长、站得笔直，大夏天还穿着黑色的西装，不过西装里包裹的躯体到底还是稚嫩的，脸上也稚气未脱，只是一双眼睛清澈见底，笑容也温和得体、叫人心动，不愧是校草大人。
“什么啊，是你这混蛋。”
暑假第一次见到李昼锦，我咂了咂舌，将头扭回来。
被背叛时心脏的刺痛还没有忘掉，不，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了。
可是他却若无其事的站在了我的身边，距离近的肩膀都挨在一起，我不爽的想要离开，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低声问道：“你也是……去看老师的吗？”
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也只好低低的应了一声。
“时间过得真快啊。”十几岁的少年，难得感慨这样深沉的话题，李昼锦话一出口，好像自己都觉得好笑般，又是久久没有下半句。
这样的氛围令我不舒服，斟酌半晌，我接过话：“第一次见你还是在道馆，转眼已经是第四年了。”
他侧过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还要这样纠缠三年哦，说不定大学也在一起，会纠缠很久很久。”
“不，我们是绝不可能考到一个大学的，请你死心吧。”
“欸，很冷漠啊，我以为你会顾忌旧情呢。”
“和你这混蛋能有什么旧情……只是孽缘吧。”
“奇鸟啊啊啊！”
和这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插科打诨，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是了，李昼锦在我离开后，也继续在道馆里学习，现如今已经是跆拳道蓝红级别的了。
他心里一定和我一样难受。
那一瞬间，我甚至有些感动，还好有李昼锦在，我不至于一个人去参加老师的葬礼。
……但是就算这么说，真的站在道馆前，我还是忍不住一阵腿软。
阔别了四年的道馆。
陪伴我整个童年的道馆。
老师已经不在了的道馆。
“走吧。”李昼锦轻轻推了推我的背。
说是葬礼，但并不是正式的，更像是哀悼会一般。
老师去世的时候在老家，遗体昨天就已经火化，正式葬礼也在老家举行，道馆这边，只是邀请了以前他的一些学生、和附近熟悉的街坊，理智的表达自己的悲痛。
理智这个词，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挂在大厅正中央的、放大的黑白遗照。
木凳子整齐的摆满了大厅，两侧铺了白洁棉布的桌子上摆着水杯，周围都是低声交谈的人们，这些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这大厅也不是我熟悉的样子。
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的理由。
是老师，是已经离世的老师。
光是这么一想，眼睛就已经开始发胀了。
以前啊，我也曾经被严厉的老师训斥到哭出来，小小的个子，在木质地板上做着拉伸运动，眼泪急冲冲要往外冒，但是我却不敢流，只是倔强的扬起头，想将它逼回去。
结果老师直接伸手将我的身体向下摁、使动作幅度更大，还未长成的筋骨一阵刺痛，我不禁哇的哭出来。
老师没有手软，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喊：“哭了吗？哭了就对了！小孩子想哭就是要哭出来！哭出来才会有进步！”
现在呢？老师，现在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已经不可以哭了吗？
李昼锦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受到他也一阵颤抖。
你要觉得幸运啊，我咬牙想着，比起已经离开老师许久的我，你不是还一直在老师那里吗，我可是连他的脸都快想不起来了啊。
老师……
“啊！奇鸟，是奇鸟吗？”这时，忽然有人抓住我的手，一阵喟叹：“都长这么大了啊，王老爷子要是能看到就好了呢。”说着，眼睛里已经有泪光闪动。
李昼锦在一旁恭敬的唤道：“苏老师。”
面前的女人年近五十，一头精炼短发已经微白，脸色憔悴，但看见我们时仍旧十分欣喜。
道馆里的另一位老师，也是道馆的管理者，姓苏。
终于见到一张熟面孔，我的眼泪转了又转，到底还是掉出来一颗，呜咽着说道：“是我，苏老师，好久没见了。”5:02 S
我昨天居然又忘记更新了！
这种懒得弄定时的人……啊，新的一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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